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
因?yàn)槟且慌萃幽蚨胩焯Р黄痤^來的薜平之,終于把臉抬起來了一回,他看向俞小然,繼續(xù)道:
“所以當(dāng)天你表哥并未赴約,而你也未曾見到我為你引見的那位老道人,然后就被人打暈了?”
俞小然點(diǎn)頭,她在陳述那一天發(fā)生的事時,只說“唐二小姐”是被打暈了,老實(shí)說,唐二小姐當(dāng)時是死了,還是怎么的,俞小然并不清楚,她用著“唐柔音”的身體已經(jīng)一月有余了,可俞小然從沒有在這副身軀里感應(yīng)到過唐二小姐的絲毫跡象……
唐二小姐可能已經(jīng)在那天死了,但也保不準(zhǔn)靈魂還在哪一處,就像如今她的際遇一樣……
她還記得,自己會來到這里,是因?yàn)樵谶^馬路時被車撞了。
薜平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走在俞小然另一邊的紅衣唐允,有點(diǎn)可惜:
“你表哥向來聽你的話,怎么會沒赴約呢……”
“我問過他了,他說不知此事。”那邀約的信件,是唐二小姐讓青鴛去送的,白衣唐允說不知道這事,無非是兩種可能,一是白衣唐允說謊,他收到信了,可故意沒去。二么便是青鴛說謊,她并沒有真的將信送到白衣唐允的手上。
俞小然想過了,第二種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可紅衣唐允為何清楚這信件的始末,她還沒弄明白,如今話題都又說到這份上了,俞小然忍不住頻頻看向身邊的紅衣唐允。
這一次,紅衣唐允竟是主動答了:
“是我猜的?!?p> “猜的?”俞小然訝然,老實(shí)說,她特別不信,以至于滿臉都是“你這是騙誰呢”的表情。
唐允卻沒看她,目視前方,焦點(diǎn)卻不知落在了前方哪一個點(diǎn)上,他說:
“表妹原來的心思,向來好猜的,你想做什么,會做什么……我大概都能估摸一二?!?p> 嗯?俞小然眨眨眼:
“表哥,你是不是很擔(dān)心我?”
紅衣唐允偏頭看了她一眼,又輕輕轉(zhuǎn)回了視線。
“在我出事后,你便猜到我都做了什么,又大概是遇了什么樣的事,你嘲諷我不自量力,也暗示過我死里逃生不容易,表哥啊,”俞小然快一步走到他面前,然后停了腳步,生生逼停了唐允,“你是不是也知道,利用我為你驅(qū)除妖怪這件事而設(shè)計(jì)害我的人是誰?”
唐允比俞小然高了許多,一個張揚(yáng)俊朗,一個嬌俏可人,一個低下頭,一個仰著臉,一個想走不能走,一個一步也不退讓。
山間的風(fēng)帶著晚秋的颯爽,公子的發(fā)拂過小姐的臉,這畫面應(yīng)是美好難當(dāng),然而一旁的薜平之忍不住了:
“你們倆這是……有什么話就說呀,這么干瞪著眼做什么?”
俞小然先妥協(xié)了,妥協(xié)之前還狠狠的瞪了薜平之一眼。
在和薜平之一路回去的時候,俞小然也和薜平之對了話了,原來趙南的那個師父還真不是薜平之給唐二小姐引薦的那個道人,據(jù)薜平之所說,他推薦的那個道人,是個四處云游的神秘道士,那人他是見過的,高矮不提,年紀(jì)不提,只說那道人,生著一個大肚皮,腰間掛著個銅葫蘆,光這兩個特征就和趙南那師父相去甚遠(yuǎn)……
不過薜平之后來也有找過那道長,卻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一來那道長行蹤本就飄忽,二來薜平之一直聯(lián)系不上唐二小姐,還以為事情已然擺平了……要不是今日,還真是不知道其中竟發(fā)生了許多事。
盡管回程的路在心理上的錯覺是短了許多,但當(dāng)他們真的回到城中,天也是擦黑了。和薜平之告辭后,俞小然跟著紅衣唐允上了早上停在街邊的馬車,那幾個家奴正擔(dān)憂的東張西望時,一眼瞅見了遠(yuǎn)遠(yuǎn)走來的紅衣唐允和唐二小姐,心中提著的那口氣一時放下又馬上提了起來,等到兩位主子都上了馬車,幾個家奴心中皆是七上八下,好不復(fù)雜。
這人沒回來,他們擔(dān)憂,這人回來了,他們又怕……哎,真希望大公子身體里的那妖怪能早日驅(qū)除才好!!
車?yán)铿F(xiàn)下只有俞小然和唐允了,俞小然道:
“現(xiàn)下沒人了,就你和我,你可以說說,設(shè)計(jì)陷害我的人是誰了吧?”
