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毖捞着谇懊妗?p> 天歌和她們一一打招呼,也和我們打招呼。
“路上小心?!彼谒齻儯捕谖覀?。
胖胖女生說起表演的事,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一本正經道:“天歌,你今天表現(xiàn)不錯?!?p> 天歌搖頭。
班主任就在一旁,一邊維持秩序一邊聽著催著我們班這幾個話癆子快點走別擋路:“就你們幾個話多,能說對吧,我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p> “老師,我們也聽到你的聲音了,你說天歌今天的表現(xiàn)怎么樣?”文質彬彬女生開口去問,問完就走了。
老師和她道別,回答道:“很好,路上小心,知道嗎?”
“知道?!?p> 老師又看回天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人要有自信,你這么棒的人不要妄自菲薄,知道嗎?抬頭,挺胸,低頭干嘛,又不是見到什么喜歡的小姑娘了,害羞什么,她們說幾句就說幾句?!?p> 牙套女生和胖胖女生附和一句,不要妄自菲薄,兄弟,笑著走了。
天歌把低著的頭抬起一些。
老師又發(fā)現(xiàn)了從他們面前經過的我們,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喊著我們:“你們兩個?!?p> 我們退到一邊停下。
“哦,是雙胞胎?!崩蠋熆辞辶宋覀兊哪?,笑著問,“你們說,今天的表演你們都看了,哪個班更好。”
“都好。”妹妹敷衍了一句。
妹妹班里的班主任也在一旁看表演,不走過來,但在往這邊看。
我也說:“都好?!北疽詾槟茏吡?,可班主任又拉住了我,臉上帶著往常不曾有的慈愛笑容,“這樣近距離一看,真的很像?!?p> 天歌在一旁說:“再像,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p> “哪里不一樣?”班主任問。
天歌看了我們一眼,沒有開口,我一邊被老師拉著,一邊被妹妹拽著,想走又不能走,只能等著心情大好的老師繼續(xù)聊家常。
被他們一起看著,真緊張。
都超級加倍了。
“我猜猜看,你是我們班的,對吧?!?p> “嗯?!?p> “你覺得你妹妹那個班的表演怎么樣,好不好?”
“好?!?p> “那我們班的表演呢?”
天歌就在旁邊,我抬頭說:“很好。”
班主任聽后笑了,他也笑了,我不懂他們在笑什么。
我說的是實話,本來就很好,妹妹班級的表演也是很好,只是老師問的是好不好,對應的就是好和差,我只用回答好就行了,不必畫蛇添足去形容好的程度。
妹妹班里的班主任也忍不住過來問我們在笑什么。
班主任就解釋了一遍,妹妹班里的班主任也忍不住笑了:“哈哈,她們兩個看著悶聲不響的,還這么懂人情世故,哪邊都不得罪?!?p> “哪里,我們班的明明說,是我們班的表演更好。”班主任開始較勁。
妹妹的班主任又要來問我。
我好煩,好想逃,卻逃不掉。
“你們是步行回去,還是自行車?”班主任推開妹妹班的班主任,給我們解了圍。
天歌說:“她們是騎自行車?!?p> “那你們路上要小心,走吧?!卑嘀魅畏胚^了我。
我和妹妹急著走了。
走出去一點,我又回頭去看,兩個班主任還在和天歌說著話,哪怕臺后的通道已經暢通無阻了,他們還是有話要說,天歌也不急著回到位子上,站在老師身邊,陪著老師一起看臺上表演。
他是老師身邊會善解人意的好學生,得到別的學生不曾有的教導很正常。
不要妄自菲薄。
天歌也會自卑嗎?
在兩位班主任面前,哪怕平日里再會為人處世,還是會有些不自在。
班主任在別人家的班主任面前這么爭強好勝,他身為學生只能干看著。
班主任記不清我們的名字,問著我們兩個人各科的成績,還開著玩笑說:“這樣看來,我們班的軒……”經天歌提醒才說出來,“軒文對吧,我們班的軒文是要比你們班的軒音還有提升的空間,對不對?”
原來,班主任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不討厭她了,可我已經打定主意選文科了,不會再有變成班主任眼里的好學生,得到她的悉心教導的機會。
能從天歌的嘴里聽到我的名字,這一年也算圓滿收尾。
第二天去了奶奶家。
去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奶奶在家門口忙著洗衣服,先用肥皂洗一遍,再去河邊沖洗,回到家還要用干凈的水再洗一遍。
現(xiàn)在是第一個步驟,距離完成洗衣服這項家務活起碼還要半個小時。
“阿娘,阿爹呢?”我們進屋后發(fā)現(xiàn)爺爺不在,又來河邊找奶奶。
奶奶讓我們離河邊遠點:“你們先回去看電視去,你們阿爹出去了,上回不是阿三帶他去了超市,他看到有便宜的烤雞賣,就只有幾塊錢,有阿三在,他不好意思開口要買這種便宜貨,你們三姑姑你們也知道,挑剔得很,你們阿爹知道你們放假要來,出去買烤雞去了?!?p> “烤雞?!蔽液兔妹靡蚕雵L嘗看,這便宜的烤雞我們怎么就沒有見過。
“是在哪個超市?”我們問奶奶。
奶奶看向西邊:“新開的,叫什么名字我也叫不出來,前兩天還發(fā)了傳單過來的,雞蛋便宜,多少錢一斤,還有香蕉,也便宜,你們阿爹吃不得香蕉的,再便宜也不讓他買,還有,還有,你們要看,傳單就放在桌子上,哎呀,我和你們講?!?p> 我們往下走一步。
奶奶回頭看著我們,顧著說悄悄話也就先不叮囑我們小心了:“你們阿爹老是撿東西回來,傳單要一份看看就夠了是不是?”
“是?!?p> “外面地上掉了一堆傳單,他又全撿回來,說撿回來,當柴燒燒也好的,到現(xiàn)在了,還想著燒煤爐,現(xiàn)在燒不成了呀,上面枇杷樹長了那么多葉子,萬一燒著了怎么辦?”
那也,應該,不會吧。
我覺得是這樣的,可不能說。
奶奶說完暢快不少,蹲著的腿動了動,叮囑我們:“他買來的烤雞你們等會不要吃,餓了,等我洗完衣服,掛出去曬好,再給他燒好飯,我?guī)銈兂鋈コ?,你們就說你們來之前已經吃飽了,知道了嗎?”
遲疑了一秒,我們回道:“知道了。”
我們跑著回家,去找超市傳單出來看,就像以前看愛看肯德基發(fā)的優(yōu)惠券,不能買,看看也歡喜。
“烤雞你要吃嗎?”妹妹問我。
我反問:“你呢?”
“我在問你。”
“我也在問你?!?p> “我要吃的?!蔽覀兓ハ嗫戳搜?,回頭看看,離奶奶那邊很遠了,憋不住臉上的笑意。
回到越發(fā)破舊的木頭房里,聽著嘎吱作響的大門,我們知道,是啞巴狗越獄了,沒想到他連從天井下來的那塊大木板都能翻,本事見長,還把塞在大門口防止門自動關上的木塊給踹掉了。
“啞巴狗,進去?!泵妹么咧愤M門,狗不會叫出聲,在瘋狂搖尾巴歡迎我們,我去把木塊放回原位。
抬頭往上看。
門上還留有老三花貓和小三花貓磨爪子留下的抓痕,再上面是門牌號西大街42號,還有,記憶中,一直存在的“五好文明家庭”招牌。
我站起身,笑著走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