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啊。”媽媽出去后,喊了一聲小飛的名字,雖是疲倦頭腦仍清醒,“你沒有帶新的鎖過來?”
“大嫂,你也沒睡?”小飛的年紀比老爸小個十來歲,孩子應該是在上幼兒園,正是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兒子如此,當爸的自然比以前成熟多了,聲音是,可處事還是和以前一樣,太想當然。
“發(fā)生這種事,我怎么還睡得早,又不像這兩個小的?!?p> 到了這個時候,老媽還要拿我們兩個說事。
我氣得更睡不著了。
“報警了就放心交給警察?!毙★w安慰一句,慢慢解釋起來,“這不,阿五打電話給我,我正好在吃夜宵,難得孩子睡了,夜宵又剛到,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媽媽客套道,“不好意思的是我們,這么晚了還要麻煩你親自來一趟?!?p> 可媽媽心里應該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在說謊,明明剛才電話里說的是和老婆兒子一起吃夜宵。
也許,打電話的時候是當著老爸一個人的面,沒有隱瞞,是相信老爸這個朋友,而對老媽撒謊,是不想老媽多想什么。
他真的是因為平時忙,才想多點和老婆兒子一起坐下來吃東西的時間。
那還真是一個盡職的好爸爸。
反正人都來了,當務之急是解決這鎖的問題。
小飛一邊試圖把舊的鎖安上去,一邊和老媽解釋:“電話里說有小偷把鎖撬了,我也沒想到他是把整個鎖都給撬下來了,你們看,這都有這么大一個洞了,這舊的鎖裝不上去,裝上去了也沒用,已經(jīng)鎖不住了,我本來想,天也晚了,先把這舊的裝上去,湊合一晚,我還帶了幾個舊鎖的樣式過來,讓你們先挑挑看,等到了明天,再把你們挑好的鎖帶過來,你們?nèi)瞬辉谝矝]事,我保證幫你們裝好?!?p> “不行的,到明天怎么行?”老媽還是覺得夜長夢多。
小飛笑了下說:“那也沒辦法了,你們這個舊的肯定用不了,我?guī)淼倪@幾個,有一個可以試著裝上去,能用的話,你們就先用,怎么樣?”
老媽還是介意,這帶來的是別人不要的舊鎖,今天裝上去了,明天還要換成新的,不如一步到位。
“小飛啊?!崩蠇寙?,“你沒有帶新的鎖過來?”
小飛一個勁怪自己:“是,我忘記你們家鎖是什么樣式了,電話里講給我聽,也說不清楚,現(xiàn)在這種老式的鎖都很少生產(chǎn)了,要換就要連門整個換掉?!?p> 說來說去,又說到門上。
這換門,和換鎖相比,價錢差得多了。
老媽知道他的心思,本想讓他回去拿個能裝上去的新鎖來,這大門就這樣了,至于外面的防盜門,直接整個換掉,兩三百塊的倒也不貴。
可眼下,小飛想讓我們把里面的門整個換掉,最好是換成防盜門。
那最少的一扇,都要上千。
“整個換掉,最少要多少?”老媽先問個清楚。
我知道,是為了新房子的門問的,這個家遲早要搬走,有了前車之鑒,新家的門肯定要花點錢買扇能防盜的。
“這個不講最少的,要看你們需要哪種防盜門,我們可以量身定做的,材料不一樣,價錢也不一樣?!毙★w看著老爸說,“我們也都是老朋友,忘年交了,是不是?不會多要你們的?!?p> “那大概要多少,總有個數(shù)吧?!崩蠇屵€是想知道確切的數(shù)字。
小飛就拿樓下舉例:“我看你們這二樓的人家都裝了防盜門,像他們這樣的,一般都是兩三千?!?p> “那還可以?!崩蠇尡P算著該把僅剩的錢花在哪里。
“那么,這邊怎么辦?我聽阿五說,你們買新房子了,不差這點換鎖的錢,門么,還是裝個好一點的對不對?”小飛輕松地笑起來,“要么,我?guī)銈兿氯タ纯?,看看兩三千的門是怎么樣的,和你們說說,有什么差別?!?p> “也好。”老爸要跟出去。
老媽拉住老爸說:“算了,也晚了,等會吵到別人家睡覺了,防盜門還是裝在新房子里,這邊就先用舊的,我們自己這個真的用不了?”
“用不了。”小飛知道老媽在乎錢,所以一開始就說了,“我這里帶了鎖過來,舊是舊的,但都是好的,沒有壞,我免費給你們裝上去,壞掉了就找我?!?p> “那,好吧,謝謝你,小飛?!崩蠇尦鋈ヒ惶耍€是沒有改變什么。
該買的不銹鋼防盜門還是買了,免費送我們的舊鎖也收下了,新房子的防盜門也有了著落。
這個家還是要先湊合著,湊合著用著別人換下來的舊鎖。
不過,等到明天,可以多一扇新的不銹鋼防盜門。
也不貴。
可以安心睡覺了。
只是,我忽然想起來,不是只花了二三百塊就把事情解決了?不管有沒有小偷,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可爸爸媽媽遲遲沒有把鎖換掉,是為什么?
