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比試
公子淵直到未時過半才得以出了書房的門，甫一出門就托人給南珊傳了話，此行多有叨擾，且儀容不整，改日再來拜訪。
南珊有些失望，卻也懂事地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她知道眼下會試在即，公子淵確實不便多與南相接觸，也就不能常來找她。只是，怎么不見一面就走了呢？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翠浣試著安慰：“小姐，姑爺一出書房門就想著知會你一聲了，肯定是怕小姐還傻傻地在等他，可見小姐的所作所為姑爺都是知曉的，姑爺心里也是心疼小姐的?！?p> 心思被當(dāng)眾說出來，南珊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同時心里又有些甜絲絲的。這說明并不是她自作多情，公子淵對她的情誼還是有目共睹的。于是她嗔了句：“誰說我在等他？不過閑來無事，坐著消食?！?p> 翠浣忍笑不止：“是是是，小姐沒有在等誰，那廚房的參湯還溫著嗎，不如我托人送到它該送的地方去吧？”
雖然明知道翠浣在拿她取笑，南珊仍然忍不住制止：“眼下我還待字閨中，你這樣要是讓別人知曉了，你家小姐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哪里敢？”翠浣邊笑邊搖手，“這不是怕參湯浪費(fèi)嘛。”
“那好辦，參湯賞你了。”南珊說得若無其事，隨后起身，一點也沒理會翠浣在身后跺腳。
“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待上了軟轎，公子淵這才放松下來，揉揉眉心，神經(jīng)緊繃之后的結(jié)果就是困意上涌，但他還不能睡，眼下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回了別院，也顧不上青書滿肚子的疑惑，他大步踏進(jìn)書房，而后關(guān)上了門，并下達(dá)命令不許人打攪。
半個時辰后，書案上多了兩沓厚厚的宣紙，紙上墨跡新鮮，顯然是剛寫不久。
公子淵揉揉手腕，又抿了口案上早已涼透的茶，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進(jìn)來吧?！?p> 青書瞬間沖進(jìn)房門，待凌楚也進(jìn)來并反手拴上房門后，這才噼里啪啦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問了出來。
公子淵并不一一解答，只挑重點——南相今日竟然將歷年來的試題及出題人寫過的文章悉數(shù)交予公子淵，但他不能謄抄也不能帶走，只能靠自己熟記。
為此南相給了他一個時辰。
“難怪公子這么急著準(zhǔn)備筆墨，南相未免太小看公子了，公子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的?！?p> 凌楚則想得更深，她道：“這些想來也是南相的私藏，如今就這么毫無保留地給了公子，看來南相對公子這次會試的狀元之位勢在必得?！?p> 青書不服氣地小聲嘟囔：“就算沒有南相的這些‘助力’，公子想要奪冠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公子淵沒有理會他的嘟囔，凌楚也當(dāng)沒聽見，不過卻道：“說來此次還是林姑娘歪打正著促成了此事，助公子取得了南相的信任，不然南相也不會對公子如此推心置腹?！?p> 若是靈兮知道了自己處心積慮的陷害居然還成了別人好事的催化劑，估計更得慪死。
談及靈兮，公子淵臉色就不好了，而凌楚這時也才想起什么似的，試探地問道：“林姑娘此番作為，公子有何打算？”
她指的是靈兮以“仙兒姑娘”之名掛牌的事。
“沒有打算?！惫訙Y的語氣不是很好，這女人又蠢又犟，若是認(rèn)定了一件事情便很難拗過來。于是他提了提領(lǐng)子，道：“安排下去，沐浴、睡覺?！?p> 青書一向與靈兮不對盤，此時聽聞公子淵不管她的死活，高興得恨不得連說幾句“公子英明”。
唯獨凌楚看著他們，搖頭嘆息。
眨眼已是華燈初上，瓊宇樓前門庭若市。
金媽媽一邊暗戳戳計算著今日能進(jìn)賬多少，一邊賣力地吆喝著，臉上凈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各位客官，今兒個仙兒姑娘首次在我瓊宇樓公開亮相，各位只需十兩銀子的入場費(fèi)便參與到今日的第一輪比試，大家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啊——”
十兩銀子，可能是鄉(xiāng)下農(nóng)民一年的花銷，但對于京城中的達(dá)官貴人和富戶鄉(xiāng)紳，十兩銀子都不夠他們的一頓飯錢。
眼尖地看到幾個書生模樣的人在附近徘徊，金媽媽又扯了一嗓子：“另外，仙兒姑娘體恤學(xué)子們進(jìn)京趕考不易，特意囑咐了任何人若能以我瓊宇樓今日盛況為題現(xiàn)場題一首應(yīng)景的詩，便可直接免去十兩銀子的入門費(fèi)，心動不如行動，諸位請早啦！”
此話一出，效果顯著。
金媽媽一邊笑瞇瞇地看著，一邊暗自感嘆，仙兒姑娘這一手太贊了，不僅賺了銀子，還能讓瓊宇樓自此聲名遠(yuǎn)揚(yáng)。與口耳相傳不同，這么多白紙黑字的詩文，足夠瓊宇樓在后世的書冊中也能留下濃厚的一筆了。
人越來越多，饒是早有準(zhǔn)備大堂里也是熙熙攘攘、人滿為患。
此時，貧富與地位的差距便凸顯了出來。
達(dá)官貴人多居于二樓、三樓視角好的包廂，貴人的遠(yuǎn)親旁系、鄉(xiāng)紳富戶則能在堂上尋一個視角好的椅子，而那些沒有背景也無太多積蓄的人，只能略有不滿地圍擠在周圍。
金媽媽對此感到格外滿意，眼見快到了仙兒出場的時間，現(xiàn)場雖然吵鬧卻并未出現(xiàn)大的亂子，這讓她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眼見戌時將至，瓊宇樓也不再放人進(jìn)場了，而臺下早早就來此等候的人也逐漸心生不滿，顯露出久候不至的驕躁。
“仙兒姑娘呢？不是說好戌時登臺嗎？怎么還不見開始？”
金媽媽適時登臺，在樂師的配合下鐘鼓齊鳴，現(xiàn)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她揚(yáng)聲道：“諸位貴客久候，媽媽我實在過意不去，但媽媽我今日以瓊宇樓的名聲擔(dān)保，今日定讓諸位盛興而來，盡興而歸?！?p> 話落，眾人卻并不買賬，議論聲起，帶頭者揚(yáng)聲道：“光說些好聽的倒是讓我們瞧瞧啊，今日廢了這般勁進(jìn)來，又是出銀子又是作詩的，不過是想看看仙兒姑娘。媽媽你說再多，也不如讓仙兒姑娘露一露面，也顯得我們這好幾個時辰?jīng)]有白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