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猛然間，大地似乎變成了一個烤爐，到處熱氣騰騰的。白花花的太陽照著那些花，那些樹，像是要吸干它們的水分，只能無精打采的呆拉著。大黃狗躺在桃樹底下，微閉著眼，伸長了舌頭哈哧哈哧地流著口水。院墻上的南瓜藤兀自茁壯著，葉子也異常蔥綠，太陽的毒辣似乎對它絲毫不起作用。虞青究其根源，她順藤蔓找，發(fā)現(xiàn)南瓜的根一直伸展到她家的壓水井旁。家人經(jīng)常在那兒用水，所以清涼的井水也就源源不斷地流向了南瓜根部，因而它再也不怕太陽毒太陽辣了，真可謂“獨自覓清涼??！”我也愿“掘地復(fù)三尺，覓地一世涼”??！可是她的那“一世涼”自那晚他送她回家后，他們幾個月都沒見過面了。他們是什么人？是各自有自己生活的人。每個人總在自己的圈子里活著，也只有那個圈子才能供給自己所需要的營養(yǎng)和水分，不是同一圈不喝同一水呀！有時吧虞青覺地自己特?zé)o聊，她和桑陽本來是沒有關(guān)系的，至少在桑陽看來是這樣的吧。是她自己總覺地和他有關(guān)系?？墒怯惺裁搓P(guān)系呢？網(wǎng)友？情人？或許以前確實有著那么兩個關(guān)系，可是，現(xiàn)在已事隔兩年多了，就連自己也對唐浩說過那是以前了，一切都在變的。都會變地呀，自己賊心不死又有什么用呢？虞青看著樹上一片片耷拉下來的葉子，渾身更覺地燥熱，她跑到房間里收拾了一下，挎上一個包，便朝游泳館走去，“一世涼”難找，“一時涼”還是容易尋的。
縣游泳館設(shè)在縣城東郊，那兒也是居民用水的采水點。游泳館設(shè)在那兒一是為了取水方便，二是更易于讓人相信那兒的水源環(huán)保。游泳館是前年剛建起來了，裝修還挺好，走進(jìn)里面，別有一番碧海藍(lán)天之感。虞青已是這個游泳館里的老會員了，其實也沒多老，還不到一年呢。以前她也就是個稱砣，掉在水里就直接下沉了。她學(xué)游泳也全是因為桑陽。那時他們還聯(lián)系著，熱天的下午，桑陽總會去游泳。用他的話說，每天游地累地像狗一樣，心里卻快樂著，仿佛游一游，一切煩惱都會跟著游走似的，每次游完后總是會感到格外的輕松。他叫虞青也去游游，虞青說她不會游。桑陽就叫她去學(xué)，虞青說考慮考慮。事實上考慮只是個借口，虞青還不知道自己呀，一句話，是個能宅死人的人。桑陽似乎也了解她，說過后也就沒提這事了?？珊髞?，虞青默不作聲地離開桑陽后，心里難受地不行，也不知如何寄托，終于有一天，她看到了這藍(lán)天游泳館，猛然像得到什么昭示似的，毅然決然地走進(jìn)游泳館，這是她以前沒想過的地方。
游著游著，她也就愛上了游泳。還真別說，游泳還真能鍛煉身體。以前她總是病懨懨的，特別不經(jīng)風(fēng)寒，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游泳鍛煉，她身體健康多了，精神好，氣色也好，同事都問她是不是服了什么特效藥。哎，什么事情都總是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呀！她要不是失去桑陽，她也不會去游泳，她不去游泳，也就得不到身體上的健康。
