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驢頭寨（2）
他們?nèi)魡螁卫卦谶@里，單是糧食的短缺，便是不可逆轉(zhuǎn)的。而且不日便是新年，王小十要讓這些跟著自己的兄弟們過一個安穩(wěn)年！
如今王小十所慮的，唯有一個“快”字！
他想要快，方十五這孩子便足夠快。傍晚十分，已經(jīng)將消息帶回?！靶∈?，人家回話了，說是讓你明早進(jìn)山。”
“明早？”
方十五說道：“說是在太陽剛出的時候驢頭寨的寨主會見你一面，過時不候?！?p> “他倒是好大的架子！”王小十道：“看來這長著驢臉的家伙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個人物了！”雖然對方手下有數(shù)千人，可王小十仍舊沒有將之放在眼里。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不似王小十手下雖只有數(shù)十名青壯年能戰(zhàn)，可他們經(jīng)過了前番和元兵的錘煉，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戰(zhàn)力已經(jīng)不與之前做同日而語了！
王小十吩咐常遇春?！俺４蟾?，今夜我們就出發(fā)，明日一早，打他個措手不及?！?p> “好主意！我們這么快就動手，對方一定想不到。至于具體的呢？”
王小十道：“明日我和方十五兩人進(jìn)山，你們在寨子外面埋伏，抓住機(jī)會立刻動手?！蓖跣∈m有頭腦，可攻城拔寨卻不是他所擅長的，只能是將指揮權(quán)交給常遇春。
“不行！就你們兩個，實(shí)在是太危險了！”
………
定遠(yuǎn)縣城，朱元璋換了身打扮，此刻就好像一個行商坐賈的富裕老爺，在街市上游逛一般。
如今，他已經(jīng)招募到了四、五百人，也采購到了可以維持旬月的糧食，這趟征兵可謂是進(jìn)行的十分圓滿。當(dāng)然，他也沒有忘記王小十對于自己的幫扶。
還有一人，對朱元璋也有大恩。今日，他便是要找到這人來報恩。
先前，他在城中遭受到齊忠和薛朗兩人暗算，無奈投入到一處大戶人家中躲避，卻被一個當(dāng)下人的小丫頭發(fā)現(xiàn)。這丫頭沒有聲張，而是悄悄將朱元璋藏在了花園里，才讓他躲過一劫。
朱元璋大難不死，今日便要好好酬謝這個姑娘。至少，他要給那姑娘些金銀，再替她贖了身，重還她自由。
尋到了這戶人家，朱元璋卻不好貿(mào)然上門去找人家府上的一個丫頭，便想著若是門內(nèi)有下人出來，便讓其幫著捎句話。
正好，這處府邸的角門一開，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從里面走了出來。他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jì)，面上卻掛著愁容。
丫頭一路走著只顧低頭，像是在想著什么心事，若非是被朱元璋叫住，她險些撞在其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是你！”這丫頭認(rèn)出了朱元璋?！澳阍趺催€沒走？”上次分別時，朱元璋已經(jīng)說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才會這么驚訝，驚訝于朱元璋竟敢明目張膽的走在大街上。
“我這不是換了裝束嘛！這一次，我是專程要來謝謝你的。要不是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我哪里能好端端的站在這。”朱元璋順手在懷里取出幾張金箔塞給她。
“這些你拿著，要是還有什么要求，盡管跟我提?！?p> 小丫頭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金子。盡管他家的主人也可算是家資豐厚，但也絕不會如此大方的賞給她一個小丫頭。
“我不要。我不過是人家府里的一個丫頭，哪里用的著這些?！?p> 朱元璋道：“只要你點(diǎn)頭，我這就為你贖身。從此之后，你就不是丫頭了?！?p> 姑娘仍舊是失落的低下了頭，這就真的令朱元璋不解了?！澳悴辉敢?？”
姑娘道：“我無親無故，就算不做丫頭又能到哪里去呢？”
“當(dāng)然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了！天下之大，總有比這懷遠(yuǎn)更好的地方。將來，你也可以尋個好人家嫁了，也算是有個依靠啊！”
看這樣子，姑娘若是不答應(yīng)讓朱元璋報答，他是覺不肯罷休的。不過看其左右為難之色，她想必真是有姑娘家的心思不好直言吧。
許久，姑娘才道：“你要是想報答我，就幫我一個忙吧。”
“你說！”
“幫我找一個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生是死，可……”
朱元璋沒有拒絕?！八惺裁疵?，哪里的人？”
“他叫王小十……”
天亮了，王小十也站在了驢頭寨的寨門前。與他同行的有方十五，還有姜奉，和兩個山寨中的年輕男子。這也是常遇春不放心，特地挑出來讓其跟在王小十身邊的。
