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死?!泵擅嬷寺冻隼亲右靶?,“她被我主子好好地保護著呢?!?p> 顏霊眸色一凝,接著聽到蒙面之人囂張一笑:“顧落卻,假死金蟬脫殼,還利用相爺女兒的這條命,讓皇帝對江王起了不忿、輕視之心,江王亦因妻死,頹然麻木,格格不入,更令皇帝失望。沒聽說么,江王搶你女人的報應(yīng),已經(jīng)來了,向來他的用武之地——戰(zhàn)場,已被皇帝,讓給了大王爺?!?p> 顏霊開始撐起身子,站在了地上,跟這人面對面,聲線低?。骸拔乙娝?!”
“不好意思,這不是我們奴才決定的?!?p> “……”
顏霊剛上前一步,蒙面之人便舉劍隔在中間。
“你若想見到她,只要你按我們主子說的做,不日便可團聚。”
“……你們主子是誰?!”顏霊有太多的不理解,目光不甘、心疼,被這現(xiàn)實逼得像要滴出血來,“她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女子,說得直白一點,她只是一個喪家之犬,她想金蟬脫殼,你們?yōu)楹我獢r?!為何不讓她走……咳咳!??!”
總是還有更殘忍的事等著你面對,一顆糖后,是現(xiàn)實打的幾百個巴掌。
“你錯了,這女子的存在,極有用處。因皇帝信重相爺,相爺死于非命,對相爺這唯一的女兒,皇帝上了心。若這女子突然出現(xiàn),反口說誰要害她……那么那個人,不是死絕了么?!這女子的生死,于江王而言,能令江王無心外事,不重要么?!還有……于你而言,似乎更為重要?!?p> 聽到這鬼魅的一切,顏霊搖搖頭,他面對的,不是人,是無心無情的魔鬼。跟魔鬼談什么悲憫,談什么感情。
“簡而言之,主子選中了你。只要你按主子說的做,你與顧落卻,何愁不會有團聚的一天?!”
“……”
魔鬼的心中,果然只有自我得失。
……
弋靜深上朝,與皇帝,文武大臣,一起目送大王爺整兵出發(fā)。
然,距離下朝還有最后一刻,平靜的朝上,由侍衛(wèi)綁來了一個人。
弋靜深緩緩抬眸,望見跪在地上之人,乃是內(nèi)務(wù)府的總管大人。
他轉(zhuǎn)開目光,望著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一片無感。
“朕,派人日夜找,日夜查,總算天不負朕,讓朕揪出了這一個謀害相爺,殺顧落卻斬草除根之人!”
老皇帝望著他底下的臣子,目光從內(nèi)務(wù)府總管麻木的面容上一瞥而過,神情甚為哀痛:“你們都是朕的臣子,和睦共處,才能為朕做好事,可是,總有那么幾個老鼠,壞了一鍋好湯?!?p> 內(nèi)務(wù)府總管一向最與相爺不和,人人心中一直都默契不喧,他眼紅嫉妒相爺不是一日兩日了。
說他是兇手,斬草除根,簡直再合理不過了。
何況,這是皇帝親自查出來的,誰敢質(zhì)疑?!弋靜深低頭,心中笑得冷淡極了,這下你該懂了,喜怒不形于色,是可以保命的。
如今內(nèi)務(wù)府總管錯就錯在,喜怒還不夠不形于色,最后,別人拿下他,一擊即中。
“皇上不愧天子,竟連老臣身邊的人都查了個徹底?!边@話,像是他被親近之人出賣了,“事到如今,老臣無話可說?!?p> 皇帝開始顯擺他的智慧,忽悠天下人:“凡是跟相爺有過節(jié)之人,朕的確一個也沒放過,都派了人去府中暗查?!蹦抗鈷咭曋T位大臣,慢慢言,“終于在你的府中,找到了跟射中相爺之箭毫無差別的箭頭。后來朕也不查了,朕找到你,親自盤問?!?p> 弋靜深目光慵懶,淡漠,全當看著一出可笑的“君王忽悠天下人”的大戲劇。
“天子動手,臣自知無路可逃,只能自首。”內(nèi)務(wù)府總管大人行大禮,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聲含哭音,“求皇上,念在老臣沒有負隅頑抗的份兒上,這些年侍奉君側(cè)的份兒上,能饒了我的家人——??!”
下了朝后,人人議論,說,這內(nèi)務(wù)府總管大人也是個老狐貍,都沒有想到,他最后竟能栽在,辦好了事兒,卻被真相了上。
薛飲安靜地跟著江王弋靜深,聽見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慨,低低地道:“王爺,這件事有問題啊,皇上怎么說,是內(nèi)務(wù)府總管殺了顧小姐,顧小姐,明明好生生地被你護在府中啊……”
弋靜深回頭看了眼宮廷,身影漸漸消失在這宮道上。
薛飲只聽見一道似從悠遠地方,越過山河江海,蒼冷傳來的聲音:“相爺收下本王的聘禮,有錯;本王沒有護好顧落卻,負了皇心,有錯;內(nèi)務(wù)府總管跟相爺不和,有錯;只有皇帝,永遠都不會錯,天下人都該死,唯皇帝,該萬歲。”
而臣子們都散了,兒子們也都走了,獨獨老皇帝一人還坐在那皇位上,一動不動。
大太監(jiān)說:“皇上,累了,奴才就扶您去歇會兒吧……”
老皇帝只是搖頭,好像上了一朝,又老了一點點。
“朕親手殺死了二位大臣,朕心里不好受啊?!?p> “……萬般皆是命。”大太監(jiān)嘆了聲,“跟皇上無礙?!?p> 老皇帝扶額,“內(nèi)務(wù)府總管這些年,中飽私囊,借相爺之死,除了他,也好。只是到底跟了朕不少年?!彼畔率?,面上漸漸沒了感情,“說來顧落卻死的也是正好,朕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就完了,不會再有人來追根究底?!?p> 他終究是君,天知君念,遂君念。
“傳旨下去?!?p> 大太監(jiān)跪地。
老皇帝目光凝望著外面他的宮,“內(nèi)務(wù)府總管,枉顧君恩,謀害同僚,賜死。但念他……念他并未與皇抗,認案過程還算老實,朕特涉他家人不死,流放,二年,返農(nóng)歸鄉(xiāng),永代,不得歸京?!?p> 大太監(jiān)領(lǐng)旨而去,轉(zhuǎn)身后表情寂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總管大人是個老狐貍不假,最后一刻,揣摩到了君心,當即主動認了罪,才得換家人平安。
在這大宮中,多少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總管死到臨頭,還能求仁得任,已算不錯的了。
而皇位上的君主,已從過去的一切中走了出來,清明深沉的龍眸,他飛速運轉(zhuǎn)的腦子,已經(jīng)思考到,殺死顧落卻之人的目的,很可能是要打擊江王,這一步了。
如若真的是這樣,他閉上眼,諸位在朝兒子的臉都從腦海里一一閃過,睜開眼時,拍了拍龍椅,笑,眼神卻狠重:“若一區(qū)區(qū)女子的生死都能搞垮他,那么這個位子,便真的不屬于他。”
景卻
晚安,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