走了許久的路,唐允雖然沒有俞小然累得那么夸張,總歸還是有些乏的,他背靠著馬車上軟軟的靠墊,一只手肘壓在墻欄上,若有似無的撐在臉頰邊,這紅衣襯著俊臉,還有那微乏半瞇的桃花眼,俞小然還分出一絲神來想,唐二小姐曾經(jīng)喜歡過這樣相貌出眾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即使主人格的表哥是個外表儒雅守禮實(shí)則懦弱沒膽的人,但這相貌確實(shí)是難得有人一比的啊。
聽得俞小然的問話,那雙半瞇的眼睛向她看過來,長長的睫毛輕輕闔了一下,再睜開時俞小然頓感不好,然而怎么個不好法她自己還沒琢磨出來時,唐允卻先一步伸手過來一把扯落了她罩在臉上的布料,俞小然尖叫了一聲,本能的就要伸手去抓唐允手里的那塊布料。可她剛剛那聲尖叫驚到了外面正在趕馬的車夫,他心下一驚手里的鞭子一重,馬兒一下加了速,于是馬車內(nèi)的俞小然伸手去抓布料時,馬車一顛,她直直的朝唐允懷里撞去……
紅衣唐允猝不及防撞上俞小然那滿臉的絡(luò)腮胡……
“你……”他驚呼出聲,臉上的神情十分精彩。
俞小然趕緊手快的一把搶過唐允手里的布料重新遮住臉——
“你怎么搞成這么一副鬼樣?”勉強(qiáng)的吞了吞口水,紅衣唐允壓下心中的震驚,詫異的問。
“閉嘴!”俞小然一點(diǎn)也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馬車外,傳來車夫顫巍巍的小聲詢問:
“二小姐,您、您沒事吧?”
——可別被妖怪給吃了呀!
俞小然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沒事!”
聲音還這么有氣勢呢,想來應(yīng)該沒被妖怪吃掉吧?車夫總算放了心,周圍幾個跟在馬車周圍的家奴也通通放下了心。
在紅衣唐允直直的注視下,俞小然終于還是將今日上山后發(fā)生的事一一說了,末了又奇怪:
“你都不知道嗎?”
按理說作為次人格來說,應(yīng)該是知曉主人格掌控身體時發(fā)生了什么吧?
紅衣唐允臉色不好:
“你跟他一起發(fā)生的事,我怎么會知道?”
——你跟“那個妖怪“一起發(fā)生的事,我怎么會知道?
咦,怎么感覺……還有點(diǎn)吃醋呢?俞小然瞅著眼前這個唐允,看來他也是真的喜歡唐二小姐的啊……
俞小然的話說完了,當(dāng)然也沒忘記她之前的問題,在她一再追問下,紅衣唐允總算松了口:
”你不是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嗎?“
俞小然不想跟他繞圈子,直接回道:
”你說青鴛?我想過了,可只有她一人,也成不了事的?!?p> 青鴛到底只是一個貼身女仆,這場設(shè)計(jì)這么大的格局,她一人怎么做得出來?
”那你就沒想過,唐府里,誰總是跟你不對盤嗎?“
俞小然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那張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亮了一亮:
”……大管家?“
紅衣唐允笑了笑,重新背靠在靠墊上,給了俞小然一個“你也不笨嘛”的眼神。
是啊,俞小然突然就茅塞頓開,她怎么就沒往那個討人厭的大管家身上想過呢,如果有他參與其中的話,和青鴛一配合,先是假傳信件,然后派人跟蹤,雇傭流民土匪……就連唐二小姐與外室男人的交流信件也是管家與青鴛里應(yīng)外合翻出來的……
這一切就是對上了,可……
俞小然又不懂了:
“他們究竟想做什么呢?”
大公子身上的妖怪他們不想除了嗎?
毀掉唐二小姐的名聲對他們又有什么好處呢?
回到城里后,又坐上了馬車,不消多時便已到了唐府,俞小然還想跟紅衣唐允再多探討些,卻不想兩人剛進(jìn)了府門,大門卻在身后被快速的關(guān)上了,唐老爺及一眾家丁攔在他們面前,手里各自拿了棍杖,滿面兇惡,聲勢浩大。
俞小然有點(diǎn)被這陣仗給嚇到了,紅衣唐允不動聲色的擋在了她面前。
“爹……你這是要做什么?”俞小然從紅衣唐允身后探出半顆腦袋來,有些不安的問。
唐老爺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知羞恥!不知悔改!!”
“來人?。 碧评蠣斕Ц吡寺曇?,“將小姐送回別院,嚴(yán)加看管??!誰再讓她溜出府去,我就剝了誰的皮!!”
一眾人便是來拉俞小然,另一邊,唐老爺話音剛落,站在唐老爺身邊的大管家,抬手向那些拿了棍棒的家丁道:
“將大公子捆起來,他若反抗,你們只管做事,別怕傷了大公子!”
“是?。。 ?p> 唐允推開俞小然,輕聲在她耳邊道:
”別亂了陣腳,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回去。“
”表……“俞小然還來不及應(yīng)一句,已經(jīng)被丫鬟婆子們拉了開,在被強(qiáng)硬的拉走前,她扭頭看了一眼唐允,卻看見唐允紅色的衣衫被掩沒在了人群和棍棒之下……
不行??!
會出人命的??!
“住手啊你們??!爹,你快讓他們住手……表哥……唐允……唐允?。 ?p> 唐老爺看了一眼拼命掙扎著想要沖過來的小女兒,簡直氣得心肺都要炸了!
”你們是沒吃飽飯嗎???還不趕緊把小姐拉下去?。。 ?p>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