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節(jié) 尸骨丟了
這天晚上回歸客棧,靈獻提出要查看那尸骨,待兩人打開事先盛放尸骨的棺蓋查看的時候,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尸骨不見了!
“怪怪,明明符紙封了的怎地就讓她跑了?!倍趴敌奶摰囊活^汗,“靈獻姑娘,你別那么看我,真沒誆你,那時候我明明是將她封在這口棺木中的,,不曉得怎么突破禁制,逃之夭夭了,我這就同你去追他回來可好?”
靈獻去全無驚惶之態(tài),十分淡定的坐下喝了口茶水,纖細的手指輕輕扣在木桌子上,緩緩道“我手中捏著她的生辰八字,跑不了它,只是不曉得它幾時出逃的,這期間又可曾闖下什么難以收拾的禍端來?!?p> 杜康道“以它的那點微末道行,是個半仙都能輕易拿捏住的水平,諒它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來。”
“你若是她,有機會逃脫的話,最想去哪兒,又要想做什么”
“甚是軟弱的婦人,能去哪兒,繼續(xù)糾纏那孩子嗎?”
“那是你先前不曾聽聞她的陳述,依我說,她看似軟弱可欺,實際上執(zhí)念很深,原本安分守己的度日卻因為丈夫忽然病逝就被惡劣的族人無故的害了性命,尸骨沉在河底多年不見天日,孩子給人拐走賣了不知所蹤,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去投胎轉世,愛叫的狗未必咬人,老實人真要發(fā)起難來,才叫可怕?!?p> “你是說,她要去復仇?”
“倘若是我,有人這般來無緣無故的來招惹我,別說來害我性命,就是存了來刁難的心思,我也不會視若無睹的饒過她。何況,”她頓了頓,繼續(xù)道“這般的深仇大恨,這般的是非因果,就算她不來主動復仇,那幾個害她性命圖她家業(yè)的,罪孽深重的族人,魂歸地府之后,經(jīng)歷陰司的審判,只怕要關進煉獄里吃更多的苦頭。而且,作為含冤橫死之人,倘若她去陰司上訴,是會獲準自己出手復仇的?!?p> “那咱們,,,,”
“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了,走吧”
這婦人所居之地是溧水的白鹿鄉(xiāng),她是村鎮(zhèn)里普通人家出身,父家姓楊,夫家張姓,張家在當?shù)卣摷百Y產(chǎn)房田也算得是戶中等人家。家中不算殷實,子嗣卻偏偏枝繁葉茂多的惱人,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兒孫多了難免互相傾軋,內(nèi)斗的厲害,是以會出現(xiàn)張楊氏母子才一成寡婦就被人戕害的事兒,這般關乎人命的大事,稍事掩蓋便能泥牛入海,在這枝繁葉茂的大家族不曾掀起任何波浪。
所以這個曾經(jīng)軟弱卻不失去執(zhí)著的婦人選擇自己復仇。
根據(jù)同她的短暫接觸留下的零星氣息尋到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位置不太容易。十分耗靈力的事兒,可是費事不代表不能找到。
因為靈獻的體力尚且沒有恢復,一路車馬并用,一路推算,相伴青山綠水。沿著起伏山巒前行,逐漸遠離了都會的喧囂,空氣愈加清新,視野逐漸開闊起來,偶爾聽得飛鳥在林間叫,間或能聞得蟬在夏日鳴,放眼望去,一片片碧色的是廣布的農(nóng)田,摸索著到達了名字是溧水的地方之后,一路向東又向南,最后落腳在一個名為白鹿鄉(xiāng)的地界。
遠離應天那樣的大都會來到這么個地廣人稀的鄉(xiāng)下,杜康少爺不免要絮絮叨叨的埋怨,“百里無人煙,只怕連個像樣的客棧都尋不見。”靈獻卻安撫道“再向前不過百里就能見的人家了。”
