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二舅最近很忙,顧不上你了,你自己上心,好好比試??!”
聽完傳音玉簡里二舅的留言,林云抬起頭來,忽然覺得,叫張小貝姐姐實在也不算是丟人的事。原來只有天驕才有這個資格。林云掃了一眼劉小光,眼底深處的笑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小爺我,就算是第八個被迫叫她姐姐的,又如何?這小妞實在是太厲害了。
服,大寫的服。
比賽還沒開始,大家就都看出來了,張小貝這回紫袍加身,十拿九穩(wěn)。
不過這樣的榮耀,都比不過,讓八大天驕盡折腰,都叫姐姐!
“哈哈哈,小貝妹妹,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林云笑嘻嘻地上前,拱手笑道。而且故意叫這妹妹,這就十分地顯擺,十分的挑釁了。而偏偏,張小貝柳眉一挑,本來要發(fā)作的,卻不知何故,竟欲言又止了。
這……難倒是默許么?
八大天驕臉上無光,鐵青著臉散開。廣場上的少年們,帶著滿臉古怪,慢慢也散開了。
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壓力,更加明晰起來?,F(xiàn)在,便是傻子也該知道了,他們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艱難比試。沒有人有絕對的勝算,只有少數(shù)人,有些許優(yōu)勢而已。
一場公平的比試!當然也是一場嚴格的比試,更是一場嚴酷的比試!
規(guī)則,十分重要。
什么樣的規(guī)則,將注定什么樣的結(jié)局。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商討,甚至討價還價,六皇子終于點了頭,神木門入門選拔的賽制規(guī)則,終于在清晨霞光萬道的金色晨曦里,浮現(xiàn)在一塊巨大的黑玉石碑上。牽動了所有學(xué)徒和外地少年的心,人群聚集,紛紛去看那規(guī)則描述,一時若有所思,議論紛紛。
這次比試,不是淘汰,而是積分。這也就意味著,哪怕單項能力墊底,也未必沒有機會,只要在多個項目中積累足夠多的優(yōu)勢,就能勝出。這一定是六皇子和青山城主所樂見的,也是秘術(shù)坊天驕,所希望的。
本次比試,一共有六個項目!
這六個項目,當然還是劉小光當初跟林云所說的……速度,精度,算術(shù),想象,實作,戰(zhàn)力。只不過現(xiàn)在,詳細而具體了些:繪圖速度,描摹精度,耗材算術(shù),器物想象,木藝實作,修為戰(zhàn)力。
“天啦,這是不就是蒼河掌墨前輩出的題?。窟@樣子考,張小貝想輸都不可能?。 ?p> “確實如你所說,前三項比試,主考官便是蒼河掌墨!畢竟他老人家,乃是九淵總掌墨的大弟子,更是法器坊六十年不變的掌墨!聽說入門比試之后,就會宣布……蒼河掌墨將接替總掌墨一直兼任的秘術(shù)坊掌墨!”
“執(zhí)掌秘術(shù)坊,這豈不就是意味著,一旦九淵總掌墨卸任,蒼河掌墨就將是總掌墨?。俊?p> “那是那是,局面已經(jīng)很清楚了。你知道后三項比試的主考官,是誰么?二封掌墨!二封掌墨,那可是將來的法器坊掌墨啊,循著蒼河掌墨的足跡往前走,真是順風順水??!”
林云高興得跳了起來。
哈哈哈!天下竟有這么好的事??!以前只有二舅這條門路,現(xiàn)在,又多了個蒼河掌墨!小爺這運氣,實在是太厲害了!這回,弄個朱衣弟子到手,總該沒有問題了吧?
十分穩(wěn)當!相當靠譜!連劉小光都開始祝賀林云了。
“云哥,運氣來了,門板都擋不住啊。哈哈,聽說你幫蒼河掌墨,接生了雙胞胎靈獸,這可是弟子晚輩之中,少有的交情……”
啊哈哈,就是啊,蒼河掌墨那也是老熟人了??!就憑咱這百須圣手,對他親如家人的麒麟獸母子的救命之恩,這老先生那還不乖乖行個方便,通融通融的?。苛衷朴X得,一切簡直帥呆了。
“不過,云哥,你也別高興太早,我聽說主考官只是監(jiān)考而已,評卷啥的……并不怎么參與??!”
“什么,怎么會這樣?”
林云忽然有一種從五彩云端,狠狠跌下來的感覺。
說好的主考官怎么變成了監(jiān)考官?監(jiān)考不判卷,跟個看門大爺有什么差別……
“咳咳,公平!一切為了公平,這就是九淵總掌墨的智慧??!”
