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龍之卷 第八十一章 賢者（下）
這個名詞喬尼并不陌生，但是在這樣的場合提起，喬尼不由得懷疑他說的是不是自己所知的那個。
“我只知道，最強大的魔法師被稱為‘大賢者’?！?p> 布萊恩攤手，對喬尼的回答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您還沒有接觸到那個層次，不知道是很正常的?！?p> “那‘賢者’指的是？”
“不不不，我并不是說您說的不對，事實上，魔法途徑的‘大賢者’正是‘賢者途徑’之一。也只有那幫滿腦子追求真理的瘋子才會這樣，一點掩飾都不做?！?p> “賢者途徑？”
“沒錯，根據(jù)凡爾特聯(lián)邦的內(nèi)部資料，人類一共有四條‘賢者途徑’，據(jù)說那是創(chuàng)世神的恩賜?！?p> “等等，創(chuàng)世神？不是代表圣光的光明神？”
“呵！這就是諷刺的地方，帶給人類最大恩賜的創(chuàng)世神，如今卻沒有幾個人知道。”
布萊恩坐起身來，撿起圓桌上的雪茄，極為熟練地湊在桌上的燭臺上點燃。
將雪茄煙叼在嘴里，布萊恩卻突然愣了一下，又把它拿了下來，捏在手里，看著紅光明滅，青煙升騰。
輕輕吐出一口氣，布萊恩再度開口。
“我查過圣光教會的教義。黑暗紀(jì)元的時代結(jié)束之后，光明神收攬了近乎所有舊神的權(quán)柄，但是有兩個祂至今沒有掌握?！?p> “哦，哪兩個？”
“創(chuàng)造和生命?！?p> 喬尼開始回憶自己聽過的教會祈禱詞，只是說光明神是世間最初和最終的光明，祂執(zhí)掌的圣光代表著希望，一般尊稱其為圣神。
至于更多的信息，喬尼就不知道了，他不是圣神的信徒，并沒有看過《圣典》。
沒等他提出疑問，只聽布萊恩說道。
“創(chuàng)造的權(quán)柄歸于那位創(chuàng)世神，而生命，似乎一直被精靈族的生命之樹掌握著。這也就是說明，圣神并非教會宣傳的那樣全能。”
喬尼的眉頭皺了起來。
“可是，這跟‘賢者途徑’有什么關(guān)系？”
布萊恩吹出一口氣，看著空中的煙霧飛速四散，將目光轉(zhuǎn)向喬尼。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因為宗教是四大賢者途徑之一?！?p> “那么，其他兩個是什么呢？”
看著喬尼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布萊恩露出了微笑。
“好吧，那我就回到正題，剩下的兩個分別是‘武力’和‘權(quán)力’。也就是說，斗氣途徑的圣騎士，以及各個國家的掌控者。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權(quán)力途徑’?！?p> 沒等喬尼發(fā)問，布萊恩自己就開始補充了。
“‘賢者’的誕生由創(chuàng)世神定下的規(guī)則決定，這一條途徑之所以不叫‘皇帝途徑’，是因為，只有權(quán)力的實際掌控者才能獲得名額，并不總是國家的元首?！?p> “聽起來，賢者途徑似乎包括了整個人類社會的頂端。它究竟代表著什么？”
“我也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聯(lián)邦的資料里，提到了一個隱秘的集會，每隔六十年，獲得‘賢者’稱號的人們，都會在一個地方集會。集會之后，這個世界就會發(fā)生一些變化。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有成為‘賢者’，我才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p> “所以，你為自己找到的意義就是，成為賢者？”
“不，‘賢者途徑’只是途徑，我更希望的是，擁有一個改變的機會。改變自己，或者改變世界?！?p> “成為‘賢者’就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那你何必舍近求遠？”
“這不一樣，喬治隊長。僅僅是改變我們家族的命運，就用上了父親和祖父的一切，使用銅鏡的代價太嚴(yán)重，但‘賢者集會’不一樣，那是創(chuàng)世神的恩賜?！?p> 想到使用銅鏡所付出的代價，喬尼陷入了沉默。
布萊恩抖掉雪茄上厚厚的灰，卻發(fā)現(xiàn)火已經(jīng)熄滅了，他搖了搖頭，伸手在燭臺上將它再次點燃。
“好吧，真正的理由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種記憶的繼承似乎是可以在血脈中延續(xù)的?！?p> “你的意思是……”
喬尼的眼睛睜大了。
“對，您猜的沒錯。我的兒子將會繼承3個人的記憶，而我的孫子則是4個，直到某一代再也無法承受這龐大的記憶，來不及留下子嗣就在瘋狂中死去?！?p> “那真是……太可怕了。”
一想到這樣的情形，喬尼只感覺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整個后背和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除了可怕，喬尼找不出其他的詞匯來形容。
