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走近海柔兒,腦子里還在盤算著該如何開口向她詢問西瑞爾的事情。
海柔兒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看了萊特一眼,從她的眼神里萊特猜不出任何東西。
“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萊特開口道。
“沒什么?!焙H醿赫f著向前庭走去。經(jīng)過萊特身邊時,萊特本打算跟上向她詢問西瑞爾,不過他眼角掃到海柔兒剛才注視的方向,看到庭院外距離內(nèi)墻數(shù)十米的空地上有個被綁在柱子上的人,便站住了。
“那是什么人?”萊特問。
海柔兒也停下腳步:“只是一個犯了錯而遭到懲罰的人吧?!?p> “只是?”萊特仔細(xì)看著那個被綁的人,雖然距離很遠(yuǎn),但可以看出他并不是窮苦的平民。那人的衣著華麗,比起普通的貴族服飾還多了一些花哨的修飾,而他勻稱白皙的身子又讓人很難認(rèn)為他只是一個商人。那人似乎受過了其他刑罰,衣物上有大片的血跡。
“犯了罪就要受到懲治,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海柔兒的言語冰冷,讓萊特感到很是奇怪。
“你認(rèn)識這人?”
“不認(rèn)識……但是被這樣綁在柱子上示眾,說明他肯定做了壞事?!焙H醿豪淅涞卣f著,邁著步子繼續(xù)向前走,萊特默默跟上。
萊特感覺海柔兒心情很不好,便什么話也沒說。但海柔兒似乎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氛圍,自己又開口道:“你肯定認(rèn)為這種處罰太殘酷了吧?”
“額,嗯?!?p> “這樣的懲罰是必要的,只有刑罰才能起到警醒作用,僅僅靠仁慈和賞賜是沒法治理好領(lǐng)地的?!?p> “嗯……”
“但你肯定不認(rèn)同吧?在你眼里這肯定又是領(lǐng)主自身的問題,換成你的話肯定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不、我什么也沒說……”
“那你覺得這類處罰是必要的嗎?”
“當(dāng)然了,就像你說的,很多時候只靠賞賜是解決不了問題的?!?p> “但是你制訂的民法里面并沒有這樣的處罰?!?p> “嗯?”
海柔兒盯著萊特:“我看過了你前段時間起草的民法,里面并沒有任何類似鞭打、示眾這種類型的懲罰?!?p> “是沒有,但是并非就沒有懲罰,我采用的是罰款、拘禁和驅(qū)逐,甚至也有死刑?!?p> “但和其他領(lǐng)主相比差得遠(yuǎn)了。對于他們來說,懲罰都離不開刀和鞭子?!?p> “這我能理解,這樣的刑罰簡單,而且能起到很有效的作用?!?p> “能理解?這樣的方式不野蠻嗎?為什么他們不能像你一樣用拘禁?”
“嗯,是很野蠻……不過拘禁想要起到同樣的警示作用,就必須延長拘禁的時長,這樣供養(yǎng)囚犯也會構(gòu)成不小的開支,對于大部分領(lǐng)主來說比較沉重?!?p> “那你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種沉重的方式?”
“因為西荒城經(jīng)濟(jì)狀況良好,而且平緩一些的刑罰也能提高城鎮(zhèn)的氣質(zhì)?!比R特小心翼翼地說。
海柔兒沉默著。兩人走了一段距離,萊特才開口問道:“你是在伯爵的氣?因為他把犯人綁在太陽底下?”
“不是?!焙H醿夯卮鸷啙?。
“難道是生我的氣?”
“沒有?!?p> “那是……”
“我在生自己的氣?!?p> “嗯?”
“這樣的情景我從小就看過很多次了,但我以前從來沒有過質(zhì)疑。”
萊特等著海柔兒解釋更多,但她沒有說下去。萊特猶豫著要不要接著詢問的時候,海柔兒又開口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有所懷疑?!?p> 這是責(zé)備還是感激?海柔兒的話里沒有任何感情。這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前庭,城堡主人看到迎面走來的海柔兒和萊特,滿面笑容地轉(zhuǎn)過身來。
“子爵閣下、夫人,你們對這次宴會還滿意嗎?”
“當(dāng)然了,非常滿足,剛才巴澤爾閣下還夸您是舉辦宴會的行家呢?!比R特恭維道。
“哈哈,能聽到這樣的贊賞,我做的這一切也都值了?!?p> “伯爵閣下,我剛才在后面看到了一些在意的東西?!焙H醿旱溃骸澳莻€被綁在柱子上的男子,他是犯了什么罪行?”
萊特看向海柔兒,她一臉的平靜。
懷特比爾德伯爵臉上的笑意消去不少:“那只是一個犯了罪的吟游詩人,沒什么值得殿下掛心的?!?p> 聽到伯爵說到吟游詩人,旁邊的白面中年湊了過來:“詩人?閣下說的是詩人得文嗎?以前曾在我那呆過一段時間,他的歌聲悅耳很受夫人們的青睞。聽說得文現(xiàn)在成了你的宮廷詩人,不把他請出來給大家唱一首嗎?”
伯爵冷笑道:“得文現(xiàn)在正在外面的柱子上掛著呢,想讓他唱他估計也唱不出來?!?p> “是這樣嗎?得文做什么了?”白面中年驚訝地說。
“那是個忘恩負(fù)義的東西,平時我可沒少給他賞賜?!辈魤阂种鴼鈶崳骸拔曳判淖屗诔潜こ鋈耄瑳]想到他卻風(fēng)流成性,竟去勾搭有夫之婦?!?p> “他對那家的貴婦出手了?”
“是我身邊的一位騎士。”伯爵說。
在場沒多少人相信得文只是和騎士的妻子通奸就惹得伯爵如此生氣。那位詩人看上的婦人肯定是伯爵家的,考慮到伯爵夫人的年齡,詩人通奸的對象應(yīng)該是伯爵的兒媳婦。
“那可真是活該?!卑酌嬷心旰芾系赖馗胶驼f。
“閣下打算如何處置這位詩人?要一直把他那樣吊著嗎?”海柔兒問。
“我已經(jīng)讓人把他給閹了,再掛兩天估計就可以收尸了?!辈艨跉庀∈杵匠!?p> “這樣的刑罰不會太重了?”海柔兒說。
眾人視線都聚集在海柔兒身上,她現(xiàn)在面無表情,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但不知為什么,伯爵感覺現(xiàn)在的海柔兒就如同審判官一樣。
“這位叫得文的詩人很有名氣嗎?不僅被伯爵閣下聘為宮廷詩人,在其他地方似乎也有不少人認(rèn)識?”萊特看向白面中年。
白面中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得文也去過王都,據(jù)說也得到了王都那里的貴族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