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常言道:“福禍相依”!此話果真是不假,為躲追兵,無意間逃到太上道祖的兜率宮。要知道,道祖的兜率宮豈是尋常人可以隨意闖的!雖然躲過了追兵一劫,但是被道祖責罰一劫難逃。先是打掃灰塵,后是煉寶,令二人苦不堪言!出乎意外的是,道祖竟然將練就出的無上寶物“七寶琉璃塔”拱手相讓,這不可謂不是因禍得福。又承蒙道祖大度指點迷津,二人千恩萬謝,駕云便直奔灌愁海。
眾所周知,在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之中住著一位警幻仙姑,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但凡意欲下凡經(jīng)歷幻緣,均會在警幻仙姑那里掛上號牌,排隊等候一段才子佳人的曠世奇緣,待到緣竭分盡,再來仙子處按照先前掛上的號牌交割清楚即可。
“清河,你做的是什么夢?醒來時,讓你大汗淋漓、驚慌失措的,還行為反常?!?p> “也沒什么,就一夢境,一個失落多年、早已被我遺忘的夢!”
“夢?就這么簡單?”
“嗯!就這么簡單!”
“既然這么簡單,那你行為反常,該如何解釋?在夢里總歸是要發(fā)生些什么的?不然,那你怎么會前后簡直判若兩人?”
“殿下,你今日不也很反常?”
“有嗎?”
“有嗎?你人今日問題可比往常多了許多?!?p> 這話說的寬祥尷尬無比,他知道清河是喜歡清靜的,于是就住嘴不說話了。
漸漸地,前方變得白霧彌漫,海汽茫茫,越往深處行,海霧越濃厚。
寬祥埋怨道:“好端端的,離恨天竟然也起霧?真是怪哉!”
清河講:“離恨天灌愁海有得,霧水就有不得?興許是烈陽高照,水汽大的緣故吧?”一會兒,清河又說:“霧越來越大了,殿下,諸事小心為妙!”
忽的一下,寬祥驚奇地拍著清河的臂膀說道:“清河,你快看前方!”
清河順著寬祥手指的地方遙遙地望去,若隱若現(xiàn),一個牌樓樣的建筑散發(fā)出微弱的柔和金光。兩人打算到那里瞧一瞧,如果有幸遇上一兩個人,正好解解心里的疑惑。于是,二人調(diào)轉(zhuǎn)云頭朝著放金光處飛去。
按下云頭,站穩(wěn)腳跟,抬眸定睛一瞧,大石牌坊上邊“太虛幻境”四個大滾紅赤字奪人眼球,兩邊一副對聯(lián)也是清晰可見,上書: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
清河道:“想必這就是警幻仙子的住處了?!?p> 寬祥說:“來前聽別人說過太虛幻境的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清河心中發(fā)疑,問:“雖說警幻仙子司人間風花雪月,掌塵世女怨男癡;但那都是事先掛號的!可希柳邇不是下凡歷劫嗎?就算有男歡女愛之事,那也是情劫所致。于情于理,都歸不得警幻仙子管轄。只是時帝此番作為意欲何為?。俊?p> 寬祥見太虛幻境就在眼前,馬上他就可以知道希柳邇的今世投身何地、哪戶人家、姓甚名誰、現(xiàn)在境遇如何,心中難免按捺不住激動之情,說:“來都來了!還要這么多顧慮做飯吃嗎?父皇引我來此,必有其道理在里面!進去找仙子問個明白不就好了?別猶豫了!快走吧!”言罷,拉住清河的手不由分說便往里面沖。
轉(zhuǎn)過牌坊,一座宮門映入眼簾,上面橫豎四個大字——“孽海情天”!兩旁一副門楹黑底鎏金字,大書:
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大門緊閉,寬祥沒多想欲推門而入,一探究竟,清河攔住他說:“小心為妙。咱們還是找到這里的侍者、仙娥,讓他們引我們?nèi)グ輹孟勺?,免得再像兜率宮那樣!”寬祥聽此言有理,連忙縮回早已探出的手,小心將開出的一條狹窄門縫仔細關(guān)好,生怕一個不留神驚到什么人,引來巡班的黃巾力士,把他們當做行竊的盜賊抓到仙子或天帝那里,如若真到那時,免不了又是一番周折,拖延了許多時間。
