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錢夫人與雁兒陪著顧安然在閨房中待著,錢夫人按著風(fēng)俗交代顧安然一些為人妻子的處事,顧安然認(rèn)真聽著,便覺得眼睛有些發(fā)酸;她自小便沒了母親,記憶中唯一的母愛還是賀蘭寧宸的母親給予的,如今眼前這人與自己無任何血緣,卻是將自己當(dāng)成了親生女兒般對待。
“娘,謝謝你?!鳖櫚踩徽f著,眼淚便再也忍不住離開眼眶,快速落下。
“傻丫頭,明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哭啥,別哭,要高興才是。”錢夫人雖是如此說,她自己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旁的雁兒見此將二人緊緊抱住,“然姐姐,婆婆,你們不要難過,那婚禮也只是個過場,明日之后,大家不還是照樣日日能見著么?”
“還是你這丫頭通透?!卞X夫人吸了吸鼻子,笑著說道。
第二天一早,喜婆來為顧安然梳妝打扮,侍衣也早早的來了錢府,顧安然今日會從錢府出嫁,到時賀蘭寧宸會駕著婚車游遍整個皇城;顧安然這么想著,心里不免有些緊張,一旁的雁兒見此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松,顧安然回以安心的笑容。
經(jīng)過喜婆細(xì)致的打扮,顧安然越發(fā)光彩奪目,平日里她顯少化妝,今日配著新娘的妝容,倒多了一絲雍容。
“噼里啪啦…..”門外傳來了一連串的爆竹聲。
“定是主子來了,郡主,快蓋上紅蓋頭?!笔桃旅δ闷鹨慌缘凝堷P蓋頭往顧安然頭上蓋去。
此時的賀蘭寧宸帶著迎親隊伍已經(jīng)到了錢府大門口,侍劍與侍墨今日也難得換下了往常墨色的衣服,換上了喜慶的袍子;跟著賀蘭寧宸一同來迎親,只是錢府門口此時出了錢公子外,還有侍書,侍琴,侍棋,侍千四人;要知道昨夜他們幾人想著今日可以作為郡主娘家人和錢公子一同攔著大門,便興奮的一晚上沒睡,今日只有姑爺,沒有主仆。
“主子,你這要進門須得做些什么可是知曉?”侍棋率先開口。
“侍墨把帶來的紅封都給了?!辟R蘭寧宸沖著身后的人吩咐道。
“主子,這可不夠哦?”侍千笑的狡猾。
“主子,今日我們作為郡主的娘家人,自然是要考考你,這才好放心將郡主交給你?!笔虝v兮兮的說道。
“今日自然你們說了算,只是這今日過后….”賀蘭寧宸雖未明說,但侍書等人又豈會不知他是何意,心里直罵他腹黑,面上卻是笑的一臉燦爛,腳下步履不停,趕忙讓開了一條道路。
賀蘭寧宸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走到錢子楓面前開口:“子楓,我對然然真心不容置疑,如此,我可進門?”
“國主,我知你真心,只是身為娘家人,有些交代我還是要說?!卞X子楓對著賀蘭寧宸周身的氣勢有些緊張,但他還是穩(wěn)了穩(wěn)心神繼續(xù)說道:
“然姐姐乃我錢府大小姐,我錢府上下自是珍愛萬分,若今后你讓她受了半點委屈,我錢府即使勢單力薄,卻也不會放過你。”最后一句話錢子楓說的擲地有聲,院中被喜婆背著的顧安然心中一陣感動,老天始終待她不薄,贈與她愛人、親人、朋友。
“請你們放心,我賀蘭寧宸今日在此保證,此生定不負(fù)顧安然,生同衾死同穴?!辟R蘭寧宸說的鄭重,錢子楓也不猶豫,往大門邊一站,放行。
院中的喜婆忙將顧安然背了出來,身后跟著錢夫人與雁兒,此時的二人,早已紅了眼眶,賀蘭寧宸從喜婆那接過顧安然,將她抱入花轎,對著門外的錢老爺?shù)热斯傲斯笆?,起身上馬,喜隊再次出發(fā)。
喜隊游了整個國都,朝著圣山的方向而去,圣山之巔的圣殿外,國師與長公主早已翹首以盼,花轎剛落地,一旁的爆竹便“噼里啪啦”響起,賀蘭寧宸再次下馬,將顧安然抱出轎子,按著夜闌習(xí)俗,二人跨過喜盆,進入圣殿,向所有夜闌祖先行禮。
所有的流程結(jié)束之后,侍衣扶著顧安然先回了寒寧殿,今日繁瑣的事宜讓顧安然覺得有些疲憊。
入夜,想著顧安然許是未曾進食,賀蘭寧宸也顧不得滿堂賓客,獨自拿了些吃食便回了寒寧殿,他跨入殿中,卻見顧安然早已在床榻上沉沉的睡去,一旁的侍衣見了賀蘭寧宸忙輕聲解釋。
“郡主她昨夜睡的不好,今日事情又多,這會兒有些累了?!?p>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侍衣走后,寒寧殿一片寂靜,賀蘭寧宸坐在床邊,望著沉睡中的顧安然,腦中浮現(xiàn)了他們所有的過往,好的壞的,一幕幕從腦中閃過,他甚至覺得眼前的顧安然有些不真實,他伸出手緩緩朝著顧安然的臉頰撫去。
夢中的顧安然似感覺到什么,慢慢睜開了眼睛,她望著眼前一身紅袍的賀蘭寧宸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似乎忘記今日是她成親的日子了。賀蘭寧宸看著顧安然一臉懵懂的模樣,心中有些好笑,卻也覺得非常滿足。
“賀蘭夫人,方才睡的可好?”
“還不錯。”顧安然笑著回答。
“然然,我覺得好滿足。”賀蘭寧宸望著顧安然深情的說道,那眸子溫柔的似乎能滴出水來,他握著顧安然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心臟,“這里,終于滿了?!?p> “寧宸,我愛你!”顧安然朱唇輕啟,終于說出那句她放在心里許多年的話。
賀蘭寧宸聽言,渾身一僵,他輕聲開口:“然然,把自己的壽命平分給我,你可曾有過一絲后悔?”
“怎么了?”顧安然從床上坐起,她知賀蘭寧宸在想些什么,她望著賀蘭寧宸一字一頓的說道“于我而言,這世間有你,到處皆是繁花似錦,這世間無你,放眼皆是雨井煙垣?!?p> “然然,謝謝你!”賀蘭寧宸將顧安然緊緊抱在懷中。
屋內(nèi)紅燭搖曳,窗外喜鵲輕吟,一輪彎月掛在枝頭,為夜闌籠著一片潔白;一道細(xì)碎的低語聲順著微風(fēng)飄向遠(yuǎn)方。
“若無前世你我相欠,又何來千年徘徊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