“噓”虞青剛游到岸邊，就聽到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睜開眼看了看，這一看，她呆了。桑陽就穿著條褲叉，披著條浴巾，半瞇著眼，臉上掛著些饒有意味的笑站在她泳道的前方。這個場景，虞青不是沒有幻想過，她甚至還幻想過她與桑陽能齊頭并進(jìn)地在這兒游泳呢！看來還真是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啊！虞青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游地真漂亮。”桑陽直視著虞青說。虞青笑了笑，沒說話。對于自己的泳技，她還是有點自信的，就連她的教練都說，她有天生的游泳細(xì)胞，很多技術(shù)只要教練稍稍一指點，她就能很快掌握，加之她體態(tài)輕盈修長，游起來還真像是美人魚了?！斑€要游嗎？”桑陽接著問。虞青搖了搖頭，搖完后她又立刻后悔了。就這樣上去，泳裝？這樣一想，她臉都紅了?！安挥瘟?，那就上岸呀！”桑陽沒注意到虞青現(xiàn)在其實是在水里扭怩，很當(dāng)然的說?？伤娺^了好一會兒，虞青沒什么動靜，他又認(rèn)真地看了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我在門口等你。”他說完就離開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虞青長舒了口氣。她立刻上岸把自己的浴巾披在身上，然后才向洗浴間走去。
當(dāng)虞青穿戴好走出游泳館時，桑陽已等在門口了。“好了嗎？”“嗯?！庇萸噙€是難掩自己的羞澀，不敢直視桑陽。桑陽穿上了一套白色的運動衫，剛洗過的頭發(fā)根根炯炯有神。虞青覺地他現(xiàn)在臉上的棱角格外的分明，看著都讓她心動不已?！俺燥埲グ?，都餓了。”桑陽看了看手表，仿佛又在想什么?！班??！庇萸嗟吐晳?yīng)道。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別扭整瘋了，可是，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自然不起來?；蛟S是這游泳館承載了太多她對桑陽的寄托與幻想，她就像個做賊心虛的人，隨時都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桑陽回過頭又看了她一眼，“走吧！”他說著就大步朝前走了。虞青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們來到一家名叫“特色農(nóng)家菜館”的飯館，它離游泳館最近，還不到200米?！疤厣r(nóng)家菜館”是全木頭的本色裝修，走進(jìn)去感覺特別的清新優(yōu)雅。桑陽叫了五六個菜，還要了一瓶酒，虞青拿了杯椰汁，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吃開了?！澳憬?jīng)常游嗎？”“嗯?！薄肮植坏媚兀夹g(shù)這么好?！薄昂脝幔俊庇萸嗳滩蛔?。她是真想得到他的肯定的?！班藕撸K于多說一個字了?！鄙ｊ柊胄Π氩恍Φ卣f，“你怎么和你工作時差別那么大？”“我也覺地你今天跟平常不一樣的?！庇萸嘟K于找到了話?！澳牟灰粯恿?？”桑陽滿臉興趣地問?！捌匠]今天話多?！庇萸嗟挂不卮鸬馗纱唷！芭叮锹?？我看不是因為我話多而是因為你話太少吧！”“嗯，可能吧！”虞青若有所思地說，“我的確不知該跟你說什么的？”“哦，是嗎？”桑陽說著就笑了。就他這么一笑，虞青覺地毫不遜于陰霾的天空里投射出一束陽光，燦爛無比的。桑陽呡了口酒，吃了點菜，頓了頓看著虞青說，“你很像一個人?！薄罢l？”“像…”桑陽的臉上掠過很多種表情而后又恢復(fù)常態(tài)?！澳?，你不認(rèn)識的。”這之后，桑陽除了偶爾叫虞青吃菜外幾乎沒怎么說話了。虞青心里猜想著，這個人會是她嗎？在他那兒她的位置還沒變嗎？飯沒吃完，桑陽接了個電話，說完電話就匆匆買單走了，留下虞青獨自把這頓飯吃完。
第二天一上班，虞青就接到村劉支書的電話，他叫她趕快過來，有人在閑云野鶴度假村工地上阻工，虞青都來不及喝上一口茶，抓起包就往外趕。
