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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兇獸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父子話別

晉末兇獸 其名大鯤 2551 2018-12-02 10:46:35

  酒坊距離沂河不到一里,石韜并非沒有想過將酒坊周圍的土體全都買下來,以便他大搞建設,但一來資金有限,再者靠沂河的土地全是良田,而且還是王曠的產業(yè),像王曠這類視土地為命根子的土著,如何舍得將如此良田割讓出來?

  都說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對此石韜并不著急。

  幾經(jīng)周折,總算買下酒坊周圍蒙山腳下的數(shù)十畝下田,但石韜的目的并非種地,而是用于大搞建設,最終的目的,卻是為了容納更多的流民。

  大體定下造翻車的位置,仍是距離酒坊較近的一處河段,這處河段水的落差較大,水流也比較湍急,足夠翻車所需動力,這里并非屬于他的產業(yè),但此刻不過是實驗階段,就算造出水磨,他大可以提供免費服務,權當收買人心好了。

  又順帶去了一趟酒坊,如今酒坊再添幾處釀酒的工坊,這是為了讓諸位釀酒師傅各展所長,等不同的酒水出窖,然后再由石韜親自進行蒸餾。

  即便最常見的酒水,釀制的時間也要兩個月,這也是石韜急著擴建酒坊的其中一個原因,雖說有意打造大晉第一酒水品牌,但時日太長,恐生變故,他仍有著賺快錢的打算,如今將攤子鋪開,然后等所釀酒水陸續(xù)出窖,再來一波營銷手段,想必能賺到第一桶金了。

  如今酒坊的管事,正是之間酒坊的釀酒師傅老范,老范原本不過是一個釀酒的匠人,如何懂得管理這一套,但此刻卻被石韜抓來擔任整個酒坊的管事,雖強人所難,但石韜眼下的確無人可用,就連羊獻容都被他抓壯丁似的拉出來充當教習,更別說管事一類的人物,至于抽調石家的人來幫襯自己,他不是沒有想過,但這等小事也去求石崇,他實在拉不下面子。

  步子邁得太快,基礎又太薄弱的弊端,此刻已顯露無疑,一開始他只想著建立自己的武備力量,唯獨沒有想到吸納管理人才,如今弊端已現(xiàn)。

  另外,光懂得四書五經(jīng)的酸腐,也非他招募的對象,曾經(jīng)作為小人物的他,深知縣官不如現(xiàn)管的道理,滿腦子治國之道的腐儒,辦起事來未必有一線的小人物那般干練,他甚至打算將石旺調來管理這里的事務。

  自酒坊回到居所,立即又到了上課時間。

  .......

  轉眼到了一月之期,該是石崇離開東莞的時候了。

  對于自己這位老爹,石韜的心情可謂復雜之極,有敬、有畏,同時還有那么一絲反感.......但如今老爹要走了,石韜卻突然有種失落。

  離別之際,石韜對著老爹,老老實實行了一記父子之禮,磕完頭,石韜一臉的失落。

  東莞可謂對抗齊王的最前沿,石崇帶著牙門軍離開,如果再生出何等變故,便只能由自己一力承擔,憑著手中這點人馬,能應付得過來么?

  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臨別之言,石韜憋得半響,也不過說出“望父親萬事如意”簡短幾個字。

  如果能將徐州一地的事務梳理清,父子二人一同成為大晉舉重若輕之人指日可待,目前來說,石崇對自己這個兒子還算比較滿意,臨別之際,石崇難得露出一抹慈父之狀:“齊王若非鐵了心的造反,憑你手中的人馬應該可以應付任何狀況了,眼下你只管顧好郡守府的重建,其余事務,皆可拋諸腦后;另外,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過不了多久,趙王即將升任司徒一職,到那時,你我父子便可高枕無憂了!”

