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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寢宮外,大太監(jiān)望見了來求見的大王爺,微躬身:“王爺安好,皇上此刻在午寢。”
顧落卻女扮男裝,站在大王爺身后微微抬起了頭。
“還勞煩大太幫本王叫醒父皇……本王覲見要事!”
王爺是不見便不走的姿態(tài),那讓大太監(jiān)也毫無辦法,只好回頭試一試了。
大王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大太監(jiān),就道:“麻煩跟父皇多說一句,此事跟三弟有關(guān)?!?p> 聞言,大太監(jiān)面色微變,低聲應(yīng)是。
顧落卻望見身前這位爺兒笑得陰森森的,輕輕瞇了瞇眸。對,她在鄙視他。
“你知道嗎,”這位爺兒罕見地跟她用鬧家常的口氣講,“父皇對三弟有多看重么,只要提到他,父皇就一定會認(rèn)真的對待。”
顧落卻抿了抿唇,瞥見大王爺漸漸失去了笑容,表情似冷漠似苦澀。
“江王妃,他真是一個(gè)令人嫉妒的存在是不是?!”
顧落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認(rèn)識的江王,分明坐擁一切,卻比誰都寂寞。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果然不久,大太監(jiān)出來,讓大王爺去御書房等候。
這對父子一見面,開場由皇帝起頭,第一句話問的卻是另一個(gè)兒子。
“何事跟江王有關(guān)系?!”
顧落卻平靜地看著大王爺麻木的神色,聽著他緩緩言:“父皇,您看看這是誰。”
頭上的帽子被一只大掌拿掉,漆黑的秀發(fā)隨之得到解放地全部落下,顧落卻第二次見皇帝,第二次跟皇帝四目相對,她輕輕彎膝,行了個(gè)禮:“皇上萬歲?!?p> 皇帝不曾道出平身,仿佛被什么給定住了,一雙蒼老卻不失冷漠犀利的眸子緊緊盯著顧落卻看,似乎想要看得清楚一點(diǎn),更清楚一點(diǎn)。
“你……沒死!”
大王爺望見老皇帝只驚無喜,愈發(fā)肯定了自己的揣測。
顧落卻直起腰身,正視皇帝,毫無畏懼:“臣女沒死。”
老皇帝左右看了看,像坐立不安,但沒人敢這么想他。他的身份,給他打了一個(gè)極好的掩護(hù)。
大太監(jiān)立馬端了杯茶到皇帝跟前,說:“皇上是渴了罷,快,喝杯茶?!?p> 老皇帝盯著大太監(jiān)看了兩眼,才喝了兩口茶,想是老了,到底斗不過這詭譎莫測的人世了。
大王爺想現(xiàn)在是自己說話的時(shí)候了,往前走一步道:“父皇,兒臣在狀元郎的府中碰見了顧落卻,才得知真相。”
其實(shí),早在顏霊府里插了眼線。
“什么真相?!”老皇帝喘著口氣,放下了茶杯。
“這真相……”大王爺看向顧落卻,“自然是參與其中的人最清楚,最有資格跟父皇講一講了?!?p> 彼時(shí),弋靜深坐在書房里,被偷偷出宮的越昭顏鬧個(gè)不停。
她一會兒要聽簫,一會兒要跟他去喂魚,一會兒,又轉(zhuǎn)著跳舞給他看,就像是只野猴子。
好不容易讓薛飲去民間找?guī)妆竟适略挶荆秸杨伈虐察o下來,肯在書房歇上一會兒。
他閉目假寐時(shí),隱隱約約的女聲傳過來:“王兄,你的王妃長什么樣子呀?昭顏從沒見過,你很喜歡她么?!”
薛飲一直守在越昭顏身邊,偷偷看了那邊似睡著的主子一眼,對越昭顏低聲說:“江王妃長的奇丑無比。”
毛頭小子成功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那王兄怎么看上的?!”
“大概是因?yàn)橥蹂鷽]心沒肺罷!”
“聽不懂……”
聽著那邊嘟嘟囔囔,弋靜深無語地睜開了黑眸,其中波瀾不驚:“昭顏,想看人光身圍王府跑五十圈的傻樣子么?!?p> 薛飲后背一涼。
越昭顏摸了摸下巴,覺得生活著實(shí)無趣,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去罷?!边o深重新閉上眼。
薛飲嗓音都抖了,在越昭顏不解的目光下,顫顫地問:“誰……去……”
越昭顏發(fā)現(xiàn)什么似的,望著薛飲陡然笑了:“不會是你吧!”
隨著弋靜深低沉的一聲“嗯”,薛飲垂頭喪氣地出了書房,可一出門,耳后根紅了,嘴角咧開了,因?yàn)榭此娜耸枪餮剑?p> 站在窗邊,越昭顏看了三回,薛飲光著上身,路過書房的模樣,搖搖頭說:“王兄啊,女子這樣,傳出去是會被議論非非的?!?p> 背后的聲音,磁性有力:“有王兄護(hù)你,無人敢論你是非?!?p> 越昭顏眼神微動:“王兄,你這樣會寵壞我?!?p> 書房的門陡然被推開,竟是薛飲凝重神色,前來稟報(bào):“主子,大太監(jiān)來傳您進(jìn)宮?!?p> 弋靜深揉著太陽穴,睜開眼,應(yīng)了一聲:“昭顏,你也該回宮了?!?p> 越昭顏乖巧地嗯了一聲。
……
弋靜深親自把越昭顏送進(jìn)她的宮里,才回頭跟著大太監(jiān),會見皇帝。
走進(jìn)御書房,他意料之外地望見了顧落卻:她與大王爺并肩,好似戰(zhàn)友。
撞進(jìn)他的黑眸,顧落卻別開了臉,內(nèi)心毫無波瀾,盡是已做好決定的平靜。
弋靜深對皇帝行了大禮后,起身言:“父皇,找兒臣來何事?”
皇帝笑,笑個(gè)不停。
可也只有他敢笑。
氣氛不見半點(diǎn)和睦,大太監(jiān)心里緊張的要命,大王爺如根緊繃的弦。
唯獨(dú)顧落卻與江王,雙雙面無表情,仿佛天塌下了,也不過如此。
這時(shí),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問江王:“你可還認(rèn)識她是誰?!”
弋靜深薄唇輕啟:“我的王妃?!?p> 顧落卻看向弋靜深。
只聽皇帝說:“沒錯,你的王妃!甚至她現(xiàn)在的牌位,還在皇家宗祠里擺著!”
老皇帝抿了抿唇,重聲咬字,“外人皆言,你江王因她,萎靡不振,再無心朝野,可是今天,你死去的王妃復(fù)活啦!你看見你這復(fù)活的王妃,卻無驚,無喜!兒,你告訴父皇,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顧落卻驚于這皇帝眼神中的失望,也驚于弋靜深仍然的不悲不喜,仿佛失卻了七情六欲。
弋靜深抬起眼皮,眼里冷清至極:“哪一面又是真的父皇?!”
“你個(gè)不孝之子……!”皇帝一揮袍,眾人還未看清楚,只聽杯碎之音,茶,打濕江王一身黑袍。
弋靜深一邊聽著大太監(jiān)讓皇帝息怒,一邊蹲身,拾起落在腳前的碎片。
顧落卻竟然覺得,這個(gè)低下頭顱的弋靜深,仍是倔強(qiáng)的。
景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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