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陸瀟卻是一路摸回紫陽觀,心里回想這一天的經(jīng)歷,心頭忍不住突突的跳,這便是江湖嗎?當(dāng)真是驚險。
自己還只是在一個幾乎跳脫于江湖外的紫陽觀,便能感受到如此的可怖,將來如何行走江湖,如何奪回山門,如何為師父報仇?
一路走到天云道長的院子里,和幾位師弟一樣天云道長收徒不多,只有清風(fēng)、明月兩個人,清風(fēng)武藝高超做事穩(wěn)妥是二代弟子中的大師兄。
明月和陸瀟差不多年紀(jì),經(jīng)常和那群半大小子一起吃陸瀟做的食物,也經(jīng)常向陸瀟抱怨張勁松如何排擠清風(fēng)明月二人,陸瀟和他說起張勁松來自是同仇敵愾。
找到了清風(fēng),陸瀟一臉疲憊的和他交代了天云道長要他去思過崖相見的事,其他的無論清風(fēng)怎么問他都不說了,只說見了掌門師兄就知道了。
清風(fēng)稀里糊涂的趕去思過崖后,陸瀟也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實在太累了,倒在床上卻是許久不曾睡去,腦子里都是今天和那二人爭斗的場面,一直到三更天才沉沉的睡下。
清晨,天剛微微亮起來,朝陽峰上紫陽觀內(nèi),老李頭已經(jīng)起床,開始準(zhǔn)備做飯了。
咚......一聲鐘鳴向著全觀發(fā)出了新的一天開始的信號。
咚......又是一聲鐘響,是年邁的老趙頭,他是紫陽觀的雜役,但是早已年過花甲,身體還算硬朗,但觀中許多事已經(jīng)負(fù)擔(dān)不起了。
咚......還是一聲鐘鳴,已經(jīng)漸漸有人窸窸窣窣的起床的聲音,他們要準(zhǔn)備做功課了。
這是每一天清晨紫陽觀都會發(fā)生的事情,陸瀟不厭其煩的看了五年,而今天,陸瀟已經(jīng)沒機會看到這一幕了。
他此時正運足輕功追趕著天云道長的腳步,他五年來在紫陽峰上躥下跳找東西吃,輕功可謂是練得極好的。
可是此時他無論如何運足內(nèi)力,還是追不到天云道長,不論他多快,天云道長總是會在他前方不遠處,不疾不徐。
他也不著急,他知道天云道長有意鍛煉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是天云道長的對手,便是一直這般下山,花了一個時辰兩人才行至山腳下。
這樣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他們沒有走紫陽峰的大路,平常人下山都要四五個時辰。
二人行至山腳,竟是齊齊回望山上,陸瀟上山五年,便不再下過山,天云道長則是更久,只是此次事關(guān)重大,二人忍不住唏噓感慨一番。
然而此時山上郁郁蔥蔥,樹木茂密,哪里能看到什么呢?
“掌門師兄,山上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嗎?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陸瀟問道,他雖然聰明,但畢竟是江湖經(jīng)驗不足。
天云道長道:“山上,我都交代好了,今日我們便繞道紫陽山,在這周圍沿途打聽,打聽一下這福遠鏢局怎么走!”這福遠鏢局自然是被劫的鏢局。
“順便看看哪里能夠買到馬匹,不然問清了地方,我們走去可是要折騰不少時日了,嘿嘿!”陸瀟笑道。
他一路從運足輕功朝陽峰下來,不是中途休息了幾次早就累死了。
天云道長也不點破,只是點頭稱是。
如此,二人便依照計劃行事,圍著紫陽山轉(zhuǎn),紫陽山罕有人跡,周圍的茶肆驛站本就不多,酒樓客棧更是鮮少。
兩人無頭蒼蠅一般的瞎找,卻是沒有找到什么可以打聽的地方,甚至連住宿都成了問題。
直到下午才找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棧投宿,只是那客??腿酥挥幸粌蓚€,信息也不如何通,自是沒有被劫鏢局的線索。
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客棧又豈能放過,既然沒有鏢局的線索,那就問問有沒有馬吧!
陸瀟早就看了客棧的小馬廄,里面有兩匹馬,喜滋滋的跟天云道長告訴了天云道長,天云道長讓他自己去和客棧老板商談。
只是這客棧掌柜非說要留一匹拉采買的物什,卻是商談不下來,他只得抓耳撓腮的跟天云道長回報此事。
天云道長也不說話,給他三錠銀子,足足三十兩,說了一句:“告訴他,兩匹馬三十兩!”
陸瀟拿著兩錠銀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嚴(yán)格說來,馬的價格非常受時局影響,此時國泰民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馬匹的價格也就八九兩的樣子,就是軍馬報價最高也不會超過二十兩。
要是內(nèi)憂外患建國之前戰(zhàn)亂那會兒,別說二十兩翻倍都難買到。
還是下樓和掌柜趾高氣揚的談著一筆三十兩的大生意。
掌柜看他趾高氣昂的又要買馬,也是會心一笑暗道:年輕人,果然還是要老江湖指點啊!
不過陸瀟也不傻,他沒有蠢到直接說兩匹馬三十兩,他原先是按照八兩五錢的市價和他談,每每表示可以的加點價,還是伴隨著一臉肉痛的神色。
他是真的心痛,他對銀兩很敏感,他在家時,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一年換算成銀兩也就是三四兩銀子,一下子多花這么多錢如何叫他不心痛?
那掌柜的看他一個道士一錢一錢的和他討價還價,再看看他那肉痛的表情,心里越發(fā)的暗爽,也知道這道士大概真的沒多少錢吧。
終于在陸瀟加到十兩一匹馬的時候,露出肉痛得幾乎快要放棄買馬神情的時候,那掌柜終于一臉悲切的答應(yīng)了他買馬的要求。
陸瀟在他答應(yīng)后,舔了舔自己快要皺皮的嘴唇,付了定金十兩,才淡淡的道:“明天用上好的馬料把馬喂飽!”
之后神色淡定的走上了樓,掌柜的才一聲悲呼暗道:被這小子騙了,他還有錢!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饒是如此,陸瀟回到樓上,還是憤憤,碎碎念到:“真是無奸不商,無商不奸,還好我演技卓絕?!?p> 天云道長也是輕笑的搖搖頭說:“給你三十兩便是讓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你怎么還是這般作為?”
“哼,我就是看不得他那副虛偽的嘴臉,明明要賣馬,我們要買馬,他還故意要我們自己加價。”陸瀟恨恨道。
天云道長淡淡說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這等偏僻客棧很重要的收入就是低價收入急于出手的馬,再賣出給有急用的客人。
這一來一回之間賺的錢比之房錢卻是多出來不知多少,這便是他們的生存之道,這便是江湖之道!”
陸瀟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正要緩緩走出天云道長的房門。
“把剩下的十兩銀子給我!”天云道長緩緩道。
陸瀟一聲悲呼,卻是老老實實賠笑得交出了那錠省下的銀子。
天云道長笑道:“我攢了這么多年才攢了三十銀子,豈能讓你貪墨了十兩?”
陸瀟氣絕,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