二十分鐘后，虞青來到了閑云野鶴度假村的工地。一到那兒，虞青就不由地感嘆，到底科學(xué)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呀，馬克思他老人家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呀。這不，才幾天的功夫，放眼望去，是一片黃辣辣的土地，先前的山川田野已沒了蹤影，要是愚公還在，都會為自己移山的行為感到慚愧。人類的建設(shè)力量是強大的，同樣，破壞力量也是杠杠的呀?！白?，虞主任，他們在前面呢？”仿佛是不讓虞青漫無邊際的感慨，肖主任對她說道。虞青跟著肖主任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黃土地上走著，只可惜了虞青新買的白色旅游鞋。大約在整個工地的中心位置，三個男人直挺挺地站在那兒，他們都眼窩深陷，嘴邊露出兩顆大雹牙，一看就是同一個母親生出來的，虞青猜想他們的母親或者父親肯定有一個是長著兩顆大雹牙的?！伴L根，這是虞主任，有什么話你對她說?！毙ぶ魅握f道?！皼]什么好說的，答應(yīng)我們的條件才可以動我們的山，否則，免談。”站在中間的那位撇了撇嘴，把臉抬到另一邊說。虞青猜他就是長根，她看著想著，倒一時沉默了，說實話，她一點頭緒也沒有，也不清楚是什么狀況。幾個人就干站在那兒，耳邊就剩下挖掘機作業(yè)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虞青突然笑了。她走到那個該叫長根的人面前，說道，“你叫長根吧，你過來一下，我們談?wù)??！遍L根瞅了瞅虞青，也不知她想干什么，只好跟著虞青走。他們在一個稍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虞青又對長根笑了笑，“說說，你們?yōu)樯逗灹撕贤€阻工呢？”“誰簽合同了？這山可是我們兄弟三個的，我弟他一個人簽字，能算數(shù)嗎？”“哦，是嗎？早上我來地比較匆忙，也沒問是個什么情況。那現(xiàn)你們愿意簽嗎？”“那得答應(yīng)我們的條件了?！薄笆裁礂l件？”“我們?nèi)值苊咳艘檬f塊錢?！薄澳悄銈円还捕嗌佼€山？”“三畝?！薄澳遣皇且还膊攀迦f嗎？”“那可是你們的價，我們沒三十萬不賣?！薄澳慵业纳嚼锫窳它S金呀，要比別人家的貴？”虞青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安还苡袥]有埋金子，都得要這個價，否則，免談?！遍L根語氣硬邦邦的。虞青思考片刻說，“這樣吧，你們也不用這兒站了，你們的山我叫施工人員不要動，等我們商量好了再說，好嗎？”“也沒什么可商量的，同意給錢現(xiàn)在就可以動工，不同意給錢，話就是說到天邊也沒用?！庇萸嘁宦犨@話，火了，“怎么不用商量，你以為是一塊錢兩塊錢，兜里翻翻就給了。這可是十幾萬，就是去銀行取也還得預(yù)約呢？”“那…那好吧。你們商量你們的，我們站我們的?！笨赡苁强吹接萸喟l(fā)火了，長根找了個臺階自己下去了。
虞青陰郁著臉回到剛才站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那兒明顯多了幾個人，而且她看到桑陽了。他看了看虞青，想說什么最終卻沒說。劉支書把他們幾個人叫在一起，商量著對策。他說，“也怪我們工作疏忽了，讓他們找到了借口，瞧他們這陣勢，不鬧點錢是不會罷休了。若按他們講的，每畝增加五萬，那是不可能的，也不能破這個例，要不然，以后的工作就沒法做了。我想從別處補償他們二萬塊錢，不能太多，太多了也有負(fù)作用，?？偅憧葱胁恍?？”桑陽說話前又看了虞青一眼，見她仍陰著臉站在那兒?！拔疫@邊沒問題，二萬塊錢我可以出，多一點也可以?！眲浡牭竭@話心頭一寬，不禁笑了，“有大老板在，事就好辦多了。我現(xiàn)在就去跟他們說說看?！眲⒅f完就朝他們走去了。
