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魔地考兇威盛,風(fēng)劍無形亦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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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入夜,深秋的夜里風(fēng)還是很冷的,這從北邊吹來的寒風(fēng)讓人不由感到一陣寒冷,即使有火堆也驅(qū)散不了無處不在的冷風(fēng)。依斐他們怕身受重傷的李千燁承受不了夜里的寒風(fēng),臨時打起了一座木屋,雖是簡陋了些,卻也能勉強(qiáng)抵御寒風(fēng)。李千燁仍在昏迷當(dāng)中,也不知何時才能夠醒來,他肉體上的傷勢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只是不知為何一直在昏迷之中。
依斐看了看躺在草堆上的李千燁,金芝鹿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依斐嘆息一聲道:“他的傷勢雖已無恙,只是不知為何一直未能醒來?”
云藏道:“他原先受魔念所控,體內(nèi)充斥玄魔二力,我雖以玉佛明相佛功為他疏導(dǎo)經(jīng)脈,壓抑魔氣,但是他體內(nèi)五臟有損,魔念更是占據(jù)他的靈臺識海,這可能便是他一直未能醒來的原因?!?p> 此時在李千燁靈臺識海之內(nèi),虛幻的腦識空間中黑白兩道人影靜默而立,一模一樣的面目,手中持著一樣的真解沖玄劍,兩人雖是無言,眼中早已飽含敵意。
白衣李千燁道:“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李千燁邪笑一聲道:“我們皆身處你的腦識空間之中,這你還看不出來嗎?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啊?!?p> 白衣李千燁道:“你不是我,你的身上充滿魔氣,你是魔種之中的魔念?!?p> 黑衣李千燁仰天狂笑數(shù)聲道:“每個人都是善惡兩面,你是善的一面,我是你一直壓制的惡的一面,魔種的力量不過是將惡的一面無限放大。”
白衣李千燁清喝一聲道:“一派胡言。”
話音落,白衣李千燁便提劍搶攻,一招招,一式式皆是上乘劍招,若行云流水,白云出岫,清風(fēng)拂面,每一招中都充斥著一股浩然之氣。反觀黑衣李千燁劍招盈滿魔氛,無匹魔威自劍中發(fā)出,宛若神魔煉道,天隕地陷,隱隱竟是能夠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先天魔氣溢出,
一時間,兩人斗的難分上下,相同的修為,相同的劍招,相同的劍,誰也勝不了誰,正如誰也不會敗亡。
夜月凄冷,寒風(fēng)陣陣,木屋中的人皆已睡去,木屋之外一道白色人影持劍走來,她一步步逼近簡陋的木屋,每逼近一步身上的劍意便充盈一分。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劍,正在積蓄劍意,只待劍意盈滿之時,便是利劍出鞘之刻。
木屋中的云藏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緩緩睜開雙眼,眉頭微皺道:“施主,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劍心英鳳顯然沒有料到此地還有他人,她的面上顯然一驚,隨后很快恢復(fù)清冷之色,她執(zhí)著劍道:“你是何人?”
云藏推開門走了出來,他低宣一身佛號道:“小僧云藏,觀施主一身殺意,莫非施主與小僧有仇?”
劍心英鳳冷冷道:“無仇?!?p> 云藏又道:“那施主與小僧有怨?”
劍心英鳳道:“無怨?!?p> 云藏面露疑惑之色道:“既是無仇無怨,為何又一身殺意?”
劍心英鳳冷冷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出家人莫要多管閑事,否則你也有性命之虞?!?p> 云藏寶相莊嚴(yán)雙手合十,面對劍心英鳳威脅之語毫不畏懼,只聽他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殺人一命將墮無間受苦,還望施主三思而行?!?p> 說話間,云藏已將功體運(yùn)至十成,身上冒出淡金色的佛光,一股清圣佛氣自他身上散發(fā)而出。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之時,一陣凄冷的風(fēng)吹來,月光無聲的暗淡了下來,風(fēng)中傳來鬼哭之聲,一人身穿玄黑長衣,披散的黑發(fā)如同瀑布,眉心刻有天邪二字,冷峻的雙眼不帶一絲感情,冰冷如九月的霜,手中緊緊握著一黑色的長刀。
云藏看著鬼羅,只覺得他的身傷充滿了一股陰冷的邪力,這股邪力與他所修的佛門圣力極為排斥,他苦修的金剛法相竟自行化出,法相到達(dá)三四丈,三頭六臂,滿臉怒容,身上散發(fā)出清圣的至極佛力。
鬼羅明顯也感覺到了云藏體內(nèi)的清圣佛力與他體內(nèi)的邪力相互排斥,功體未動便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邪力澎湃,右掌揮動調(diào)運(yùn)體內(nèi)彭拜的邪力,一掌拍向云藏體內(nèi)清圣佛力化出的金剛法相。
云藏察覺鬼羅敵意,雙手掐動佛印,金剛法相六臂齊展揮舞手中降魔法器迎向攜妖異邪力攻來的鬼羅,兩者交擊發(fā)出驚天爆響,一陣煙塵掀起,看不清兩人就是是誰勝誰負(fù)。不等煙塵散去,鬼羅縱身跳出,持著未出鞘的刀再次攻向云藏,云藏只得將功體催至十成,金剛法相仰天長嘯,一圈金色光波自金剛法相上蕩漾開來。
鬼羅將魘魔地考斜插在地,右手握在刀上,口中低喝一聲拔出魘魔地考,只見妖艷的紫色刀光劃破蒼莽夜色,將金剛法相發(fā)出的金色光波一舉劈開,刀勢余威未盡再度攻向云藏。
另一邊的劍心英鳳目的不在云藏,此時的她已經(jīng)去往了那座被云藏方才震踏的木屋,依斐已經(jīng)醒了過來,她驚慌的看向四周,只見一名黑衣男子正與云藏纏斗在一起。緊接著她又看到了正一步步向這里逼近的劍心英鳳,她的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她用身體護(hù)住李千燁,金芝鹿也站在她的身邊冷冷注視這步步逼近的劍心英鳳。
依斐看著劍心英鳳道:“純熙姐姐你是來取他性命的是么?”