“所以我想要獲得改變的機會。我不想我的兒子跟我一樣，無法享受童年的樂趣，那是一件多么殘酷的事情?！?p> 布萊恩搖晃手臂，看著煙霧在空氣中蕩開。
“就算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我至少要知道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那面銅鏡究竟是什么來歷，難道您不感到好奇嗎？”
“我能幫你什么？”
“不不不，喬治隊長，我想您誤會我了。我一開始就說過，這是同類之間的談話，我并不想把您拉到我的道路上，您有自己的問題需要解決。我只是……太久沒有這樣好好說話了。告訴您這些，就當(dāng)做換取銅鏡的報酬吧?！?p> “那么，你選擇的是哪一條途徑？”
“權(quán)力，當(dāng)然是權(quán)力。只有這條途徑離我最近，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盟友，來幫助我成為凡爾特聯(lián)邦的實際掌控者。圣卡洛斯帝國的皇帝格利安是我最好的選擇?！?p> “為什么不選擇羅薩帝國？”
“我能理解您對祖國的感情，但是，根據(jù)您對當(dāng)今羅薩帝國皇帝的了解，您覺得他能幫我實現(xiàn)成為賢者的目標(biāo)嗎？”
“好吧，我明白了?！?p> 喬尼沉默了，羅薩帝國當(dāng)今的皇帝科隆六世，就是當(dāng)年的三皇子，而當(dāng)年的事情，就連布萊恩也知道了。
“我現(xiàn)在回房間，將銅鏡拿過來?！?p> 布萊恩一怔。
“您不用這么急的，我相信您的信譽。”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你知道，它是有魔力的?！?p> 說到這里，布萊恩沒有再說什么，任由喬尼起身離開。
“少爺！”
門外的格雷夫走進來，看到點燃的雪茄煙，皺著眉頭喊了一聲。
“格雷夫，你去巡視一下走廊，看看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p> 與格雷夫擦肩而過的喬尼明顯感覺到，布萊恩的語氣完全改變了。
“是！”
格雷夫轉(zhuǎn)身，再次出了門。
走到門口的喬尼，在轉(zhuǎn)向樓梯口的時候順勢回頭，布萊恩像是變了一個人，冷漠地看著手上點著的雪茄，看上去是一個久居上位的領(lǐng)導(dǎo)者。
那是他的父親還是祖父？從對格雷夫的稱呼上來看，應(yīng)該是祖父吧。
沒有細想，喬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銅鏡被塞在一個皮箱的夾層里，喬尼將它取出來，輕輕地?fù)崮χ?p> 銅鏡上完好如新，完全看不到那天晚上他砸出來的痕跡，但他已經(jīng)再也無法將它當(dāng)成依靠了。
扯出一塊毛巾將銅鏡包好，喬尼最后一次將它揣進懷里。
收拾好行李，他堅決地走了出去。
再次來到布萊恩的門前，看到虛掩的門，喬尼正準(zhǔn)備直接推開，想到他剛才的改變，轉(zhuǎn)而屈指敲門。
“咚咚咚！”
“進來！”
依舊是冷淡的語氣，似乎還帶著一絲威嚴(yán)。
喬尼推開門，驚訝地看到布萊恩的表情瞬間變化，露出了微笑。
“喬治隊長，是您的話，直接進來就好了。麻煩把門關(guān)上?！?p> “剛才……”
“好吧，事實上，我繼承的只是父親和祖父的記憶，而不是靈魂，最多只是生活習(xí)慣上受到一些影響。剛才只是怕米勒爺爺說我，干脆以祖父的名義把他派出去?！?p> “你……”
喬尼有些無語。
布萊恩卻嘆了一口氣。
“這是我的生活中僅有的樂趣了?！?p> 想到眼前這個紅發(fā)少年從5歲起就沒有享受過童年的樂趣，喬尼也不好說什么，只好把手中的銅鏡遞了過去。
看著毛巾內(nèi)的圓形輪廓，布萊恩的身體顫抖起來，沒有伸手接。
喬尼將銅鏡緩緩放到圓桌上，當(dāng)他的手離開銅鏡的時候，不由得喘了一口氣。
抬頭一看，喬尼看到了同樣在喘氣的布萊恩。
“這樣就夠了嗎？”
“您的意思是？”
“就憑這個，北地的王者就會同意成為你的盟友？”
“如果是銅鏡的話，當(dāng)然不會?！?p> 很明顯的賣關(guān)子，喬尼沒有接話，等著布萊恩自己講下去。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yīng)，布萊恩嘆了口氣。
“但是，如果是教會傳說中的圣物，那就不一樣了?！?p> “圣物？”
“至于什么圣物，過一段時間您就知道了?！?p> 報復(fù)心還真重。
喬尼再次感到無語。
布萊恩顯然心情很好，表現(xiàn)出了少年人的一面。
“不說就不說吧，時間不早，我回去了。”
喬尼瞅了一眼墻上的計時器，夜時九點半，還有兩個半小時就天亮了。
“等等！喬治隊長，您就真的沒有什么需求嗎？雖然作為同類，您以后需要幫助也可以隨時找我，但在未來一段時間之內(nèi)，您可能找不到我?！?p> 喬尼的腳步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向布萊恩。
“如果說需求的話，我現(xiàn)在最大的需求，就是帶瑪麗安和孩子們回家。你能幫上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