劉支書是興致勃勃地去，卻是灰頭土臉的回，嘴里不停罵著，“這些王八蛋，不是人，總是多了還想更多，干嘛不去搶呀！”不用說，談判失敗了。頓時，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桑陽叨著煙，眉頭緊鎖的站在那兒。就這樣，不快的情緒一直籠罩著大家，直到食不知味的吃過午飯，大家還是沒有找到良策。
趁大家都在午休的時候，虞青悄悄溜了出去，她直奔閑云野鶴度假村的工地。工地上，只有長根還坐在那兒，正無聊地抽著煙。他瞄了一眼已到了他跟前的虞青，硬邦邦地問“你們，商量好了？”虞青看著他，笑了笑說，“商量好了?！薄叭f，一分不會少？”聽到虞青這么說，長根一下來了精神，特別又強調(diào)了一下數(shù)額?！皼]有，一分也沒有了?！薄肮汩_玩笑的吧！”長根咬著牙，不屑地說。“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真的，一分也沒了。因為桑總他決定不要你們的山了。”“不要，這怎么可能？我們的山可是他度假村的中心?！遍L根仍很自信?！吧？傉f了，他本來就要在度假村規(guī)劃一座假山了，現(xiàn)在倒好，不用設(shè)計也不用規(guī)劃，真山就在那兒，而且還可以免費利用。”“你，你以為我們是傻子呀，就這么白白的給他用？”“不給他用你能怎么的呢？你看看，你家山的四周現(xiàn)在可都是人家?？偟牡乇P，你就是上個山下個山也得問問人家?？偼煌庾屇銈冞^呢，至于在山上搞建設(shè)什么的，你覺地，可能嗎？”長根忙朝四周瞅了瞅，這一瞅，臉都變了，他趕緊掏出手機。“喂，老二嗎？你和老三趕快過來。什么？正在吃飯？都什么時候了，還吃什么飯呢？嗯，趕快過來?！遍L根氣呼呼地掛了電話，沒過5分鐘，長木、長水就過來了。老大忙把他倆叫過去，然后開始商討著什么。
虞青看時間差不多了，故意轉(zhuǎn)身裝作要走的樣子，這下長根他們?nèi)齻€著急了?！坝荨⒂葜魅?，你等一下。”長根幾乎要伸手去拉住虞青了?！霸趺戳?，有事？”“呵呵、呵呵?！遍L根連呵笑了兩笑，也沒說出什么?！拔覀兪呛炦^合同的，是有法律效力的。”長水鼓足勇氣說。合同是他簽的，為此，他挨了他兄弟的不少罵。“法律效力，這可是你們說無效的。既然你們這樣說了，我們也找了找法律條款，你們說的也的確存在。這山是你們的共同財產(chǎn)，是得經(jīng)過你們?nèi)硕纪獠拍苡行АＤ銈円蝗送?，也只能是效力待定，后來你們二人不同意，所以也只能是無效了?！薄澳悴皇钦f效力待定嗎？我們?nèi)巳饬瞬痪陀行Я恕！编牛?dāng)然是這樣的。問題是你們要的是三十萬，原合同的只有十五萬，要是改合同，你們愿簽，我們這邊也沒法簽的，大家都是一樣的價，不可能你家的山就能與眾不同?！薄安皇?，不是，就按原合同，十五萬就十五萬，大家都一樣的嘛?！遍L木看來是真著急了。想想也是，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誰不急呢。“原合同，你們?nèi)齻€都同意？”虞青懷疑地再問了一遍。長木長水很快就表明態(tài)度，長根稍磨嘰了一會兒，也還是點頭了。虞青啥話也沒再說，從包里拿出只有長水簽字的那一份合同和一支筆，指著長水簽字的地方說，“你們倆，把名字簽在這兒?！遍L根和長木依次在合同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虞青看著他們?nèi)齻€明顯舒了口氣，心里不禁樂了。