“該死的公平,可惡的智慧?!?p> 林云咬牙切齒,臉都綠了。心里盤算了一下,六門比試,自己的實力么……那是門門懂樣樣瘟的啊??磥韮蓷l關(guān)系,兩道后門捷徑,瞬間就都飛了啊。蒼天,你怎如此弄人。
“唉,小光弟弟啊,你說這種考試,可不可以……作弊?”
回到小木屋,林云拉著劉小光,目中露出狡黠,放低了聲音,笑嘻嘻地問道。
劉小光竟然笑了。
其實這也難怪,林云這樣投機取巧的無恥想法,實在太多,太普遍了。一場決定命運的考試,偏生讓你無能為力,那自然是妖孽橫生,心魔大漲。而大家可都是修仙之人,好歹也有些術(shù)法神通的……要作弊,實在是沒人管得了,就算要管,也沒人能管得好。
真管的話,那非雞飛狗跳不可。
實際上神木門沒打算管。所以,自然是在出題上下功夫的,廣場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公開作答,鼓勵用法寶,答案卻沒法抄……
繪圖速度,速度能抄嗎?
描摹精度,精度能抄嗎?
其它諸如耗材算術(shù),器物想象,木藝實作,都給你獨一無二的東西,你就是想抄,又如何抄得了?
更不要說修為戰(zhàn)力了,抄?嘿嘿。
“赫赫,真是夠狠啊!對了,不是還有一條,鼓勵用法寶么……”
林云摸著下巴,喃喃自語,忽然覺得有了些底氣。怎么說,自己也是投下去三百粒玄元丹,血本巨大啊,靈力觸須,該不會讓小爺我失望的吧?天神老人,這婦科圣手,要是懂木工的話,那就更好了。
劉小光點了點頭。
“修仙之人考試,自然是各顯神通的,唯獨就是不能傷人,不能打架。除了戰(zhàn)力那一場,嚴禁斗毆……”
哈哈哈,考場之內(nèi)嚴禁斗毆。這實在是好夸張,好奇葩,好讓人充滿想象的規(guī)定啊??磥磉@樣的考試,竟有性命之憂,林云哭笑不得。
很快,林云和劉小光所討論的這些規(guī)則,也被皇城少年、青山少年所熟知,大家各有各的優(yōu)勢,各有各的想法,這一夜竟是碧竹嶺的不眠之夜,更是無數(shù)少年懸梁刺股的一夜,無數(shù)眼露期待和悔恨的少年,決然拿出尋常翻也不翻的木工書,抖落塵埃,搖頭晃腦地狂背一通。
雖然明知不會考書本的,可實不知,該怎樣做準備啊!
這緊張也令林云不安。他把《班門真經(jīng)》、《神木天衍術(shù)》和《公輸算經(jīng)》翻了出來??戳擞挚矗菰餆o比。又把張小貝的習冊,攤開來……膜拜了一番。看著那女子雋秀的字跡,精致細膩的木藝圖,那線條,那筆觸,那密密麻麻,那成千上萬墨線背后的玲瓏玄機,林云心中寒意泛濫,雙手冰涼。
渺小,自己太渺小了。
這女子豈止是變態(tài),這簡直就是大神啊!
林云呼吸急促,戰(zhàn)戰(zhàn)兢兢,仔仔細細把那圖冊看了一遍又一遍,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這才是真正想做木匠,想做掌墨的奇女子么?
“天老,我的天哪,你看這圖畫得怎樣?”
“這圖真是不錯!可惜了,臭小子,老夫也不是萬能的,這木匠手藝,委實一竅不通……”天神老人望著林云,眼里閃過一道異芒,“小子,既然如此,也別強求自己做什么木匠了,神木門不要你,莫如改行跟老夫?qū)W些醫(yī)藥之道,懸壺濟世,豈不快哉?”
林云心里咯噔一下??磥肀仍囀侵竿簧线@老頭的了。
“算了吧,老人家啊,學(xué)醫(yī)那種事情是要天賦的。上回到張小貝家,給靈尊接生,小生回來之后,還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哩。我膽小,還是做個木匠心里舒坦!”
林云實話實說,也算婉拒了老頭。
在這神木門入門考試的當頭,他自然是不會去想什么懸壺濟世的。
“臭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唉,做木匠就做木匠吧。老頭畢竟有三為三不為的準則,不能替林云做主的,也就不再勉強他,把目光悠遠投向遠方,露出滄桑,又陷入了不盡的沉思。似乎,在老頭那一縷神識的心中,也有一樣的懵懂,一樣的少年時光。
梅子青青有時落,誰人不曾少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