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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九六

第七十九章 分道揚鑣

我出生在九六 赤子練 3583 2019-08-06 23:23:25

  回到文君家的服裝店。

  她還沒有吃好,要我們等她一會,她的媽媽都說她磨蹭,可臉上帶著笑,似乎并不著急,還讓我們進店坐一會。

  我們以吃燒烤的理由拒絕了。

  弄臟他們家的地板,衣服,會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不管他們要不要我們賠償。

  等吃完燒烤。

  我們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崔文君才走出來,臨走拿了一把零錢。

  她的媽媽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叮囑道:“路上小心,別貪玩,早點回家。”

  “知道了。”崔文君有些不耐煩,催著我和妹妹快點離開這里,“別看了,走吧。”

  “你家在西山小區(qū)?”

  我沒聽過,也不知道要走多遠(yuǎn),還是先問問清楚最好。

  “十幾分鐘就到了?!贝尬木S口一說,又盯上燒烤道,“你們吃不吃燒烤?”

  “剛才吃過了?!蔽一氐?。

  妹妹還分了我一個小雞翅,我分了妹妹一串土豆片,所以我虧了。

  “那你們剛才不幫我買一點,我喜歡吃這個雞翅?!贝尬木稽c也不急著回家,上前拿了一串大的雞中翅,有兩個,又挑了好幾串不是羊肉的肉串和兩串素的,一起放在筐里,“好了,多放點辣,多少錢?”

  “13塊,在這吃,還是打包?”

  “在這吃?!?p>  那要吃多久?

  剛才不是吃過飯了嗎?還要吃這么多?

  “你不打包帶回去吃?”妹妹問她,和我用眼神交流一下,意思大概就是崔文君太磨蹭,那她就會罷工回家。

  不算出爾反爾。

  因為開口答應(yīng)崔文君的人,是我。

  “不能帶回去,家里味道太重,我爸一定會說我的,那我的零花錢就沒了,要么邊走邊吃,可是老師不是說了,這是不好的習(xí)慣,所以只能留在這吃了。”崔文君說得很有道理。

  “你們也坐啊?!彼潞笳泻粑覀?。

  我和妹妹不想坐。

  不買吃的占一個位子還是會局促不安,這和去超市逛逛不買東西不一樣。

  她獨自坐在一張空桌上,眼睛瞥到放在一旁地上的啤酒,笑著向我們招手,等我們走近,小聲問道:“你們要不要喝啤酒?”

  “不喝?!蔽铱此€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請你們,我一瓶喝不下?!贝尬木【频溃拔覐膩頉]有喝過?!?p>  當(dāng)我眼瞎嗎?

  剛才他們一家人吃飯,桌上就擺著幾瓶已經(jīng)打開的啤酒罐頭,她還喝了一口。

  這叫從來沒喝過?

  那我還從來沒吃過燒烤呢。

  “你快點吃,我們等會還有別的事。”我不覺得在她面前撒謊是件會讓我內(nèi)疚的事情。

  相反,很痛快。

  “你們?nèi)ツ耐妫课乙惨黄鹑?。”崔文君一臉欣喜地拉住我的手臂,“白天我?guī)銈內(nèi)チ藘和珗@,晚上你們帶我去哪玩?”

  還記著這事呢。

  果然,不該讓她走在我們前面一下子買了三張門票。

  現(xiàn)在還錢一刀兩斷,看她的樣子肯定還會哭。

  那就先忍過今晚。

  到時,我和妹妹整天待在老爸店里,她也找不到我們,打電話過來大不了不接,或者讓老爸配合我們?nèi)鲋e,說我們不在,去鄉(xiāng)下外婆家了,都行,再說。

  “兒童公園?!泵妹锰嫖一氐?。

  崔文君松手,一臉失望:“你們怎么還是去兒童公園,白天不是都玩過了,沒什么好玩的,我想去迪士尼玩,還要坐飛機出去,你們坐過飛機沒有?”