  “司徒?那不是主掌兵事的高位么,父親何故說我石家從此高枕無憂?”石韜一時不大明白。

  皺了皺眉,石崇沉聲道:“司徒一職只是虛位,而并無實權,趙王一旦坐上那個位置,便如同老虎沒了牙齒,我石家自然高枕無憂。為父讓李子游輔佐于你,正是讓他為你解惑,可你你倒好,居然仍是這般不知所謂.......”

  石韜忙道:“只因最近事務太多,還來不及請教李監(jiān)使,日后孩兒必定謹記父親今日之教誨!”

  石崇繃著臉點了點頭。

  石韜卻說道:“父親,孩兒有幾句話話,不吐不快.......”

  “你想說甚?”石崇問道。

  “以孩兒看來,天后此刻一動不如一靜,一是要防著某些人困獸猶斗,再者,不如行那驅虎吞狼之計,孩兒以為,過去天后借諸王之勢,搬倒權臣楊駿、衛(wèi)瓘之策,實在嘆為觀止.......”

  “你究竟想說什么?”石崇愣道。

  “此際,所有矛盾皆因太子而起,天后何不借太子之手,將所有心懷不軌之徒,全都引出來,一旦知道有那些人心懷叵測,天后動起手來,想必會輕松不少.......”

  對石崇提及這些事,是因為他知道老爹與當下第一寵臣賈謐的私交甚好,即使是一些犯忌的話,也有路子送達天聽,而自己最擔心的趙王,眼看就要徹底成為沒牙的老虎,在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提醒賈后防止司馬倫做最后的掙扎,是完全有必要的。

  另外一點,石韜很清楚的知道,眼下石家已經(jīng)徹底綁在賈后的戰(zhàn)車上,只有賈后一直這么蹦跶下去,石家才能最大程度的享有如今的待遇。

  之前兩次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讓石韜多少有了一絲自信,如今哪怕石家突然失勢,他即便不能繼續(xù)風光下去,但落草為寇的本錢卻有了,但那只是最壞的打算,如今背靠石家這顆大樹,甚至說背靠賈后這顆大樹,所能調動的資源,完全無法想象,因此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石韜自然不愿生出任何變故來。

  混老了官場的石崇自然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因此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趙王極有可能做最后一搏?”

  “不錯!”為了引起父親的重視,石韜決定再給司馬倫那廝上點眼藥:“父親別忘了,之前趙王可是親自來信拉攏父親,且提出要我石家以商路作為投名狀,父親雖然未曾拒絕,但沒有答應即意味著拒絕,如此一來,必定惡了那司馬倫,要是換一個人,孩兒未必如此上心,一是孩兒殺了霸城侯,我石家與他再無回旋的余地,但這都不是我最擔心的,那司馬倫既然惦記著我石家的財貨,那么一旦被他翻身,我石家絕無幸免的道理,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望父親斟酌!”

  石崇有些失神,兒子說的這些話,他不是沒有考慮過,但那司馬倫畢竟是皇室重臣,即使趙王一次次的對他展露獠牙,就連趙王身邊的謀士也敢當面撩撥自己,石崇未必不知趙王對石家的覬覦之心。

  但要跟司馬倫死磕,石崇依然有著自己的顧忌,這天下仍是司馬家的天下,眼下雖然由賈后掌控著中樞,但誰都知道,無論賈南風眼下如何權勢滔天,權柄最終還是要交還到司馬家的手中,因此石崇如何敢將事情做絕?

  卻不想,自己的兒子竟然一語戳穿其中的厲害關系。

  趙王惦記石家的財富,顯然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這跟政治站隊似乎已經(jīng)沒有多大關系了,也就是說,無論誰勝誰負,只要司馬倫一日握著權柄,石家便是他眼中待宰的羔羊,這根本就是一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雙選題。

  石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將內心的波蕩壓住,卻是一臉淡然的說道:“你只管將東莞的事務辦好,至于其他,你無須擔心,自有為父操持!”

  丟下一句話,石崇走了。

  望著遠去的牛車,石韜暗自嘆了一口氣:“唉,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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