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這壺酒，幫你去做事？”
雷宇不看狂酹周天，而是眉頭微皺看著古揚。
古揚搖頭道：“此酒乃游龍前輩之牽念，豈能落注成籌。我有幸與游龍前輩相處良久，更與東方家族牽連頗深，所以斗膽期望，你我二人可否一起做些什么？”
雷宇暗松一口氣，“東方家族的事我自不會袖手，但你權(quán)柄在握，若以東方家族為刀便另當別論了?！?p> “不管我有什么目的，我與東方家族四代相交，彼此亦是相靠，不然這第一壺狂酹周天絕然到不了我的手中?！?p> 雷宇不懷疑古揚與東方游龍的關(guān)系，游龍識人也斷不會偏差，他更是知道，青云帝樽能最終順利歸于東方家族與古揚有莫大的關(guān)系，他若想逆恐是無人能轉(zhuǎn)。
沉凝一陣，雷宇開了口：“你想做什么？”
“眼下最當緊的，需要你配出一道解藥?！?p> “以解血心？”
“沒錯，我的猜測是天瑯血心與冷風血心的搭配所導致?！?p> 雷宇微微凝目，“天瑯為亢、冷風求速，二者相搭最易讓人瘋魔，想來那病人是個瘋子？”
古揚連連點頭，“問題的關(guān)鍵是此二種血心的量，而且以那人的分量，會不會有第三種難查的血心混入其中也未可知?！?p> 雷宇道：“猜測這些純屬浪費工夫，帶我去見病人再行探討不遲。”
古揚沉道：“難就難在這里，你無法見到病人?！?p> 雷宇頓時怔住，“這又是為何？”
“他身在清角園，清角園是什么地方你應(yīng)大致清楚，那是真正在洛王眼皮子底下，我也不能經(jīng)常前往，你想見到病人根本無法安排?！?p> 雷宇徐徐放下酒盞，乍聽來兩種血心交混，破解并非難事，但如果見不到病人，難度便扶搖直上。
古揚道：“我的想法是配備大量的無意血心，根據(jù)服后的情態(tài)逐漸貼近最終的配方。”
雷宇倏然抬目，透著些許震驚，古揚與他想到了一處，他驚的是這個人竟然知道“無意血心”。
無意血心不在十二血心之列，因為十二血心功效怖人，在研究的過程中承受不起它的代價，于是便以十二血心為基，創(chuàng)造出一種“有象而無實”的短暫效果。也就是說，無意血心是無害的，可以根據(jù)短暫的表象來推斷接下來的劑量，不斷接近最終的解法。
這下，雷宇毫不懷疑巨蝠窟解藥的最終成形，那是古揚與游龍前輩的合力產(chǎn)物，眼前之人有著強大的血心造詣。
“無意血心需要聚合十二血心，我現(xiàn)在手上的都是游龍前輩留下的，想要不斷接近最終的答案，這些遠遠不夠?！?p> “所需的血心我來想辦法，假設(shè)血心充足，你需要多久能夠治好病人？”
雷宇愣住一瞬，“這種事情豈能說得準？即便無意血心充足，病人的反應(yīng)仍需不斷揣摩，況且一旦如你之言有第三血心介入，將引向何等復雜的程度你豈會不知？”
古揚目定雷宇，“但我還是需要一個時間?！?p> 雷宇看了古揚一眼，卻見那眉間滿是熾烈，喝了一口酒頗是無奈地道：“這需要運氣，變數(shù)實是太多，我如何允你時間?！?p> “運氣算我的，你就當我運氣無敵，你看要多久？”
雷宇險些笑出聲來，忽然發(fā)覺這個人有些意趣，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不是苦笑、冷笑而是真的想笑一笑，“即是說，哪怕全無改觀，也是你運氣不好咯？”
“那是當然！”
“如果一切順利，一個月?！?p> 雷宇言畢悠悠然飲了一口酒，隨后雙臂抱在胸前，在等待著古揚的贊許或是震驚。誰知這眼前人手指磨搓，一個月，如此悍烈的話語仿佛到他耳中變成了清湯寡水。
半晌，古揚方才抬頭，一句話差點讓雷宇噴血。
“不行，一月太久，至多半月！”
雷宇撓了撓頭，調(diào)侃道：“他是金庫銀庫的鑰匙嗎？讓你連半月時間都不能等？”
豈料古揚煞有介事說道：“非金庫銀庫可比，時不我待，形勢逼我，我也只能難為你了?！?p> “你還真不把我當外人??！”雷宇豎目。
“如果半月不行實在不行，那二十天如何？”古揚忙道。
雷宇咧了咧嘴，真想開了那狂酹周天猛灌一口，“伙計，這不是作坊織布，日夜不息就能多織幾匹，這是……”
不等說完，古揚猛然抬手，“要是織布鑄鐵的事，我何必大老遠把你請來。”
“倒也在理！”雷宇說完立時捏住眉心，前半句捧抬、后半句挖坑，不得不說真不想與這家伙打交道。
“行行行！算你狠！不過半個月還是二十天到底有何分別，可能透露幾分？”
“你真的要聽？”
雷宇一咂嘴，“這不廢話嗎，不然我好奇?zhèn)€鬼！”
“如果是半月之期，那便我為先手、占據(jù)優(yōu)勢，如果要拖到二十天，我只能依勢而為、勝算驟減。”
古揚覺得自己答得毫無錯漏，此間關(guān)鍵已然道明，豈料雷宇砰得把杯盞定在桌上，“我問你神功妙法，你跟我玩棉花拳？”
古揚笑了笑，“非是不愿相告，此間就像你與那位病人，好歹可以借由我觀，讓你有跡可循。而這未來十數(shù)天之事，卻無穿針引線之人，想來你也不愿聽臆測之辭。”
雷宇有一種被噎住了的感覺，“嘖嘖！真是字字珠璣、妙喻連連，你這嘴配過方子吧！”
古揚忙起身，“我這方子不要緊，關(guān)鍵要看你的方子，血心我會籌備，不會有所耽誤。你便在這屋子里，盡量少出去走動?！?p> 古揚這樣的待客之道并未引來雷宇調(diào)侃，雷宇是個危機意識非常強的人，這處鳳簫園只是看上去的平靜罷了，它更像漩渦的中心，走進這里的、從這里傳出去的，都像淵底飛出的葉子，有的帶著黑沼的泥，有的帶著走獸的血。
但總的來說，這樣的古揚并沒有讓他失望，反而有些驚喜，不僅有相似的際遇，還有同樣深埋的冷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