“小十哥，一會兒咱們可千萬別提什么‘驢頭’的事，否則那寨主非要翻臉不可。”
“光顧著忙，還不知道這位驢頭寨主叫什么呢？”
“寨主姓馬，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王小十笑道：“不管是驢還是馬，都是一副長臉！”他這一句話，令姜奉幾人嘴角也露出了笑容，心底輕松了幾分。
正當(dāng)這時，驢頭寨的大門打開，從其中跑出一隊(duì)人分列在兩側(cè)。隨后，竟又從寨門里抬出了一只步攆。在這時，步攆多是官吏和士紳以此做為代步工具，可這驢頭寨的寨主竟也弄了一個，可見其多么的注重排場。
的確，這驢頭寨的寨主慣會享受，事事都要向著那些官老爺們看齊。不用問，坐在步攆上的就正是這位寨主。他也果然長著一幅驢臉！
“你們就是劉聚的人？”
方十五先一步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新寨主，王小十?！?p> “就是你殺了劉聚？你這樣的人，讓我怎么能放心你？”
王小十心里不悅。他有心怪方十五，不該把所有的底都告訴對方。
可他王小十不是一般人，總會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皼]錯！劉聚不識時務(wù)，之前不該拒絕寨主的招攬。如今山寨的事情由我做主，所以我來了。”他腳下緩緩的接近步攆，大有隨時動手的意思。
姜奉幾人見了，手臂也悄悄背在身后，握上了利刃。
原本王小十的計(jì)劃是，自己幾人先一步進(jìn)入山寨，而后尋個機(jī)會將這個“驢臉”寨主給殺了，正值群賊無首之際，常遇春再從外圍，按照約定的時間沖殺進(jìn)來，想必就能成功的接管整座山寨。
可這“驢臉寨主”竟為了擺自己的臭架子，而沒有讓王小十等人進(jìn)寨門，而是自己坐著步攆出來，倒是讓王小十省了不少的事。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我們是真心想要投靠寨主。劉聚不識時務(wù)，活該他掉了腦袋。如今劉聚搜刮的財寶，我愿意分出半數(shù)給寨主，以顯示我們投靠的誠意?！蓖跣∈质呛幜艘煌?，趁此時機(jī)離著對方又近了幾步。
“一半？劉聚他這幾年是搜刮了不少，可還能有本寨主富裕不成？一半太少了，怎么也要給我八成。”這家伙的心也真夠黑的。
“八成的話……”王小十假意為難?！耙膊皇遣豢梢浴Ｖ徊贿^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麻煩。因?yàn)槟愕炔坏侥且惶炝?！”說話的功夫，王小十已經(jīng)飛身躍起，手中的利刃也從身后抽出，直劈步攆上的一張“驢臉”。
“救命?。 ?p> “驢臉寨主”大喊，可寨門前的一隊(duì)護(hù)衛(wèi)卻像是行動稍有些遲緩，竟使得救援不急，令王小十這一刀實(shí)實(shí)的砍在對方身上。
一擊得手，王小十本應(yīng)該高興才對，可他的心頭卻涌現(xiàn)出了一絲的不安。這一切進(jìn)行的也未免太過順利了些吧！
不遠(yuǎn)處，常遇春正帶人埋伏在那里。眼見得王小十一擊得手，同行的年輕人們心下一時振奮。“常寨主我們上吧！”
“不急！”常遇春也覺得，這“勝利”似乎來的太過蹊蹺。要說王小十的本事在自己的教導(dǎo)之下的確大有進(jìn)步，可剛剛那一下……
果然，隨后就聽得寨門處王小十大喊：“中計(jì)了，快撤！”
當(dāng)先一步，王小十腳踏在步攆上折身而反，向著外面突圍。這時他卻發(fā)現(xiàn)，原本動作稍顯散漫的眾人，竟是將寨門前的空地牢牢圍成了一個圈，擺明了是為王小十布下的陷阱！
“沖出去！”王小十當(dāng)先沖向山路，慌忙之中還不忘拉了一把方十五。
姜奉背對著王小十，為其抵擋身后的攻擊。另外幾名兄弟護(hù)在左右兩側(cè)，一行數(shù)人如一只被困的猛獸，奮力的掙扎著。
這些，也都多虧了常遇春數(shù)個月來對于他們的訓(xùn)練，不然也不會臨時應(yīng)變的如此默契。
“常管事，小十哥那里撐不住的，我們上吧！”
“再等等！”常遇春說道：“我了解小十。若是他真的需要我們出手，這么近的距離他一定會開口的。他像是還在等什么？”
王小十的確在等。不過在等的同時，他也沒有放棄帶人突圍的念頭。
對方仗著人多，并不急著致他們于死地，而是不斷的在四周騷擾，使得王小十幾人無力脫困。在這連番的拉扯之中，王小十等人已經(jīng)向著常遇春埋伏之處接近了，卻終究是沒能掙脫對方的包圍。而且經(jīng)過這一陣“掙扎”，王小十幾人身上都掛了些彩，體力消耗很大。
他們昨夜幾乎沒怎么合眼，能夠堅(jiān)持這么長時間已經(jīng)算是不易了。
這時候，寨門處那只步攆被抬走，又有一行人從寨門里走了出來。
王小十抽空觀瞧，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很儒雅的中年人，長著一張圓臉。
“他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