毫無征兆地，一場大雨忽然下了起來。虞青用包遮住頭，往村委會方向跑。夏天本來就穿地少，沒一會兒，虞青全身濕透。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雪紡衫和一條黑色的褲子。褲子濕了倒沒什么大礙，就那白色的雪紡衫，本來就有點透明，這么被水一澆，布都貼在身上了，那清晰度就可想而知了。虞青自己是看不到，她今天穿的乳白色的文胸已是暴露無余了。虞青正奮力向前跑著，一輛車在她面前嘎然而止。桑陽從駕駛室探出頭對她說，“快上車?！庇萸嘞仁且汇?，但很快走到了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虞青坐著坐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邊有一塊水。原來她身上，頭發(fā)上不斷有水滴下來，都滴落了一大塊了。她伸手摸了摸座位，座位也全濕了。她不禁責(zé)怪自己剛才怎么沒注意呢？這下可好，他是那么的愛他的車，她都不敢想像他見了自己把他的車子弄成這樣會多生氣。說到他愛車，她不禁想起他們因車發(fā)生的一場爭吵?！啊銈兡腥硕际悄敲磹圮嚨模O，如果我要你的車，你會不會給我??！”虞青不知道當(dāng)時為啥就想作那么一下?！澳慵夹g(shù)不好，開這么大車不安全。”“我就喜歡大車子。”虞青說著，自己捂著嘴笑，事實上，她什么車子也不愛，坐車還暈車呢?！拔医o你買輛小的吧，安全重要?！鄙ｊ柲托牡卣f。“我就要你現(xiàn)在開的這車子”。桑陽沉默了許久，才發(fā)來“那好吧！”“這么不情愿，當(dāng)真是我還不如一輛車子?！北緛硎潜е_玩笑的心思，見桑陽這個態(tài)度，虞青的心態(tài)立刻變了?！皼]有不情愿?！薄澳沁€沉默這么久？”“接了個電話?！薄昂冒?，就這樣?！庇萸鄶嗳幌铝司€，心里特別難過?！拔艺媸墙恿藗€電話，不信你看通話記錄。”桑陽把通話記錄拍了照發(fā)了個來。“你真生氣了，你要什么車子呢，直接要飛機得了，看我會不會給你?！庇萸嗫粗男畔ⅲ挥善铺闉樾?。都說戀愛時的女人腦殘，虞青覺地自己癥狀特明顯。本來自己也就是逗逗他，卻把自己搞地真生氣了，后來……唉，要是沒下雨，她的思想還沒被雨打的那么七零八亂的，她就這么單獨地坐在他的車上，肯定會有很多想法吧！可現(xiàn)在，她就是再有想法也得稱解決當(dāng)前的問題。想到這她立刻站了起來?！澳?，你怎么不不坐著？”桑陽回過頭問，目光亮亮的?！拔业囊路窳耍涯丬嚨淖鴫|也弄濕了?！庇萸嗾f著就臉紅了。桑陽看著虞青那一副落湯雞樣，淡淡地說，“沒事的，你坐吧！”聽了這話，虞青心里舒展了一些，但是她還是堅持站著，她可不想犯同樣的錯誤。車子飛快駛進(jìn)鑫源小區(qū)，這是離閑云野鶴山莊最近的小區(qū)，想必桑陽就住在那里。車子在二棟房前停了下來。桑陽下了車，虞青也跟著他下了車。“跟我來?！鄙ｊ栒f著也不等虞青回答徑自往前走了。虞青猶豫著，卻又覺地自己沒時間猶豫，也就跟著桑陽往前走。他們來到二棟三單元的四樓，桑陽掏出鑰匙開了門，走了進(jìn)去。虞青站在門口有點舉棋不定?！斑M(jìn)來吧！”桑陽看了看她說。虞青覺地他就像是在招呼老朋友。既然都到門口了，不進(jìn)去也顯得自己太矯情了，虞青這樣想著，便走了進(jìn)去。
