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鴻放下拉著傅讖胳膊的手,“我?guī)煾狄呀浰氵^了。她是什么結局你也看到了。這個卦,再也算不下了。我是國師,我需要為國運負責。先國師的卦象從未出錯,所以你求的人一定是安全的?!?p> 傅讖輕笑,“好一個冠冕堂皇的一定?!?p> 焦鴻聽了這話好大的驚訝,她委屈的開口,“讖哥,你怎能這樣說我?”
傅讖指指烏玉卦器,“從第一次我毀掉這卦器到現在,這卦器卻還安然無恙的面前。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了?!?p> 他抬頭盯著焦鴻很是頹喪的言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你與師兄弟妹們爭糾,在阿驍面前護你,全是因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會護住筱筱的命。那是為了我,為了全了我當初沒有在饑荒中留住自己的親妹妹。你知道我早已把筱筱當做我自己的慰藉。為了我,你讓誰死都不會害筱筱。可阿驍的話卻也提醒了我?!?p> “你既如此說,那程大人的話又怎么會是好話。”
“對。”傅讖點頭承認?!安皇呛迷?,卻是實話。是誰動手不想他留在京中的?!?p> “你在說是我?那明明是…”
“那明明是朝臣的舉薦,后妃的耳風,陛下的決斷。與你,哪有相干。”
“你已經認可了阿驍的話,我也沒什么好解釋?!?p> “是啊,你我之間解釋什么呢?阿驍現在對你而言是威脅,可這個威脅你又不能動。”
“我與他不睦也只是不睦,不是什么威脅不威脅?!?p> “是嗎?前國師的私生女,其母還是當朝罪臣之女。國師這樣的身份要是真被誰挖出來是會要了誰的命。”
“什..什么?!?p> 傅讖看著焦鴻的表情譏諷的一笑,“我以為你不知道?!?p> 傅讖的頹然失落漸漸變成了痛心。
“你的樣子告訴了我你早就知道。大仙師與國師交好幫國師這個忙讓他們擰成了一股。大仙師又與蕭老太爺交好便請蕭老太爺幫忙處理此事。蕭老太爺為了可以讓程家也分上一本羹,便放給程家來選人做你的養(yǎng)父母。事后,國師再去與其結交最后收你為徒。經過那么多手,轉了那么多的關系。即使后來再有人追根溯源也無法將一切相連在一起。我與你定親,筱筱與阿驍定親,我與阿驍出自同門?;橐鰩熗皆龠B入家族。四家擰成一股繩,拽也拽不開,扯也扯不斷??梢煌毁F綿延?!?p> 傅讖看著焦鴻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
“師傅死前告訴的我。但那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蛘哒f是憑著蛛絲馬跡猜到的。可我在他死前也叫不出那聲他想聽到的爹。我很怕?!?p> 焦鴻直視傅讖的眼睛,“就像你怕失去成為你妹妹替代品的筱筱。我也怕失去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國師之位。我失去生母沿街乞討,然后好似陰差陽錯的被商人養(yǎng)父母收養(yǎng)過上了我想要的富貴小姐的日子??绅B(yǎng)父母出了意外,我作為養(yǎng)女被他們家族的人算計趕走。若不是因為師傅護我,我根本連養(yǎng)母的嫁妝都保不住?!?p> 焦鴻眼眶蘊霧由升,“我怕失去師傅的寵愛。我怕我不能坐上國師之位。我更怕,怕你不與我成婚。所以我不管別人的死活,只要你關心的筱筱活著,對你而言就夠了,對我而言,一切也都夠了?!?p> “對!”傅讖扶上她的雙肩言道,“所以算我求你。起一次與國師所起的一樣之卦,再算一次筱筱的安危。”
焦鴻收起自己的軟弱,冷靜的看向傅讖,“我說了,作為國師我不能起卦。”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我以為我們說開了心結你可以體諒我。我知道自己的卜卦之術無法如你一般厲害才來求你。鴻妹,我求你?!?p> “師傅的死已經說明了一切。窺探天機,逆天而行去卜算神跡是要遭巨大反噬的。我不會為了她做這些。不論你信不信,我?guī)煾嫡f她平安,她就是平安。讖哥,我不希望你來因她求我。人就這些年的命。早死晚死,她都是要死的。我們做的夠多了!”