劍心英鳳停住腳步,看向依斐的眼中現(xiàn)出一股柔色道:“此事本與你無關(guān),你與他也沒有很深的交情,真的要以身相護(hù)?”
依斐向后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李千燁,又轉(zhuǎn)頭看著劍心英鳳道:“他的命當(dāng)初便是我救的,現(xiàn)在我又如何能忍心讓他任你宰割,純熙姐姐你不能放他一條生路么?”
劍心英鳳眼瞳逐漸冰冷起來道:“那他又何曾放過他人一條生路,風(fēng)后已經(jīng)發(fā)話,要用他的人頭平息魔道同修的怒火?!?p> 依斐的雙眼逐漸泛紅,隱隱有淚水充滿她的雙眼,卻遲遲沒有落下,她壓抑著哭腔道:“沒想到當(dāng)初我救你,現(xiàn)在卻又是我害了你,我若不帶你去瓊臺宴,你也不會入魔,更不會招致殺身之禍。”
正在依斐感到絕望之際,耳邊傳來熟悉詩號聲:“少年俠氣,交結(jié)五都雄,肝膽洞,毛發(fā)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建吼西風(fēng)?!?p> 他是黑暗中的一道光,凄冷風(fēng)中的一堵墻,自夜色下緩步走來手中握著一柄折扇,青白的衣裳上的松紋讓依斐格外的熟悉,那是她親手繡的。
來人正是電母之子——玄隱清輝。
玄隱清輝擋在依斐的身前,他笑看著劍心英鳳道:“沒想到堂堂天淵四劍之一的劍心英鳳竟是只會欺負(fù)傷者與弱女子,我還當(dāng)天淵四劍都是如劍囚與劍鬼那樣的人物,看來有些人是言過其實(shí)了。”
劍心英鳳聽聞玄隱清輝嘲諷之語也不生氣,面色仍是清冷孤絕,雙眼注視著玄隱清輝道:“你若不讓開,連你一并收拾,”
玄隱清輝對身后的依斐道:“你們快走,再往前面就是三天山的范圍,她必是不敢追去的?!?p> 依斐點(diǎn)點(diǎn)頭,她扶著李千燁趴在金芝鹿的背上,又回頭看了一眼劍心英鳳,只見劍心英鳳并未出手阻攔,想來是真的不愿與玄隱清輝動手,畢竟他是電母的愛子,若真是出手傷了他,電母怪罪下來誰也吃罪不起。
劍心英鳳看著將要離開的依斐和那名賊子。心里斷然是不甘心的,但是前面偏偏又被玄隱清輝攔住,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氣,輕叱一聲持劍便攻向玄隱清輝。玄隱清輝掌中青白光輝一閃,古月聽濤倏然化出,面對赫赫有名的天淵四劍他的面上絲毫沒有懼色,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激動之色。
劍心英鳳的劍乃是傳自風(fēng)后,自然是繼承了風(fēng)后的風(fēng)道特征,劍招快若迅風(fēng),甚至都無法看清她的劍在何處,掌中如握著一柄無形之劍,令玄隱清輝不得不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而玄隱清輝的功體雖傳自電母,但是其一身的劍道神通卻是電母座下的劍囚天惡所傳,劍囚天惡作為天淵四劍之首,劍道神通絕非其余三人可比,甚至有傳言劍囚天惡的修為猶在電母之上。
劍心英鳳一心速戰(zhàn)速決,頓時功體運(yùn)至七成,風(fēng)劍極招上手,低喝一聲道:“清風(fēng)扶細(xì)柳。”
劍心英鳳的身形隱入風(fēng)中消失不見,但是玄清清輝依憑劍感卻能清楚的感知到,在他的面前有數(shù)十道微如清風(fēng),卻充滿沛然劍意的劍氣向他攻來。但是他卻無法看到這劍氣究竟是在何處,因此他無法做出相應(yīng)的反擊,心中一動,收起了古月聽濤,一掌納陰,一掌納陽,雙掌相合電光竄動,只聽他清喝一聲道:“積陰納陽?!?p> 只見玄隱清輝雙掌相合時一個黑洞出現(xiàn)在他掌中,黑洞之內(nèi)電光流竄,一股無匹的吸力橫掃周遭四野,天地萬物盡皆被吸入黑洞之中。不過數(shù)息的時間,玄隱清輝方圓十丈內(nèi)的所有的東西全都消散一空,形成一個約有數(shù)丈深的深坑。此時仍是不見劍心英鳳身影,玄隱清輝雙掌一合收了黑洞,他面色潮紅,顯然是方才一招乃是他勉力施展,并非他現(xiàn)在的功體所能承受的。
就在此時玄隱清輝身后一寒,他沒有回頭也知道劍心英鳳的劍正對準(zhǔn)他的后心,他喘著氣道:“你竟能避過積陰納陽的吞噬之力?!?p> 劍心英鳳冷哼道:“你敗了,不可再阻攔我。”
說罷,劍心英鳳收起了風(fēng)劍再次追向依斐逃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