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馬路的工資又不多。”大姨夫是知道的,“路上怎么掃也掃不干凈的,樹上有樹葉子飄下來,掃得一片都沒有是不可能的?!?p> 沒錯。
學校里的垃圾桶規(guī)定沒有垃圾,也是無法理喻。
“這樹葉子又怎么了,擋了誰的路了,總不能踩在上面就摔跤了。”大姨夫說著說著就笑起來。
老爸看了看大姨和老媽,看她們兩個都不跟著笑,為了不讓場面尷尬,他扶了扶眼鏡,出聲表示認可道:“主要還是路上走過的人扔的垃圾?!?p> “這路邊上的垃圾桶也少?!贝笠谭蛘f得起勁,“一條街上就一個垃圾桶,這么多人要扔,一下子就滿了,沒人來收拾,夏天都臭了,招蚊子蒼蠅的?!?p> “是,應該多放幾個垃圾桶?!崩习指f。
大姨夫說:“不行的,路上到處是垃圾桶多難看,擺在外面的垃圾桶還要考慮到下雨天,把蓋子蓋上了,大家扔垃圾都怕臟的,不高興把蓋子拿起來,就把垃圾扔在垃圾桶旁邊了?!?p> “現(xiàn)在外面不是有那種有遮雨棚的垃圾桶,一邊一個,還帶分類的?!崩习终f,“來的路上,我就看見了,路邊上現(xiàn)在都是這種垃圾桶了,好是好,就是小了點。”
“小沒關(guān)系,就是倒起來麻煩,不過,開垃圾清理車的人一個月賺得挺多的,就是辛苦了點,整天要和垃圾打交道?!贝笠谭蛘J識這樣一個朋友,“身上總歸是有點味道的?!?p> 就像那些在殯儀館工作的人一樣吧,賺的錢是多的,但辛苦是辛苦的。
外公去世的時候,外婆家來了一群和尚,又是唱又是敲的,白天晚上停了一會又得繼續(xù),圖的就是一個熱鬧。
不然,光坐著等出殯,想想往事,眼淚水就得流個不停。
他們也賺錢。
不過,要有一技之長。
大姨出聲:“吃飯,講這么多別的干什么?”
飯桌上,男人就是愛扯些有的沒有的廢話。
老媽也看不下去,換個話題說:“晴雯男朋友過年的時候跟你們回鄉(xiāng)下見家長不?”
“這我倒還沒有問過她?!贝笠滔肫疬@件事,覺得也算是重要的事,“等會吃好飯,我打個電話問問她?!?p> 老媽勸道:“不用這么急,下回等他們來了,你當面問他們就行了?!?p> “也好?!贝笠厅c頭,“吃,文文音音你們多吃點,吃這么點就好了?”
“嗯?!蔽覀兂酝?,把飯碗拿去廚房,洗了洗手去沙發(fā)上看電視。
大姨家的這個電視用罩子蓋住了,還是原來的電視,頂上放了個機頂盒子,打開后沒有直接放電視節(jié)目出來。
遙控器也不是一個。
大姨夫過來幫我們開了電視,把其中一個遙控器給我們,說著:“現(xiàn)在電視機的花樣也多,亮亮家那個還能放外國電視節(jié)目的,你們看過沒有?!?p> “沒有。”我們搖頭,能看外國節(jié)目也沒什么,都是看不懂的字有什么好看的。
家里的電視也可以看點播的電視劇,動漫,還有美劇可以看,雖然可以看的東西很少,但存著想看的電視一下子看完,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我們在這里挑選著想看的電視,等回家了再搜索出來慢慢看。
老爸把大姨夫喊了回去:“她們電視放得來的,小孩子最喜歡看的就是電視了?!?p> 那不是,想玩電腦也得家里有?。?p> “我們晴雯這么大了,也愛看電視,不想讓她一回來就看,我就罩起來了,不罩,灰也多?!贝笠痰哪樕辖K于露出一點笑。
老媽問:“現(xiàn)在晴芬還在外面租房子?禮拜天了過來吃吃飯。”
大姨夫趁機說:“賺錢不容易,家里有房子,房間也有,讓她搬回來么好了?!?p> 我仔細看了看這個地方,三個可以睡覺的房間,進門左轉(zhuǎn)是大姨和大姨夫的房間,挨著的是晴雯阿姐的房間,客廳沙發(fā)后面還有一個小點的房間,應該是晴芬阿姐的。
“搬回來干什么?”大姨馬上反對,“這個小房間要留給晴雯帶男朋友回來后住的?!?p> “他們來了肯定住一個房間的。”大姨夫喝了酒沒有剛進門時那么拘謹,“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是談戀愛的時候恩愛得不行,整天都要黏在一起的,拆都拆不開?!?p> 大姨馬上辯駁道:“我們晴雯不是這么隨便的人?!?p> 誰也沒說晴雯壞話,可大姨就是生氣了。
老媽站出來說:“晴雯和他認識也有好幾年了吧?!?p> “是有好幾年了。”大姨看向老媽,“人我也見過,蠻老實的,就是胖了點,和我們家晴雯不太般配?!?p> “主要晴雯喜歡就行了?!崩蠇屨f。
大姨點頭:“也不知道以后生的孩子是像我們家晴雯還是像他,這,生了小孩肯定要我來帶的,晴雯自己也和個小孩一樣,帶著孩子來了,這小房間也可以給她孩子住的,到時候要再買個嬰兒床?!?p> “這樣也好,小孩和大人還是分開睡比較好?!崩习植逶挼?,本以為他是為了孩子的安全著想,和大人一起睡會被壓到,可他只是考慮,“和小孩一起睡,翻身都不敢,睡得都不舒服?!?p> 我們小時候卻是和他們睡在一起的,怕我們摔下床去,我們兩個被他們兩個擠在中間,摔是不會摔下去了,但是悶,一家人又只蓋一條大被子,冬天兩邊漏風,又冷。
不怪我們愛睡在奶奶家。
奶奶每次都會把被角給我們?nèi)?,夏天還有蚊帳,沒有空調(diào),有電風扇也舒服。
懷念睡在奶奶家的日子。
如今睡在爸爸媽媽家,我和妹妹一定要一人一條小被子,天冷了也不怕,外套衣服褲子都丟在被子上面就行了,早上起來穿衣服往被子上一抓就行,可是不行,媽媽嫌外衣褲子臟,真是麻煩,非要我們把衣服都疊起來,放旁邊的凳子上。
真的要養(yǎng)成好習慣,家里該準備個專門放衣服的衣架,沒錢還講究那么多,真是沒必要。
老媽覺得我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覺得我是身在家中心不在。
沒有屬于我的房間,我的心里不會產(chǎn)生任何愛惜的感覺。
屬于我的小豬罐子,月餅盒里的小首飾,我只是想牢牢霸占,不想失去,我甚至覺得把它們放在家里一點也不安全,我想帶去學校,寸步不離。
我想買個小包包,把我所有在意的東西都放進去。
可是,這樣一來,萬一包丟了,我的一切也都沒有了。
我的東西留在家里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如果有更好的選擇,那更好的選擇又會是什么?
坐在大姨家的沙發(fā)上,再軟再舒服,我也在牽掛著空無一人的家里,靜靜待著的那些屬于我的東西。
患得患失的毛病似乎去而復返。
我看向旁邊的飯桌,媽媽還在和大姨聊著天,沒了我們,他們聊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