房子一般裝修，地上貼的是普通的瓷磚，墻壁刷的是普通的乳膠漆，除了一套水墨藍(lán)的沙發(fā)和茶幾外，幾乎沒什么額外的擺設(shè)，整個看起來倒也簡潔明亮的?！澳欠块g的衣柜里有衣服，你去把你濕地衣服換了吧！”桑陽指著右側(cè)的房間說道。虞青磨蹭著走到桑陽所指的房間，一進(jìn)去，她就聞到了一股似乎熟悉的男人味。那是一種夾雜了煙味，還有一種像是新砍伐的樹木發(fā)出的味。兩種味摻雜在一塊，倒有一種厚重的感覺。當(dāng)然，這也許是虞青的心理作用，愛一個人就會愛上他的味道，而她愛的那個人，熟悉又陌生，也許就是這種陌生產(chǎn)生些許的神秘感。神秘感與濃濃的愛意調(diào)和，便會釀成自己喜歡的味道。虞青拉開壁柜的門，看到里面掛滿了衣服，男人女人都有，可能還是女人的多一點。這應(yīng)該是他的她的衣服吧，虞青猜想著。虞青一件件的撥著柜里的衣服，突然一件衣服像一道亮光似的劃過她的眼睛。這是一件女人的睡衣，肩上后背都是帶子，只有前面像征似的有幾塊布，就是那幾塊布，也是透明的可以的了。虞青的臉唰地紅了，她飛快地拉回衣柜門，背靠著衣柜門喘著氣。就在她有意無意之時，她又看到了床上的兩個枕頭緊緊地靠在一塊。這要在平時，也沒啥，可現(xiàn)在她可真受不了了。以前吧，兩人談?wù)勄椋f說愛，那都是在網(wǎng)上，彼此也都知道都是有老公老婆的人，即便兩人在言語上聊地多么情真意切，但下了線，各自還是陪自己的老婆或老公睡覺的，這也就是眼不見心為凈吧?，F(xiàn)在，桑陽的生活痕跡，抑或說他跟另一個女人的生活痕跡那么生動形象地展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都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不爭氣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趕緊跑到衛(wèi)生間，扯了些紙把眼淚擦干。就在她要把擦眼淚的紙扔進(jìn)紙婁時，她看到了一個紅色的盒子，盒子上的男人赤裸著上身抱著幾乎也赤裸著的女人。虞青不用仔細(xì)看也知道了那是避孕套。一股熱血立即直充她的腦門，她逃似的跑出了衛(wèi)生間，房間，一直跑到門口，但她必須停下來換回自己的鞋子。桑陽在另一房間，他聽到動靜立刻走了出來，他疑惑地看著什么也沒換正在穿鞋的虞青。虞青知道他在看她，她卻什么也不想說，事實上她也說不出話來了。她要關(guān)門的時候，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說，“他們?nèi)齻€不會去阻工了。”說完就把門關(guān)了。桑陽莫名其妙的站在門口，等他反應(yīng)過來追到樓下，虞青早沒了蹤影。虞青一下樓就攔了一輛的士，的士載著她逃似的離開了鑫源小區(qū)。
虞青看著鏡中的自己，濕濕的頭發(fā)貼在臉上，越發(fā)顯臉色蒼白。前額的頭發(fā)仍在滴著水，一滴一滴地落到水池里，悄無聲息。衣服貼在自己身上，透透地，看起來就像只穿了文胸。虞青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個小丑，手舞足蹈的演著，以為看的人會很認(rèn)真，卻沒想到認(rèn)真的只有自己。她無聲地哭著，無奈、憋屈、羞辱各種情緒紛沓而至，令她幾乎崩潰。
總是這樣，虞青一邊說服著自己說，那個叫桑陽的男人，真的跟自己一毛錢關(guān)系也沒有?？闪硪环矫妫€是不由自主的惦記了、想念了。忘記是刻意的，想起卻是無意的，這就是感情吧?？倳穹噶速v似的虐待自己，直至耗去半生或一生的精力。虞青決定不再刻薄自己了，牽掛就牽掛吧，惦記就惦記吧，就自己那處性格估計也做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來。既然那么環(huán)保，就任由它吧！或許不那么刻意還會有意想不到的后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