  “沒有。”我搖頭,不是特別想坐,主要是怕危險,離地那么高,沒什么安全感,加上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恐高的人。

  況且,飛機票不便宜。

  我和妹妹要去,至少跟一個大人,這樣一來一回得多少錢?

  “要不,你們?nèi)ズ湍銈儼职謰寢屨f下,過段日子,我們一起去啊?!贝尬木诖@種事,有她自己的理由,“我一個人去,沒意思。”

  “不是還有你爸爸陪著你去嗎?”妹妹當(dāng)即揭穿道。

  我看妹妹的反應(yīng),是想去的。

  有機會出國見識一下,游玩一番,想想都是件不錯的事情。

  可是,不用說,因為沒得商量。

  “他陪著就是付錢的?!贝尬木敛槐苤M,暗自生著悶氣。

  這個時候需要有人來安慰。

  朋友之間就該是這樣的。

  可我和妹妹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去安慰人的話我們向來不會說。

  更何況,文君同學(xué)覺得她自己可憐,我們不覺得,還有點,羨慕,嗯,是有些羨慕。

  不過,我們是兩個人,就算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吃東西,還能互相說點悄悄話緩解一下尷尬。

  吃過燒烤,我們就準(zhǔn)備送崔文君回家。

  桌上剩了幾串,為了避免浪費,她問我和妹妹要不要吃。

  辣的,我們不吃,剩的,更不會吃。

  雖然有些浪費,不過也沒辦法。

  我多管閑事去提醒她:“下回吃了飯還是少買一點,不夠還可以再點?!?p>  “我以為你們也要吃的?!贝尬木粗?,讓我后悔去管閑事了。

  只是剩下的這些一口沒嘗,實在浪費,如果不是辣的,我想,我可能會要個袋子打包裝起來,拿回去喂狗也好。

  難得讓來發(fā)也嘗嘗鮮。

  文君同學(xué)替我們挑的燒烤,和我們平常吃的那些,完全不一樣,我們更喜歡吃南瓜餅,年糕,里脊肉串這些,會刷上一層好吃的甜面醬,而她的大多是油膩重的肉串,滿是孜然和各種香料的味道。

  “聞聞看?!贝尬木覀儍蓚€哈氣,“是不是很香,我真的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們幫我吃吧?!?p>  “我們剛才吃飽了。”我現(xiàn)在只想快點送她回家。

  “那好吧?!彼聛?,把剩下的都草率地咬上一口,再用手抹了一下嘴說,“這樣就不浪費了,我都嘗過了。”

  隨她吧。

  我們一路上聽崔文君講了很多關(guān)于她爸爸媽媽的事情,他們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認(rèn)識的,怎么對她的。

  聽故事我還算喜歡,不過我記不住,別人的父母怎么樣是別人的,自己的父母再怎么不好,也沒有一出生就把我們兩個淹死在茅坑里,沒有拿煙頭燙,拿熱水潑,做那種不是人的事,真讓別人的父母來當(dāng)我的父母,我也會不習(xí)慣。

  不久之后播出的《變形計》,最初還是挺喜歡看的,覺得互換父母生活挺有意思。

  可后來,只覺可笑。

  我的爸爸媽媽,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只有偉弟和月妹是我的爸爸媽媽。

  就算我時常埋怨他們,可真換了別人來當(dāng)我父母,那我恐怕連埋怨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這回,是我自己選的了。

  可說到底,他們還是陌生人罷了。

  我不會喊他們一聲爸爸媽媽。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孩子。

  我只用負(fù)責(zé)羨慕就好了,羨慕那些孩子的父母,就像爸爸媽媽羨慕別人家的孩子一樣。

  我不想成為像文君同學(xué)一樣的人,羨慕她爸爸媽媽有錢,但并不羨慕他們家平常那種聚少離多的生活。

  一家人還是要歡聚一堂最好。

  可媽媽和爺爺奶奶的關(guān)系又是那么緊張,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回到文君同學(xué)家。