是不是早換掉,就不會被小偷盯上,就不會損失一個大金戒指和幾百塊錢了呢。
想要省,卻損失更多。
果然該和妹妹想的一樣,從現(xiàn)在開始,就把錢用在自己想用的地方,及時行樂嗎?
我的骨子里,還是和爺爺一樣的保守,一樣的想著存錢,以備不時之需。
媽媽卻和妹妹一樣,開始想通了。
牙齒的事情再次被提起。
這幾天的晚飯時間,媽媽老是要我們張大嘴,要看我們的牙齒。
她問我們:“你們想不想去看牙,遲早要去看的,現(xiàn)在不看,以后只會越來越貴,我已經(jīng)去問過了,像你們這種補補牙幾百塊就夠了,蛀掉得多就要做牙套,我也不知道牙套是什么,也有好幾種,最貴的我們肯定用不起,最便宜的也不行,那種老太婆用的銀的,難看死了。”
“嗯。”我們認同這點,要是補成那個樣子,寧愿牙齒慢慢蛀掉。
“那個阿榮跟我說,現(xiàn)在有種樹脂,小孩子都用這個補牙,做牙套做出來也和原來的牙齒一個顏色,看不出來差別?!崩蠇寭牡氖?,“就是怕牙齒爛到根里去了,補牙做牙套都不行,只能拔掉種個牙,那價錢幾千上萬。”
她直搖頭。
我和妹妹得知補牙只要幾百塊,也變得輕松起來,花我們自己的錢也夠了,原來想要牙齒變好也不貴。
至于拔牙這種事。
“要是牙爛了,那就爛爛完,到時候裝一整副假牙?!蔽液兔妹枚际沁@種想法,爭先恐后地說出來。
“假牙便宜的吧?!蔽覇?。
媽媽還沒說,妹妹就先說:“老太婆裝一副假牙都裝得起,最多就幾千塊吧?!?p> “那是一副,只是幾顆,應該還要便宜?!?p> “幾顆怎么裝?”
我們兩個越說越起勁,就是不肯張嘴給老媽看。
“到時候再說,你們把嘴張開,再讓我看看清楚。”老媽非要逼我們做不情愿做的事情。
她看有什么用。
要看也是給牙醫(yī)看,就是她說的阿榮,他看了以后才能知道,我們兩個的牙到底該何去何從。
我們敷衍地張開嘴,她根本看不到我真正的病處。
在門牙之上。
妹妹壞在虎牙上,一張嘴就被看到了,媽媽看后更擔心,這要是真到了必須拔牙的地步,去看了,又什么都不做就回來了,事情傳出去了,她這個當媽的就成了狠心的“后媽”。
我們還不想去看牙,現(xiàn)在牙不疼,就不想去管。
“禮拜天要去看看嗎?”媽媽問得也有些猶豫。
是她還沒有下定決心。
她的態(tài)度決定了我們的回答。
“我不要去看?!蔽疫€是覺得等牙都壞了再裝假牙比較實惠。
反正現(xiàn)在牙不疼就不用管,我門牙上缺的地方每天都用牙簽挑干凈,雖然挑的時候碰到牙齦會痛,可刷干凈了,平常就不會疼,只是總用牙簽挑牙縫,牙縫變大了,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我想要的其實是矯正牙齒。
老媽還是不懂。
牙補好了也沒用,只要牙齒是畸形的,刷牙刷得再仔細,還是會蛀掉,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說過很多遍,我刷牙刷得很干凈,蛀牙不是因為沒好好刷牙,可老媽一意孤行,覺得不是因為刷牙問題,那就是因為我吃了太多糖。
我還是不想去看牙醫(yī)。
牙醫(yī)會知道問題在哪,會提出牙齒矯正的方案,但沒有錢去實施,只會讓滿心歡喜可以治好我們的媽媽難堪。
妹妹隨便去不去:“我隨便,去看就去看,不去就不去,反正現(xiàn)在也不疼?!?p> “那你們平時一定要好好刷牙,不舒服了一定要和我說,早點去看,去晚了,出問題花的錢更多?!崩蠇屵€是在意錢。
“知道了?!蔽覀儾荒蜔┑?,她提出帶我們?nèi)タ囱泪t(yī)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至少再提起個兩三遍,我們才會考慮她是真的大發(fā)慈悲了。
我和妹妹私下互看牙齒,覺得是該去看看牙醫(yī),能補牙,補好后就好了。
我不用再用牙簽挑門牙上面那個缺口里殘留的東西,最好能讓牙醫(yī)把我的牙縫也填填滿。
這樣,以后都不會有東西塞著了。
我也一定要比以前用心十倍來呵護我的牙齒,存的錢去買一套好一點的牙膏牙刷。
我又開始做夢。
夢到一切都變得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