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賞流年:初見
繁花開時,便可見這滿園尚好,日落下,昏黃色暈染開的溫暖,久別長空留一抹淚,待到歸時,便是花開。
萬年以前,魔族大舉進犯,妄圖統(tǒng)一六界,先鳳后雖已有身孕,但依舊跟隨著鳳帝出征,沒想到最終竟在神魔之境誕下了孩子,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鳳后拼盡了一身的護體修為。鳳帝在封印了魔君之后,散盡一身修為給自己的孩子,將她封印在神魔之境。
花界鳳凰花已經(jīng)凋謝萬年,不曾再開,花神梓楓見此,除了嘆息也別無其他辦法,鳳凰花乃是上古之花,鳳族乃是上古神族,那個孩子一朝不醒來,這鳳凰花便一日不會開。
睜眼時感覺有火在燒,眸色所到之處盡是艷紅之色,水色之中看到的眉心彼岸花紅的盡是那樣的迷人。
洛錦一步一步走出來,高山險峰,碧水淺灘,微瞇著眼睛適應(yīng)了一下外面的光線,方睜眼去看這四周的一切,陰寒之氣蕩然無存,眼下所到均是如云過水的溫柔之意,置身其中,她,一件白衣,腰間盈握,長襟廣袖,因為穿過水簾,下方的裙擺微微的濕了。
聽到遠處傳來的打斗聲音,她愣了半晌,一縷紫煙過來融入她眉心間的彼岸花之中,灼熱感讓她變得有些神志不清,山川傍水,下意識的握拳,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讓她勉強的清醒,長袖一揮映入眼簾的便是半壁的花開。
日落之初便是滿山的紅蓮,待到花開之時便是天下難得風(fēng)景。若鳳凰花開,該是緣來的時候了,“花神,有一女子昏倒在百花搖里?!?p> 梓楓急忙趕去百花搖,看到昏迷在百花搖之中的人,眉心花開,神色蒼白,她急忙將人帶回,“去取夜幽藤來?!?p> “是?!?p> 觸碰到她的脈搏,可以感覺到從指尖傳來的涼意,她的仙靈微弱,卻又有另一股力量在支撐著她的生命,難道?梓楓再看她的時候,見她眉心的花已經(jīng)不見了,“主上?!?p> 梓楓屏退了所有人,喂她喝了夜幽藤,看著她蒼白的面容慢慢緩過來,小心的將她扶起來,從瓶子里倒出一顆藥丸給她服下。
因為有花神梓楓的庇護,所以沒有人知道花界究竟來了一個怎么樣的人,不過見花神如此在意,想來一定不是一個小人物,花界素來沒有什么人來,梓楓也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便時不時的去洛錦居住的地方看她。
洛錦雖然已經(jīng)醒了,但是聽不見也不會說話,這倒是讓梓楓奇怪了,瞧著她的身子卻沒有什么傷處,脈象也很平穩(wěn),莫不是被下了封?。胯鳁髌翚?,卻連她的天靈穴都解不開,“上古封???”
花開幾回又謝,洛錦看著水鏡之中的一切,這里的花從來都不會謝,世界無言也無聲,所有見到的世界,目光所及便是千年往事。
紅塵若只是一夢,千萬年的淚。
等到的是情,還是人?
整個人沉入水鏡的湖底之中,千年寒冰的寒氣緩緩侵入體內(nèi),發(fā)帶飄在水上,都可以聽到塵埃落地的聲音,有了花界水鏡的滋養(yǎng),洛錦的身子倒是好的很快,但依舊是聽不見也不會說話,空閑的時間便認些花草打發(fā)時間。
“主上,鳳凰花依舊未開?!?p> 千萬年的光陰都快要變成水了,一切竟還未醒來,她雖主宰天下花類,但唯獨這鳳凰花,只有鳳凰才能喚醒,梓楓略一點頭,讓牡丹先行下去,她緩步走向水鏡,洛錦正認真辨認眼前花草,梓楓長袖一揮,打開結(jié)界進去,風(fēng)動,洛錦見她過來,起身作揖,梓楓扶著她在石倚上坐下,在手中幻化出紙筆,寫下,“可會撫琴?”