當二人在外等候多時,不見半個人影來往。寬祥焦急地上前敲門,半晌,也無一個五尺之童,看門的侍衛(wèi)也不曾有一個站崗,寬祥囔囔道:“這太虛幻境怎一個看門的沒有?”又站半日,無人問津。萬般無奈下,寬祥伸手推開宮門,昂首挺胸,大步邁進,清河也隨之進去了。迎面而來一堵迎面墻,墻上雕刻的圖案是一只白犀臥于一棵迎松樹下,栩栩如生。繞墻而過,清河謹慎回頭看時,迎面墻上畫著青鳥一只,口銜春信,遨游于天際,五彩斑斕,惟妙惟肖。
進入二層門內(nèi),至兩邊配殿,二人向遠處眺望,每一座瓊樓玉宇或橫或豎均掛匾額對聯(lián)。步至一宇,匾“癡情宇”,上配對聯(lián):
生死有命,比翼共云展;多情在心,并蒂同根生。
寬祥開門踏入,一樓不過是一些尋常陳設(shè),只是用料不凡,匠心造化,并無什么新奇之處。穿木梯,來到二樓,四面聽風,青簾珠幕,幽香暗涌,有一畫屏立于東側(cè),上畫紅衣美人淚泣黑衣男子,一旁幾行小詩:
世人皆知是癡情,伊人卻道歃血義,殉情苦心司馬心,堪嘆古今。
小憩片刻,聊無趣味,于是,下樓離去。行將一司,牌“結(jié)怨司”,上撰楹聯(lián):
無情自古多情惱,多心而今一心償。
此間除了書多,就數(shù)蠟燭。寬祥環(huán)顧一周,發(fā)現(xiàn)畫軸全部是收好擺放整齊的,獨獨一幅在墻上掛著,以為是什么好東西,急忙喊清河一同欣賞,撥開珠簾,畫上畫著一位裹眼白衣男子,虔誠地跪在一座鏡子面前,雙手合十,鏡中的影像不是跪著的人,而是一位眼眉半垂的慈悲大佛,鏡子兩旁各燃著一支紅蠟燭,上面題有唐朝慧能大師的《菩提偈》,其詩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佛性常清凈,何處有塵埃!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臺。明鏡本清凈,何處染塵埃!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實在無聊,二人匆匆瞧了眼,就忙忙出去了。踱至一樓,碑“朝啼樓”,上貼桃符:
前世魂牽系一人,今生夢繞是他人。
從房間鋪設(shè)用度來看,這棟樓就像是待字閨中處女的椒房,琴棋書畫樣樣不少,自推門進來時,便時常有一股淡淡的女兒幽香轉(zhuǎn)入心房。既然是女子閨閣,自然少不了畫作,掃視一圈,看得不盡仔細,略微記得了幾處:《早鶯爭暖樹》、《夏日連天芙蓉》、《美人醉臥海棠圃》、《寒冬傲梅欺霜圖》,其中最數(shù)《泣梨畫前焚畫圖》最為獨到,這是一個下著纏綿幽怨春雨的時節(jié),窗外的梨花被雨打落、任風欺凌,屋內(nèi)的美人哭泣著在一幅寫著“今生”二字的畫面前焚燒另一幅畫作,燒的只剩一個“前”字。另配兩行娟秀小字:
盛朝難憶遺朝塵,今生不話前世事。
看完這幅畫二人心中頓感凄涼,加上畫中陰雨菲菲,宛如置身其中,更感悲涼。沉吟良久,才恍惚回神,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行至一軒,額“夜怨軒”,上刻門對:
日日癡心有還無,夜夜妄想假作真。
唉!軒中有一黃楠木雕,隱隱還能聞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暗香,上面雕的是一披肩散發(fā)男子架劍脖頸跪在一個后背面前。兩側(cè)刻著兩行字:
古文曰,命里有時終須有,失之,塞翁失馬;常言道,命里無時莫強求,得之,福禍相依。
“唉!可憐呢!”清河嘆氣道,“風華正茂、指點江山的弱冠之年就如此不憐惜自己!”寬祥接到:“誰說不是呢?”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倒讓我想起先前歷劫的時候了?!鼻搴永砝硇木w,安撫寬祥道:“殿下,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人呢?”寬祥悶悶一聲“嗯”!
又至一閣,橫“春感閣”,上寫一春聯(lián)。但是不知所寫為何?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