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一只狡猾的野獸變成了一頭純良無害的小獸了,所以他此時,讓名微木一點都討厭和抗拒不起來了。
反而,她每次觸碰他體溫的時候,感受到他那冰冷的體溫的時候,她總是分外的害怕,很害怕他就這樣死去了,甚至比害怕自己死去還要害怕。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他會死。
他會死嗎?
名微木的手開始有些顫抖了。
此時她渾身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方才一次又一次的潛水尋找容凌已經(jīng)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可是她不敢懈怠,不敢放松,她握緊了拳頭,一遍又一遍的捶打著容凌的肚子。
后來她覺得這樣豎立著身體肚子里面的水可能出不來,于是她用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的手將容凌給扛到了肩膀上。
頭頂?shù)娜展庥绕涞囊郏盏拿⒛炯t腫的眼睛更加的疼,可是她無暇顧及,只一遍又一遍的拍打著容凌的脊背,讓他把喝進(jìn)去的水吐出來。
在漫長的等待之后,名微木漸漸地覺得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不是沒有力氣了,而是因為她有些開始懷疑其實容凌已經(jīng)死了。
她的肩膀早已經(jīng)酸痛的沒有知覺了,可是她不敢把容凌放下來,因為她害怕看到一張毫無生氣的臉。
容凌的身體此時一點體溫都沒有,她緊緊地抱著他,渴望能夠用力擠出一點溫度來。
可是并沒有用,肩膀上的容凌一動不動的,更別提什么體溫。
周遭一點風(fēng)浪都沒有,寂靜的讓人絕望。
她終于哭了,不是那種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個什么鬼模樣,只是覺得眼淚不住的往外流。
終于,她還是放下了容凌。
她將容凌抱住,而后吻了他那一張慘白的唇。
他的臉此時十分的嫻靜,雖說嫻靜應(yīng)該是形容女子的,可是名微木卻覺得很貼切,這樣的一個小惡魔,他醒的時候,盡管一張臉笑起來多么的純良無害,可是他心底的計謀足矣讓你感到畏懼。
也只有在他閉上眼的時候,才讓人不會有所防備的想要去靠近。
可是名微木從為想過要在這種狀況下欣賞他獨有的嫻靜。
她沒有力氣再將他抱起來了,她只是緊緊地抱著容凌,讓他倒在她的身上,而后她的眼皮漸漸地不受控制,最后她終于妥協(xié)了,完全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之后,她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光影交錯,有無數(shù)的光影交織著,構(gòu)成各種各樣的毫無規(guī)律可言的幾何形狀。
名微木的睡意更甚,更加的不想要睜開眼,直到——她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劇烈咳嗽的聲音。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許是方才哭多了,頭頂?shù)娜展獠辉俅萄?,她感受到肩膀上的人在劇烈的咳嗽,于是她忍著看他的沖動,輕輕地在他的背上幫他拍打著背。
等到他咳嗽的不是那么的撕心裂肺了,名微木才用沙啞的嗓音輕聲道:“好點了嗎容凌?”
容凌止住了咳嗽,名微木感覺他是笑了一下,而后道了一聲“好多了”。
說完,他伸手,環(huán)住了她的腰,將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名微木的眼中不由得流出了兩行熱淚,熱的有些刺痛臉上的肌膚。
“你哭了嗎?”察覺到她在顫抖,容凌微微松開了她一些低頭看著她的臉。
見她的臉上流著兩行淚,容凌愣了一下,轉(zhuǎn)而溫柔的笑著,一邊又伸手去幫她擦臉上的淚痕。
可是剛剛伸出了手,容凌遲疑了一下,看到手是濕的,于是放下了手,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遍。
許是方才哭了太久,又被日光暴曬,于是臉上有些干裂,而容凌的唇帶著一股涼意,吻上去的時候,涼涼的,像是敷上了一層薄荷一般。
吻了一番,名微木漸漸地覺得臉?biāo)坪跷⑽⒌臒似饋怼?p> 于是她便伸手撐住容凌的胸膛仰頭對他道:“我們?nèi)缃襁@是在哪里?”
雖然知道這應(yīng)該還是在南海,可是她是個路癡,平常走路都分不清東南西北,此時在海里,也沒有什么參照物,她更加的是不知道陸地在哪個方向。
容凌聞言,抬頭朝著周圍看去,而后一臉從容道:“這約莫是在南海的南邊,只是離引嵐比較遠(yuǎn),故而看不清遠(yuǎn)處的陸地?!?p> 名微木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果然能夠看到那海的盡頭似乎有一些小小的模糊的東西,雖然小,可是約莫還是能夠看見。
“可如今這里離海岸那么遠(yuǎn),就算是他們開著船來尋我們,估計我們也早就餓死在了這里,所以不如先往北方游吧,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兩個國家的皇帝失蹤,南國是一定會派人來找的,就算是南騫想要了他們的命,可是也不是在現(xiàn)在,因為他們引嵐此時還自顧不暇,若是沒了天鐸和長朔的支持,一定會成為留焱的盤中餐。
故而,南騫不會隱瞞他們兩個失蹤的消息,甚至還會派人來找。
不過這南海這么大,當(dāng)時的那一個漩渦也是毫無規(guī)律的席卷,他們被卷到了哪里他們也不能夠確定,恐怕會派出好幾艘船各處都尋找。
這樣沒有了一個確定的方向,尋找起來一定會浪費一定的時間。
那么就說明他們不能夠很快的得救,至少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他們才能夠從海中逃脫。
根據(jù)容凌的判斷,他們應(yīng)該是處于南海偏南,雖然不是在海深處,可是他們此時沒有船,這里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很危險的。
所以他們需要盡快的離開這里。
最后容凌和她共同決定先往北方游去,只要他們游的方向是對的,那么他們就能夠在南國派過來的船發(fā)現(xiàn),也能夠及時的從海水中離開。
“你先趴在我的背上,我背著你游一段?!比萘鑼⑺~前凌亂的頭發(fā)給撇到了一邊,笑著說道。
“沒關(guān)系的,我還有力氣?!泵⒛究吹饺萘璧淖齑竭€是蒼白的,覺得就算他是男人,可是這在海里,背著人總歸還是有些費勁的。
容凌看著她,將她的手抬起來道:“說謊,你的手都還是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