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一個人走在王都的街頭。王都似乎比萊特離開時要更繁華。主街上的石板路剛剛翻修,衣著鮮艷多彩的行人已經(jīng)熙熙攘攘。街道兩邊高大的建筑內(nèi)新開了許多商店,里面販賣著從南大陸甚至海外運來的各種商品,貴族和平民們在這里出出入入。隔了兩條街的廣場上響起了異域的音樂,似乎正在進行著表演。置身其中,萊特對這座從小生活的城市產(chǎn)生了陌生感。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萊特只繼承了宿主的記憶,所以對這里的感情并不是很深。
進入王都后,萊特他們?nèi)グ菰L了卡爾文伯爵,但都沒能見到伯爵一面。管家稱伯爵事務(wù)繁忙難得會見客人,他答應(yīng)幫忙轉(zhuǎn)告萊特到達王都之事,于是萊特等人只能先離開了。之后阿爾文和哈里要去拜訪在王都的親友,所以現(xiàn)在只剩萊特一人。萊特暫時沒什么事做,但他又實在不想呆在家里,便一個人出來閑逛。
萊特的母親早逝,父親又娶了個夫人。后媽本身沒什么問題,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貴族夫人,相比后媽,以前萊特更討厭自己的父親。認識的人都說老哈德朋是個嚴肅的人,但在萊特的認知里面父親只是個狹隘的小人物。老哈德朋重視規(guī)矩,他骨子里面就是由階級身份禮儀堆砌而成的。對于平民、家人和仆人,他總是板著臉皺著眉頭,無時不刻都在保持自己的權(quán)威同時貶斥別人的不足。而在面對貴族特別是爵位高于自己的人,他雖然也會努力保持著矜持,但嘴角總是忍不住漏出一點討好的笑容。每當(dāng)家里來了客人老哈德朋喝了點酒,就開始得意洋洋地細數(shù)某些位高權(quán)重的貴族對他的一次微笑或是某次親切的握手。在萊特的印象里父親每次見到兒子只會皺著眉訓(xùn)斥。有一次萊特?zé)o意看見父親把一名女仆強拉進臥室,自那以后他對父親就只剩下反感了。
現(xiàn)在的萊特身體里面雖然換了一個人,但對老哈德朋的態(tài)度是相同的。為了減少和他見面的時間,萊特都不想呆在那個家里?,F(xiàn)在萊特獨自在大街毫無目的地走動,不知道該怎么打發(fā)時間。以前那個年輕貴族的狐朋狗友萊特不想再扯上關(guān)系了,而他那些荒淫的娛樂,有了現(xiàn)代衛(wèi)生觀念后萊特也不想再去碰了。
忽然有人跟萊特打招呼,萊特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抱著大袋食材的年輕女子。年輕女子外表說不上漂亮但也別有韻味,她陳舊的長裙外包了一條圍裙,圍裙上面有許多舊污漬,看起來慣于在廚房出入。
“萊特老爺!真是你啊。好久不見了,聽說您娶了公主被封到西邊去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天。倒是你,居然知道我去西邊了,消息還是那么靈通呀!”
“畢竟在酒館工作嘛,就算不想知道也總會聽到各種各樣的消息。而且您和公主的婚事在大街小巷可是沸沸揚揚,那幾天所有來酒館的都會聊起這事?!?p> “哈哈是嗎……”萊特苦笑。他想想反正沒什么事做,決定到以前常去的酒館消磨時間,于是主動要幫酒館女侍拿重物。一般的平民不可能讓貴族幫自己干活,但這位女侍卻毫不客氣。
“萊特老爺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會討好人呢?!迸踢f過重物后,笑著說道。萊特和女侍一邊閑扯,穿過了幾條街巷,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里到了目的地,那里有一間陳舊的酒館。
酒館雖然敞著門,但大白天的酒館空蕩蕩的沒一個客人。萊特把物品交還給女侍:“這看起來跟沒開張一樣,要杯酒喝沒關(guān)系嗎?”
“就算沒開張,子爵來要酒肯定會給您端上的?!迸绦σ饕鞯卣f。她走進廚房,過了會端了一杯啤酒和一盆腌肉出來。
“生意沒以前好了?”萊特接過啤酒問。
“外面大街上新開了家酒館,主顧們都跑那邊去了?!狈凑龥]其他客人,女侍干脆在萊特旁邊坐了下來:“沒什么,過段時間等他們嘗完鮮了,就都回來了?!?p> “畢竟大家都舍不得麗娜,一段時間沒見就都像我一樣跑回來看看了?!?p> 麗娜撲哧一笑:“那我倒希望你們能天天過來,每天都別忘了喝幾杯。”
“說來一段時間沒回來,王都是不是比以前更繁榮了?”
“唔……是不是繁榮倒不清楚,新開了不少店,但我們生意反而變差了。不過這段時間城里倒是來了很多外國人?!?p> “外國人?做生意的嗎?”
“做生意也有啦。不過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怪人?!?p> “怪人?”
“安敦大叔你知道嗎?隔壁大街上開旅店的,他前段時間來店里就跟大家講,他家來了個怪房客?!?p> “哦,什么樣的人?”
“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小的男人,不過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大叔以為是來乞討的,剛想把他轟出去,那男的就掏出一個金幣,說要在店里長住,讓大叔給他安排了一個最角落的房間。房客住進去沒多久,就有三四個人抬著一塊大石頭要往店里搬,被大叔給攔住了。誰知道那房客出來,跟大叔說石頭他買來的。大叔怕砸壞地板,不讓石頭搬進店里,房客就又給了大叔一個金幣。石頭放進屋里后,房客就跟大叔說讓店里的人以后不要進他房間,還讓每天早上和晚上在房間門口放上吃的。從那以后,房客就沒再出過房間,放在門口的食物過一會就清空了。如果只是這樣還好,只是自那天后,每天晚上從那房間都會發(fā)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什么聲音?”看到麗娜有意停了會,萊特便遞上酒杯問。麗娜在酒館里耳濡目染,喜歡賣關(guān)子講長故事,適時地捧一下場能讓她興致更高些。
“大家都睡下后,房客的房間里就會發(fā)出許多奇怪的聲音。一開始是鏗鏗的敲打聲,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到了半夜,就會傳出說話聲,有時候是一大串大家聽不懂的話,有時候是笑聲,還有的時候是沉重的喘息聲。晚上大叔都會把旅店大門鎖上,房間里應(yīng)該沒有外人,也不知道房客在和誰說話。就算大叔悄悄走到門外,聽到的也只有房客一個人的聲音。住在那位房客旁邊的人實在受不了,便退房走了,但大叔也不好趕走那個怪房客,畢竟人家錢給得多。大叔實在好奇那人到底在房間里干嘛,但房客一直在屋里又不能闖進去。不過有一天,房客突然有事出去了。他走之前不停地叮囑大叔一定不要打開他的房間。但是等房客走了沒多久,大叔就按捺不住,偷偷地打開房間的門進去了。你猜他在房間里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
“看到那塊大石頭裂開了大半。石頭里面夾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正扭著身子向大叔伸出手,想要從石頭縫里面擠出來……”
“那是雕刻吧?”
“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嘛?!?p> “哈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