  房間比想象要小一些,畢竟這只是他們家為了方便在這上學(xué)買的其中一套房子罷了,該有的都有,和我們家一樣悶熱,卻少了些什么。

  房子里只開客廳的燈,顯得很冷清。

  就我們?nèi)齻€人,我和妹妹又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說話,文君同學(xué)一個人說著要去開空調(diào),要去倒水給我們喝,更讓我們兩個惶恐不安。

  “我們要走了?!?p>  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不想繼續(xù)待在別人家。

  文君同學(xué)忙著追出來:“等等,你們?nèi)ツ模课野芽照{(diào)開了,我們在樓下玩一會再上來吧?!?p>  “不了,我們要回去了。”我和妹妹急著回去看動畫片,只有今晚看了才可以不去等重播,才可以安心去老爸店里玩耍,還有,幫忙做些小活。

  “我送你們下去?!?p>  文君同學(xué)很好心,我差點就信了,要不是她非要搶在我們前面下樓,急促地按了幾下樓下的門鈴故意打擾別人休息,我還真要覺得她就是好心辦壞事而已。

  “誰啊?!?p>  門內(nèi)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響。

  我和妹妹借著樓道里亮起的燈火,頭也不敢回地匆匆下頭。

  前面的人還在催我們:“你們也來試試?!?p>  我們不理她繼續(xù)下樓。

  她就搶在我們前面把經(jīng)過的那兩家門鈴都按響了,一邊按一邊說:“這里都沒人的,我以前天天這么按的,都沒人出來罵我。”

  那我剛才聽到的那聲音是幻聽不成?

  好像又來了。

  “到底是誰啊?”那道聲音是站在門口朝樓梯下面喊的,能聽得很清楚。

  “快走?!?p>  崔文君回頭看我們一眼,在樓梯口停下,轉(zhuǎn)身等著我們兩個,開口想要解釋什么。

  我和妹妹已經(jīng)從她身邊走出去,出了這樓道口才感覺輕松一些。

  整個小區(qū)都沒多少路燈。

  天一暗,路上沒人,走著心里都發(fā)毛。

  我和妹妹牽手走著,第一次來還有些害怕,而崔文君明明就不怕,熟稔地告訴我們她家在哪幢,在幾樓,樓道里的燈都是聲控的,有些壞了沒修,有些要用力跺一腳才會亮。

  從她的表現(xiàn)來看,她根本不怕一個人回家,只是怕一個人待在家里無聊而已。

  可我們怕黑,怕壞人。

  我們沒有辦法陪她待在家里玩到很晚,回去的路上,我們會提心吊膽,而她待在家里相對要安全,所以,我們要回去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有人,可能他們是我們上樓后回來的,剛才在樓下看,燈都是暗的。”崔文君還是站在樓道里,想要先給我們解釋清楚,再決定是出去玩,還是上樓回家,一切照常。

  “也許吧?!?p>  我想是有這個可能。

  不過。

  “我們不想再被你丟下。”妹妹拉著我就走,“已經(jīng)送你到家門口了,你自己上去吧,不用再送我們了,不然,我們還要送你,來來回回,能客氣到天亮了?!?p>  我們往外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阻攔聲。

  “我是想讓你們,和我一起玩。”

  這大概是外表開朗的文君同學(xué)說的最不自信的一句話。

  越不自信,越顯得誠懇。

  玩伴,誰都想要。

  偏偏我們兩個已經(jīng)不需要。

  從小到大,陪伴我們的只有彼此,在那些最艱辛的日子里,我們共同建立了一道信任的壁壘,將別的一切隔絕在外。

  “你自己和自己玩不行嗎?”妹妹聽到了,不甘心在分道揚鑣的時候讓別人占據(jù)上風(fēng)。

  我回頭去看。

  妹妹拉著我說:“快點跑了,不要管她?!?p>  我聽妹妹的,沒有聽崔文君再說了些什么。

  “我也想要有個妹妹。”

  或許,我能猜對,其實她已經(jīng)親口說了,可我們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她太放心上了。

  所以,她常常在背地里一個人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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