“七郎給我個什么官?”
劉胤同樣出生豪門,雖說沒有石家這般顯赫,但安排上卻也不好太隨意,看了一眼劉二郎身后的家丁,其中有二三十個竟然身著皮甲,手拿武器,看樣子應該是劉二郎的父親安排在他身邊的護衛(wèi)。
想了想,石韜笑道:“我是東莞郡守,我的兄弟自然不能太寒磣,我有意讓你二郎做那東莞郡尉主掌兵事,二郎可有興趣?”
劉胤一臉狂喜:“有興趣,太有興趣了!”
“不過.......”似有什么難言之隱,石韜突然打住話音。
當下大郡的最高長官又叫太守,小郡才稱郡守,劉二郎的父親也不過潁川太守,不談資歷,僅以官位序列而言,東莞郡守只比潁川太守低了那么一個層級,雖說此時大規(guī)模限制郡兵,但郡尉之職卻是僅次于郡守的實權(quán)職務,如果劉二郎真成了郡尉,那么他在劉家的地位不言而喻,這跟石韜的情形大致相仿,從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庶子,一躍成為大晉官僚體系中一員,而且屬于中等序列,這如何不讓劉胤為之瘋狂呢?
劉胤此時的心情,堪比后世中彩票大獎,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大獎給飛了,就連表情也略顯猙獰:“不過什么?”
石韜咬了咬舌頭,克制住爆笑的沖動道:“這事還須稟明父親才行,萬一他老人家不答應.......”
“七郎,究竟如何才能讓你父親答應?”
“呵呵,二郎你看,你和你身后一大票人馬跟我去徐州,這吃穿都得花錢不是,再一個,我去懇求父親,空著手去,是否有些不妥呢?”
一看石韜那副商賈嘴臉,劉胤瞬間領(lǐng)悟過來,七郎這是讓我表示表示!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劉穎咬牙對身后一名下人吩咐道:“劉虎,你去將馬車拉來!”
石韜支著下巴,笑容可掬的望著緩緩而來的那輛馬車,猜測車里會不會有什么驚喜。
劉虎很快從車上取出一副鎧甲,石韜仔細一看,卻是他在宮衛(wèi)軍身上見過的魚鱗甲,心頭一陣狂喜,表面卻不動聲色,且繼續(xù)盯著馬車打量。
“這是二叔贈我的鎧甲,據(jù)說這種魚鱗甲出自甲弩房,專供宮衛(wèi)軍使用,外面可是有錢也買不到,一副甲最少值二兩黃金,能贖回一條人命了,我車上一共五副,自己留下一副,剩下四副全都給你如何?”(注:《晉律》規(guī)定,自死罪以下都可以用錢贖罪,實際上即便死罪也能用黃金贖買。)
瞧著車輪下面深深的印子,石韜將目光從甲胄上收回,卻顧左而言他道:“我說二郎啊,我父親要是讓你做了郡尉,即便你大兄,怕是也沒有你這般風光咯!”
為了趕上石韜等人,劉胤走得匆忙,甚至來不及搬運錢財輜重等物,原以為憑著他跟石七郎的交情,對方未必好意思索要財物,哪知對方竟然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商賈嘴臉,劉胤明顯一副肉疼的樣子道:“劉虎,去將車上的魚鱗甲全都搬下來!”
看著十副嶄新的魚鱗甲,石韜笑得那叫一個歡暢,“好兄弟講義氣,二郎既然如此慷慨,父親那里,便包在我身上了!”
.......