“你怎知便有人家,我瞧這分明是荒郊野外。”
“方才途經(jīng)成片的良田,若此處沒有人家,那田難不成是你夢游跑過來種下的,你這般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爺,只怕也做不來這樣的事兒?!?p> “不理解為什么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地方,偏偏你這般堅持要車馬慢行而至。”
“因為有人說,縱觀天地之大,最有樂趣的仍然要算得是煙火人間,一路前行一路游歷才有意思,而且說好了照顧我這病患,怎么都要到地方了,你要言而無信的反悔起來?!?p> 沿路向前不足百里果然見到挺大的聚落,同應天府的繁華大都會比不了,卻遠比杜康預想的要好的多,景致也很是不錯,青磚小瓦馬頭墻也有,祠堂有,牌坊有,學堂都有,是個人口密集的城鎮(zhèn),兩人尋到就近的一家客店,安置了行李便,便下到一樓大堂里用飯。
才一落座,點單的時候就聽見后桌有兩人在扯閑磕,靈獻向后掃了一眼,發(fā)覺他們在右后方的位置,兩個人都戴著四方平定巾,著雜色的盤領長袍,腳踩的也是尋常的皮扎,相貌極其平常,若面容端正不笑的太大,輕易看不出賊眉鼠眼的討厭氣質來,這時候倆人頭湊得頗近,小茶水一沏小瓜子一嗑,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甚愜意。
靈獻和杜康兩個對視一眼,都豎起耳朵聽起墻角來,先前竟是些雞零狗碎的沒什么正事的扯皮,什么李家的花貓新下了一窩崽子啦,王家的男孩給學堂的先生氣病啦,兩人正興味索然的泛起困意卻聽當中一人道“哎,我聽我二舅老爺?shù)闹蹲诱f的,昨晚上,張家又出大事了啊,又死了人啦,這消息沒外露是因為他家人還沒關門捂著呢”,另一個長大了嘴巴
“哎呦,真事?。磕悄芪孀滋彀?,人命官司的大事?!薄熬褪菃h,且等著過兩天這事肯定傳開?!薄鞍ゲ粚ρ剑皇穷^幾天才死一個,怎么又死一個啊,怎么死的?”“怎么個死法倒不曉得,聽說死相是挺慘的,據(jù)說啊,倆人沒一個是全尸?!?p> “說也奇怪,咱們這一向太平,又有觀音廟里的娘娘護佑幾時出過這類命案啊?!?p> “要我說啊,張家這兩堂兄弟也不是什么善茬,看著人模狗樣的,內(nèi)里最是陰狠毒辣的,據(jù)傳三年前他家四房堂弟才死不久,尸首還沒僵呢,他那寡婦并一歲大的孩兒都失蹤了,和他兄弟幾個脫不了干系,不過他家向來人口擁擠,多一個少一個的也沒人細盤問,那婦人的娘家爹來尋人卻橫死在了他家門外,楊家就剩下眼盲的一個老太太,聽聞也就一命嗚呼了,給人草草埋了連個像樣的墳也沒有,那婦人和孩子,說是失蹤,估摸著多半也是兇多吉少了。
“不單這一樁,他家內(nèi)訌的嚴重著呢,還有前年,五房的一個小丫頭不過得個傷寒就夭折了,七房姨太太才出生的娃娃得了怪病夭亡了。他自己就是開藥鋪起家的,怎么動輒會有人得病死?”“一味的戕害婦人和娃娃,哎,如此造業(yè),也當真活該出事,”
兩人再也坐不住,直奔張家。
到達張家之前,兩人簡單喬裝一番,自稱是來自觀音廟里的法師,來給亡魂超度。開門前二房的老婦人皺眉問老爺“這事咱們知曉的人不多,怎地能驚動廟里的法師來?”那老爺?shù)馈岸喟胍蛩怂赖孽柢E吧,”
死的這兩兄弟是二房和四房所出的堂兄弟,一個叫做張伯蕓,一個叫做張叔苓。
張伯蕓死于三天前的夜里,致命傷在脖子上,那里有一個猙獰的撕裂傷口,胸部背部和胳膊上都布滿撕咬痕跡,左胳膊被扯斷了,如今已經(jīng)被他家人用線縫在身上,他不是被任何利器所傷,是被咬死的。而咬死他的東西被沒有吃了他而是各種撕咬,更像是為了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