洛錦略一點頭,雙手十指相交,閉上眼睛,若萬道金光包裹著她,一把琴緩緩落在她面前,琴尾是鳳凰棲息在梧桐上的圖畫。鳳棲琴!她竟然可以召喚鳳棲琴。
洛錦將琴在自己面前放定,指尖輕觸便是一絲絲的緩步清波,繞指之間,柔情若水纏繞過千萬年的浮華,清緩步調(diào)若訴說一段情,聽著這琴聲,梓楓竟一滴淚落在指尖,化成霜花一朵,飄落在洛錦的身上。
琴音美,可繞梁,卻不想此番音竟驚動了九重天。
“此音從何而來?”天后問道。
“像是花界水鏡之中。”
梓楓擅琴,不過此等琴音她還從未聽聞,不像是梓楓的手筆。
一曲終了,浮沉散去,悠悠天地,四周一時無聲,洛錦徑自收起琴,沖著梓楓略微一笑,收了手中的琴,重新在那些花草前面坐下。梓楓默然看著她的背影,恍惚之間竟像是看到了先鳳后素卿。
剩琴音一曲,欠一場風(fēng)花雪月。
滿樹的綠葉卻看不到一絲紅意,水鏡之中只有這一樹,只長葉,不開花,在識遍了水鏡的花草之后,她整日整夜的呆在這樹下,像是在等這花開一般。
這日天色暗沉,落日沉山,朦朧暖意,偶有幾只歸鳥從霞光中穿過,洛錦看著這沉寂下來的一切,正準備起身回屋,右肩一沉,微微張口卻無聲,只感覺抓著自己肩膀的手慢慢的脫力,她急忙轉(zhuǎn)身,觸手是一片溫濕的血腥之氣,只見這人挺拔的身形被一襲黑色的披風(fēng)覆蓋,面色蒼白,微抿的薄唇?jīng)]有一絲血色,胸口傷痕明顯,不少新鮮的血液仍在向外流出。
洛錦愣了片刻,見他的神識已有些渙散,慌忙之中回過神來,扶著他進竹屋,屋里尚且還有些草藥,那人已經(jīng)昏迷過去,洛錦小心的解開他的衣衫,由于留下的血液有些干了,傷口與衣服粘連在了一起,為了不讓他的傷口二次撕裂,洛錦直接取了小刀,將他的衣物割開,傷勢嚴重,好在未傷及動脈,在給他的傷口上了藥之后,她從袖中取出一白玉瓷瓶,將其中藥丸倒出給他服下,以防他半夜因為傷口感染而發(fā)燒。
燈色輕淡,四下一片靜謐,借著燈光洛錦細細的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人,輪廓分明的面孔,面容清俊,也不多看,只是那一瞬心頭揚起的熟悉感,在起身之后就像是一陣錯覺。
窗外是一片月光如水,池邊睡蓮倒是開得正好,幽暖的花香給人沉穩(wěn)的睡意,她去灶房煮了些粥端進房里,一抬眸見床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色疲倦,可峻冷之氣尚在,她自桌前取了紙筆寫下,“吃點東西吧?!?p> 那人皺眉打量了她一番,見他沒有搖頭,洛錦扶著他半躺起來,試了試粥的溫度,伺候著他喝了半碗粥,那人也無不適,一身清貴之氣,神色淡然,“你可還有不適?”她自筆下寫道。
那人略一開口,見她沒有反應(yīng)便知,她不會說話,也聽不見。于是搖搖頭,洛錦笑了笑,扶著他躺下,將他傷口上的藥重新?lián)Q了一遍,待他沉沉睡去,洛錦依舊毫無睡意,便獨自散步于院中,月色半懸,清寒之感到是迎面散開。
洛錦抬起頭,默然看這水鏡長夜,星辰顫動,心下不知為何升起一陣的空寒之意,蹲在睡蓮面前輕聞花香,指尖一點那池中清水,便是滿池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