傅讖松開了手。
“不夠?!?p> 伴隨著這句不夠,傅讖施行結界將焦鴻困住。
“讖哥,你做什么!”
“我要親自用烏玉卦器在這個卦陣中行卦。”
“不行!使用半神之器強行在卜非本卦師的卦陣中行卦必要遭受巨大的反噬。嚴重些會沒命!”
傅讖卻不以為意。他回道,“你我皆是執(zhí)著執(zhí)拗之人。國師之位是你的執(zhí)念。妹妹,是我的執(zhí)念?!彼D頭看向啞巴卦侍的啞巴小徒,“你的血得再借我一用?!?p> 傅讖劃破孩子的手,啞巴小徒疼的顫抖??筛底徳缇涂赐?,啞巴之所以會在這里是因為這些卦陣都需要獻祭才能開啟。而他們怎么被選出來的也不是傅讖關心的了。他此刻只是知道這些許的血確實幫了他大忙。卦陣被血祭開啟,他施法強行驅動了烏玉卦器。
焦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邊叫喊一邊施法想要解除結界。但就像她的卜卦好過傅讖,傅讖的法術也強了她許多。她無法解除結界只能看著他驅動了卦器,而下一刻黑霧籠罩整個卦陣,焦鴻眼見傅讖和小啞巴也一同被吞進黑霧之中。她無能為力阻止,此刻也只有焦急的等待。
傅讖想要破開黑霧可黑霧卻一直縈繞在他的周圍。本來還很在意黑霧的他并沒有與其糾纏多久,因為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了他。
“我怎么知道這烏玉卦器不是你的?”
傅讖看過去說話之人,那人是焦鴻。他本欲上前,可走了幾步卻發(fā)現自己與她的距離依舊和原來一樣。他不在靠近只是站在當下看著,因為焦鴻的對面還有一個令他們吃進口頭的人,索朗藍海。
“你是會法術的,自然可以試上一試?!?p> 見她如此說焦鴻的手也抬起來了幾分,但她轉念一想卻又放下了自己的手?!澳憧吹贸鑫視ㄐg自然說明你也會。我無出手你便知我會法術,只能說明你許是要厲害我許多。烏玉卦器在你手上,你這么跟我說,我是不是該想一想我試過的結果會有幾分真假?!?p> 索朗藍海聽了她這話一愣隨即大笑,笑過了她又開口說道,“你很聰明。那這就給你?!?p> “不..”必。焦鴻的話還沒說完,東西已經被索朗藍海塞在了手中。她用手摩挲著烏玉卦器喃喃自語,“這似神器的物件竟然真的沒有認主?!?p> “當然?!彼骼仕{海回答的坦蕩?!斑@是大祭司所用的半神之器。到了如今這個年時,我都沒聽說還有大祭司。既然沒人能用,死了主人的器物自然無主?!?p> “那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誰?”
“不用擔心。不過是個小小國度的天師。那個國度后來都沒了又怎么還會有繼任者?!币娊锅櫟拿嫔先耘f疑慮,索朗藍海又繼續(xù)說道,“你可且先試上一試。不好用扔了便是。”
“神器又怎么能是說扔就扔的?!?p> “那你就毀了?!?p> “你...”焦鴻很是無語但也不再過多質疑,只是她總覺得這人不會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東西?!拔壹热坏昧诉@個,你可有什么想要?”
“與我相換什么來尋個安心?”
“你可以這么想。”
“那這個東西你幫我想想怎么才能出手?”
索朗從袖中掏出來兩個玉長片,片頂還有小小的凹穴。焦鴻接過她遞過來的物件看了又看,有些奇怪的抬頭看著她說道,“這東西怎么看著有些像扇子頁。這上面還有凹穴,看著是想要鑲嵌什么似的。但玉身有刀痕,這像是被做廢棄的物件兒?!?p> “說的很對?!?p> “玉是好玉。可雕壞了就不值錢了。更何快這樣子的形狀。你要出手?”
