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可以不在乎嗎?”
秦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選擇了沉默,過了良久,他開口道:“這是早晚的事,他遲早都是要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赡苣悴恢溃洗蔚氖录?,我們兄弟就有了約定,憑借各自的本事追求你,你選擇誰,另外一個都要無條件的退出,并祝福對方。”
聽到這個關(guān)于自己而自己卻一無所知的約定,郭曼詫異了一會,而后冷笑了一下,道:“你覺的這個約定公平嗎,晉王的實際情況跟你不一樣,他小時候摔傷了腦袋,智商沒有你高,你這擺明了就是在欺負(fù)他?!?p> “六弟雖受過傷,太醫(yī)也確實說過他的智力可能只有十來歲的孩童,但這不是百分百確定的。你跟他認(rèn)識了這么久,也應(yīng)該能感覺的到,他只是偶爾表現(xiàn)的孩子氣,大多數(shù)時候與正常人無異。所有人都知道他受過傷,這也是他的保護色,可以讓他不用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而肆無忌憚的生活,并能獲得別人的同情。你看,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在偏向他了嗎?”
秦王的話讓郭曼陷入了沉思,世人都是偏向弱者的,郭曼也不例外。在郭曼剛認(rèn)識晉王的時候,就被告知他小時候從馬上摔下來,傷到了頭部,影響了智力,所以一直以來都把晉王當(dāng)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即使很多時候也感覺到了他思路清晰、舉止言談與普通人無異,但也僅僅認(rèn)為這是皇室精英教育的結(jié)果,從沒有往別處想過??涩F(xiàn)在秦王的話,卻暗暗指明了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晉王受的傷并沒有影響他的智力,或者說并沒有太醫(yī)說的影響那么大,雖不是秦王這般智力超群的天才,但也是智力正常的普通人。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王想讓郭曼把自己的心放在不偏不倚的公平位置而有意識的往這方面引導(dǎo)。可無論那種原因,對現(xiàn)在的郭曼來說都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這件事我們就先不要討論了,你還是去看看晉王吧,別出什么事才好,至于別的事,現(xiàn)在我沒有心思去想,無論晉王到底怎樣,或是你們兄弟之間有什么約定協(xié)議,都是你們的事,我不關(guān)心?!毕氩幻靼椎墓鼪Q定對這件事進行冷處理,什么都不做,讓這件事就這么平淡無奇的過去。但想到心思這件麻煩事的起因就是因為自己沒有管好自己的嘴,又接著說道:“今后我也會盡量的管住自己,不再說或是做任何可能引起你們誤會的話或事?!?p> “你這樣時時刻刻的壓抑著自己,真的開心嗎?”
“開心對我來說沒有那么重要?!?p> “那對你來說什么才是重要的?不敢用自己真實的面孔去面對旁人,時時刻刻的把自己裹在一個虛假的套子里,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
郭曼苦笑一聲,道:“誰都想無拘無束肆無忌憚的活著,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怎么舒服怎么來,可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到?高高在上、坐擁天下、富有四海的皇上做不到,身為后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也做不到,要我用真實的面孔面對旁人的你做到了嗎?”
“我……”
“你也做不到。你口口聲聲說心悅于我,要迎娶我,讓我做你今生唯一的愛人,可你拿什么保證?你說的可能是真心話,但這些真心話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說服力,更沒有誘惑力,我不是那些不諳世事沒有接觸過外面世界的小女孩,幾句甜言蜜語就能讓我失去自我,生活在旁人精心編制夢幻里。相反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面對社會的黑暗面,面對人性的殘酷,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永遠不會背叛自己。雖然我的性格在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一些變化,有時候會不經(jīng)意間的使下小性,做事不夠謹(jǐn)慎,對你們沒有敬畏之心,也不夠恭順,也許換作旁人早就被處死了,但我卻因身份特殊而安全無虞?!闭f到這里郭曼停頓了一下,最后說道:“這些我都知道。”
秦王靜靜的聽完郭曼得敘述,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現(xiàn)階段的我沒有辦法給你保證,但我可以起誓,我……”
秦王說著就舉起右手,張嘴想說著什么,但不等他開口郭曼就打斷他道:“王爺,如果你還想我們像以前一樣相處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闭f道這里,郭曼注視著秦王的眼睛,緩緩的說道:“王爺,我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悄悄的來,靜靜的走,不想與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有過多、過密的接觸?!?p> “既然如此你為何執(zhí)意要建慈幼院?”
“可能是因為我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也可能是因為想在這個停留過的世界上留下點什么;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打發(fā)無聊的時間,說不清,想做就做了?!?p> “來了這么長的時間,你居然只是把自己當(dāng)成這個世界的過客?”秦王語氣低沉,聲音沙啞,似乎難以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種悲傷的氣息。
郭曼心里也不好受,瞥過頭去,看著外面陰沉的天空。不把自己當(dāng)成過客又能當(dāng)成什么呢?前朝太子的遺腹女?前朝皇室的未亡人?縱觀歷史長河,朝代更替是很正常的事,郭曼既不想報仇雪恨,復(fù)辟前朝,也不想縱橫六國,給當(dāng)代的統(tǒng)治者制造麻煩,只想在祖輩們生活過、熱愛過、奮斗過、守護過、又失去了的土地上安安靜靜的度過一生。
這一刻,郭曼好像有點明白國師為何要把自己送到異世界去了,他是要自己明白歷史是不斷發(fā)展進化的,沒有誰能阻止歷史的進程,同樣的,也沒有哪個家族能長長久久的統(tǒng)治著一個國家,他是讓自己看明白、想清楚,讓自己像從未謀面的母親所期望的那樣,幸福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