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允目光盈盈,看著她,默然無語。
在闖入滄浪園山洞的關鍵時刻,師慕野并沒有選擇去看山洞里到底有什么,她說的都是猜測。
然而,看這反應,她是猜對了。
她的心中突然煩悶了起來。
沈星河說的對,男人都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大豬蹄子。
她刷地掀開車簾,作出送客的手勢。
“殿下,請下馬車。狡兔都有三窟,你能落腳的地方不用我操心,不用擔心今夜沒地方去。還有,你的暗衛(wèi)大概都在附近跟著呢?!?p> 她竟然趕他下馬車?
月光透過車窗,灑在姬允的身上,他整個人籠罩在清淡的月輝中,平常凌厲張揚的氣勢全然不見,透著些許的蕭瑟孤寂。
他愣了愣,抬腳走到了車門,抓住車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過頭來。
他的眼神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百般復雜的情緒翻騰著,受傷、痛心、難以置信,仿佛是漫天星河被人狠狠地攪動了。
他開口,聲音低沉,難得的流露出感傷。
“今夜,我失去了父王,失去了母妃,我以為至少還有一個你?!?p> 看著他的神情,師慕野的心中突地痛了一下。
但是,馬上又毫不留情地回復道:“你有明月就夠了。”
明月,真的成了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坎了。
姬允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他扭過頭,干凈利落地放下簾子,走下了馬車。
師慕野揉了揉胸口。
感情這事真是傷神,還不如鉆研那些高深莫測的六壬術數來得痛快。
“錢叔,走吧?!?p> 師慕野有氣無力地說到。
“好的,小姐。”
錢叔一揚鞭子,馬車揚長而去,卷起淡淡的灰塵。
姬允孤身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路邊油燈的光影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
清冷的夜風吹起了地面上的枯黃落葉,這深秋的夜,格外蕭瑟。
連城靜悄悄地出現在他身邊,手中端著一碗水。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取了一碗水過來?!?p> 姬允從袖口摸出一枚銀針,在針頭上捏了捏,幾滴鮮血滴進了碗里。
他在議事堂上用銀針取了天子的血,在堂上驗血的時候沒有用完,還剩幾滴。
他又伸手從右肩頭抹了一把血,灑在碗里。
這血到是現成的。
連城看著觸目驚心。
每次殿下和師少司見面,身上都要添新傷。
姬允緊盯著碗中的血。
過了一會兒,那幾絲血漸漸地融在了一起。
就算他不用計取天子的血,驗血的結果也是親生的。
姬允的臉上浮現出難言的冷漠,親生父子又如何,他竟然從一開始就不想認,是不是親生又有什么區(qū)別。
連城稟報到:“殿下,安排假扮您的人已經坐著您的馬車在回府的路上了。據暗衛(wèi)稟報,路上確實有埋伏。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什么命令,這些埋伏的人在準備撤退了?!?p> 姬允的眼眸泛著微紅,唇角一絲冷笑寒意凜冽,讓連城莫名地心驚。
“來都來了,怎么能讓他們全身而退。全部殺了,一個也不許留?!?p> 連城遲疑了一會兒,補充到:“看樣子,那些埋伏的人有可能是宮里的人。”
宮里的人,也就是天子的人。
殺了天子的人,就和天子明著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