“對。”
“玉出手要么在玉行掛貨給店家分賬,要么就典給當鋪做活死當。但還是那句,這樣的玉片賣不了好價錢,不會有達官顯貴要這東西的?!?p> 焦鴻這話似乎讓她有所思量,她想了一想又問,“那這兩種方式哪種比較容易進顯貴手中?!?p> “我說了賣不掉?!?p> “不說這個,先說別的好玉?!?p> “雖然玉鋪賣的快些但價格也高。反而去當鋪撿漏,這感受如同挖寶,很多顯貴喜歡去看上一看。”
“那當鋪里什么樣的玉件賣的好?”
“籽料。富貴人家喜歡雕自己的物件兒傳承。好的籽料不論在哪里都好出手。只是價格,也要看出手的店家?!?p> 索朗藍海忽然從焦鴻手里拿回玉片施法一轉,兩塊及其上乘的玉條長料就出現在焦鴻眼前?!霸趺礃??”
焦鴻一驚,隨即有些生氣的說道,“這是假的,是你變換的?那你可以直接變些金銀不就好了?!?p> “我只是讓這玉煥然一新而已。不存在的東西就算是變換出來也撐不了多久。我只是要賣掉這玉罷了。現在,你可以把它拿去當鋪幫我賣上一賣?!?p> 焦鴻似有為難的看著她,索朗藍海開口問道,“怎么,不樂意?這又不是洪水猛獸”
傅讖蹙眉的看著兩人,聽著兩人的對話似乎也沒什么問題。他本還想看些什么但黑霧一轉傅讖所在的位置又發(fā)生了變換。
這一次他隱在一條街道的角落。但抬頭看街,眼前第一眼出現的就是京城最大的那間當鋪。當鋪出來一個男子手里拿著一個裝了錢的布袋出門走到與他相對的角落處。他尋了一人,將錢交給她。
“這些就是賣掉那對玉料的錢,一共二百兩。您說過給我一層傭金,那我取了二十兩,剩下袋子里的是其余的一百八十兩。您點點,還有這當票?;町?,三月內皆可贖回?!?p> “知道了?!?p> 傅讖看清了真相,感覺自己身上愈發(fā)的涼,這涼意一直涼到心頭。
黑霧聚攏在他的周身再次帶著他到了一處地方,黑霧散去傅讖的眼前出現了瓊樓閣宇。
傅讖心想高閣之殿將大樾朝的宮殿都比了下去,這里又是哪里呢?
想著瞧著他才發(fā)現,在殿閣的二層圍欄之處似有有一個側靠在那處的女子。
女子似乎察覺了什么半撐著身子眺看向傅讖所在的地方。
只一眼,傅讖就驚住了。
他張嘴想念出來那個名字但身旁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早一步開了口,“你看,她是筱筱的。”
傅讖急忙轉頭看向身旁,一直圍在傅讖身旁黑霧終于聚起成一女子。女子亦是轉頭,傅讖看著她喚道,“廓珅?!?p> 女子一笑,傅讖的眼前瞬間模糊。
他,出了卦陣。
原來是焦鴻突破了結界將他從那里拉了回來。
“可還好?”焦鴻焦急的看著傅讖,“可有受到什么反噬?”
傅讖并沒有絲毫的不舒服,但真相卻牢牢地靠在了腦中。
他神情霎時冷漠,眼睛盯著焦鴻讓她心里發(fā)憷。傅讖開口說道,“原來你一直都沒有講真話。索朗藍海根本沒有逼你。是你自己替她賣掉了雙靈玉佩的玉料。”
“讖哥,你在..在說什么?”
“說事實。”
“你..”
“我沒有反噬。但我卻在卦陣中看見了事實?!?p> “讖哥,我..”
“別說了。焦鴻。我們最近還是都好好想想吧?!备底徖@過焦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國師府。
他回了仙師府,焦鴻還是去找過他一兩次。但他次次不肯見人,還讓噬兒將焦鴻請走。焦鴻很清楚,如今能如此趕國師離開這仙師府的人怕也只有噬兒了。幾次之后,焦鴻便也沒再來碰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