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暉趕到她身前,笑嘻嘻道:“你走得這么急去哪兒啊?夜宴上我還想找你說話,結(jié)果宴會一散你就不見了!之前二姐帶著世子和郡主回京,進宮也沒見著你。世子非要找你,恬娘娘好歹才勸住?!?p> 宇文鳳漠然地往他身后一揚下巴:“那是德妃娘娘宮里人接你下學(xué)吧?你瞧一臉急得……快別逗他們了,回去吧。”
宇文暉回頭掃一眼,擺手道:“我高興跟你說話,他們敢管?清祥,左不過你也是閑著,跟我去寧王府瞧瞧二姐吧?”
“父皇不會讓我去的?!庇钗镍P懨懨道,“昨天二姐身邊宮女來過怋甄宮,被睿娘娘推拒了。你若嫌無聊,出去御街上振臂一呼,保準(zhǔn)公侯世子都前仆后繼,只管跟我磨什么?你不知道德妃娘娘不想讓你跟我來往么?”
“知道又怎樣?”宇文暉一臉無辜,“凡是沒道理的話我都不聽。靖忠公犯事,我為什么不能找你玩?你成天陰沉沉地獨來獨往,開心點嘛!咱們出去走走,皇祖母護著我,沒人敢說什么的!”
宇文鳳繼續(xù)往前走:“多謝六哥一片好心,我自己一個人挺好的。你快回吧!”
宇文暉在后面邊追邊叫道:“你以前不是一直磨著四哥帶你去尚英院嗎?我?guī)闳ィ院竽阆肴ゾ腿ィ∪W(xué)府我也能帶著你,好吧?!”
宇文鳳腳下一滯,猶豫一陣方回頭看著他道:“當(dāng)真?萬一有人認(rèn)出我……”
宇文暉拽她緊走幾步,小聲道:“太傅告老,你不知道嗎?新來的是個大學(xué)士,一輩子深居簡出,不可能認(rèn)得你!如今我去學(xué)府,讓身邊的銘飛給你找身內(nèi)侍服,再跟衛(wèi)世子他們打聲招呼就結(jié)啦,誰還沒個書童呢?再說以你的長相……”他飛快瞅一眼宇文鳳,略微委婉,“扮上男裝肯定畢肖。你信我準(zhǔn)沒錯!”
宇文鳳并未一口答應(yīng),疑惑道:“我不信你母妃沒跟你講過事關(guān)我母族的其中利害,你還跟我攪一塊兒?”
宇文暉漫不經(jīng)心道:“父皇從未對我上心你也知道。四哥禁足后父皇更是成天不茍言笑,我躲著些便是了,反正有皇祖母疼我。我若連跟誰來往都沒得選,當(dāng)這皇子還有什么意思?”
“你倒是有恃無恐。咱們什么時候去?”
宇文暉雙眸登時錚亮:“你答應(yīng)了?!午后你在……在瑞海假山等我!我支開他們問銘飛要了衣服就去那兒找你?!闭f罷匆匆離去,方才焦急候著的景云宮人跟在后面偷覷一眼宇文鳳,又趕緊低下頭追上去了。宇文鳳鼻子里“哼”一聲,隨即也快步奔宮中用午膳,心中忽有幾分期待激動。
宇文鳳當(dāng)日傍晚回到怋甄宮,睿夫人并未窮究她去了哪,只蹙眉道:“頭發(fā)這般亂?清祥,不是本宮說你,你畢竟是公主,也該跟你五姐學(xué)學(xué),琴棋書畫總得會一樣吧?天天在御苑里逛,不成樣子!”
宇文鳳垂手不語,執(zhí)拗地看著紫檀腳踏。睿夫人倒不好再說,揮手道:“檀溪一下晌找你不見,才剛出去尋。你去殿里等著罷,別再亂走了,過會兒蘇若找你用膳,又該沒處找了?!?p> 宇文鳳低聲告退?;氐絺?cè)殿,坐在床上回想午后在尚英院的經(jīng)過,宇文鳳眸中跳動著星星爍爍的亮光。宇文暉的主意確實不錯,尚英院教習(xí)皇族子弟的教尉只管教習(xí),見六皇子一力要求,簡單試過也覺宇文鳳的韌性不錯,便同意她以六皇子隨侍的身份一同學(xué)習(xí)——還是有依仗好,宇文鳳嘴角輕扯,若換作三哥,怕也不能這么干脆。
她蜷起身子,額頭抵在膝蓋上,想得入了神,直到一陣腳步聲把她喚醒。宇文鳳抬頭見檀溪快步走進來,叫聲“溪姑姑”,檀溪一臉如釋重負(fù),嘆口氣道:“殿下,您就在宮里待著不好么?要去御苑也讓奴婢陪著,您總是亂跑,奴婢擔(dān)心啊!”
“在宮城里能有什么事?”宇文鳳說著微微一笑,“我除了御苑,還能去哪兒?讓我整日待在怋甄宮里不得憋死。姑姑陪我在這兒住了小半年也都看到了,睿娘娘位高權(quán)重,宮里的姑姑們幾個是好相與的?”
“殿下,您……”檀溪憂心道,“何不多去純和殿一帶轉(zhuǎn)轉(zhuǎn)……”
“我不想。”宇文鳳耷下眼皮,飛快道:“現(xiàn)在這樣挺好?!彼f的是真心話。這幾月以來所經(jīng)歷體味的,無助、孤獨、郁憤,父皇不喜,頻遭他人白眼……但有三皇兄的善意和宇文暉的友情,于她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