泰始年間,晉武帝頒布鼓勵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詔令,且大肆修建水渠,到了太康元年,又頒布戶調(diào)式,推行占田法和課田法,即是后世小農(nóng)經(jīng)濟的雛形,這一制度的推行,極大的提高了農(nóng)民的生產(chǎn)積極性,也使得這一時期的人口較三國亂世有了較大的增長。
一路走來,雖說與后世人口的稠密度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數(shù)量級,可眼前阡陌縱橫的場景,以及農(nóng)人臉上那苦中有樂的神色,至少目前來看,大晉還是一個比較強大的國度,要怪只能怪司馬家的人太能折騰了。
或許是因為旅途勞頓,又或許因水土不服,眼看到達睢陽,石韜竟然身體不適,表面看起來倒也沒什么,只是臉色稍稍蒼白而已,可邪乎的是,石韜竟然吃什么吐什么,就連郎中看過也是束手無策,最終,石崇決定讓他在睢陽城中暫且休養(yǎng)數(shù)日,以觀后效,而石崇自己,則仍是按部就班的接受補給,然后繼續(xù)上路趕赴彭城;
石韜、劉胤二人的護衛(wèi),加起來接近百人,倒也不用擔心路上遇到賊人之類的,因此石崇走得也算安心。
.......
忘仙樓二樓客房,司馬祤獨自喝著悶酒,旁邊連倒酒的下人也不見一個,更別說陪酒的舞姬之類的。
此刻,司馬祤很受傷;
在他的意識中,被綠的不是他的父王司馬輪,而是他自己……為了引起蘭蔻的注意,整整兩年,終日流連于這忘仙樓中,甚至因此被父王厭惡,按理說他司馬祤不缺女人,可那些女人在他眼里一個個全跟木頭人似的毫無情趣,唯有像蘭蔻那般連父王都不曾得到的女人,或許才能撫慰他內(nèi)心的空虛;
可就在那日,該死的石家老七徹徹底底打碎了他的美夢;
伏擊寵臣之子,需要付出什么代價,他不是不清楚,可為了這個女人,即便是承受父王滔天的怒火,即便惹怒天后,甚至抵命,也無法澆熄他心的火焰;
哪知,那廝非但毫發(fā)無傷,甚至還得了天后偌大的封賞,就這么大搖大擺的離開洛陽,做他的東莞郡守去了。
越想越是憤怒,司馬祤端起酒壺,一陣狂飲。
模模糊糊中,司馬祤仿佛見到那個讓他終日渾渾噩噩的女人,一面沐浴,一面對著可惡的桃花郎君搔首弄姿,到了后來,仿佛又聽見女子宛轉(zhuǎn)承歡時的動人音符……
提著酒壺,司馬祤搖搖晃晃起身,而后偏偏倒倒沖出客房,徑直向三樓走去。
坐在梳妝臺前的蘭蔻,胸襟拉得很低,她呆呆的看著銅鏡中的人兒,思緒卻已飛出很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蘭蔻若是累了,讓七郎養(yǎng)你可好?
不知不覺間,蘭蔻臉上竟露出少女般的甜美笑容。
門外婢女翠兒的呼喊聲,生生擾醒了她的美夢,皺著蛾眉,蘭蔻起身,并很快出了閨房。
翠兒急得淚眼汪汪,指著司馬祤,說話都不利索了:“翠兒勸過侯爺,可他……他就是不聽,非要進蘭姨……蘭姨您的閨房!”
司馬祤一巴掌抽在翠兒臉上,道:“滾開,若賤婢再敢阻攔本侯,信不信本侯讓人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撲倒在地的翠兒,捂著半邊臉頰不??奁?,卻不敢繼續(xù)阻攔對方。
美夢被人吵醒,加上婢女被打蘭蔻哪里有什么好臉色,只見她粉面寒霜的問道:“霸城侯,你是打算破壞趙王的規(guī)矩么?”
“規(guī)矩?你這賤人還知道規(guī)矩么?別人能進你的閨房,為何本侯進不得?本侯偏偏要闖一闖,誰奈我何?今日我霸城侯非但要闖你的閨房,而且還要嘗嘗你這浪蹄子究竟有何勾人的本事……”
“你……”自從成了這忘仙樓的掌柜,就連趙王也不曾用這般言語對他,哪知一向唯唯諾諾的霸城侯,今日卻如此侮辱于她,蘭蔻銀牙暗咬,嬌軀更是忍不住顫抖。
以為蘭蔻被自己嚇住,司馬祤冷笑著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