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云,風(fēng)清氣朗。
祝萋萋將宮學(xué)子弟的腰牌遞給侍衛(wèi),侍衛(wèi)放才領(lǐng)她彎彎繞繞的往宮中走,紅墻綠瓦,金碧輝煌,皇宮大底最美的景色便是它的恢弘大氣,它所蘊含著的權(quán)利以及無盡的智慧,那是用無數(shù)人的血汗建造而成。
美,卻殘酷。
走得七繞八拐到底是到了,只見紅漆大門盯上掛著方方正正的兩個字“宮學(xué)”,似君子品行一般不敢半分褻瀆,宮門嚴肅中透露著一種神圣的威嚴。那侍衛(wèi)告辭,祝萋萋轉(zhuǎn)身告謝。
一個小身子卻從后面撞了上來,兩只小手抱住祝萋萋的大腿,她下時候低頭便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那孩子蹭了蹭自己的大腿,軟軟糯糯的聲音興奮地喚了一聲:“爹爹!”
“我可不是你爹爹……”祝萋萋沖她一笑,正想伸手揉一揉他的頭發(fā),那糯米團子頓時嚇得放開祝萋萋的大腿,一下子往后摔了下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祝萋萋蹲下身將糯米團子扶起來,給他吹了吹手上擦傷的手,哄道:“乖,乖!不哭啦不哭啦!”
誰知,糯米團子哭得更兇了!
她上輩子與林溯連夫妻之實都沒有,一直在跟龍九卿作對,根本沒有一兒半女,對怎么哄孩子根本就一竅不通,現(xiàn)下更是手忙腳亂,心中漸漸開始煩躁起來,吼道:“不準哭!”
糯米團子被嚇到,眼眶里還裝著淚水,將哭不哭,祝萋萋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似乎太兇了,柔聲道:“乖,不哭了!”
糯米團子“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祝萋萋腦殼疼,揉了揉額角正束手無策,卻聽門里面匆匆跑來一人,一把將糯米團子抱在懷里,柔聲安慰道:“煙煙不哭了,煙煙不哭……爹爹抱抱,痛痛飛走了!”
祝萋萋這才站起身來,朝那人望去,卻見那人眉清目秀,眸光中暖洋洋的,笑容里似乎有陽光一般讓人舒服極了,他一身灰衣,衣袖上沾著些顏料,抱著糯米團子輕輕拍著后背,不時將糯米團子往空中一甩。
不多時,糯米團子才喜笑顏開起來。
“你是?”待哄好糯米團子,來人方才注意到門口這人,疑惑道。
祝萋萋這才尷尬道:“在下是神捕司的小捕快祝齊,也是宮學(xué)子弟……”
糯米團子往那人懷里蹭了蹭,眨巴著眼睛望著她,那人粲然一笑道:“原來是祝捕快,顧太傅跟我們提起過你,在下是曲源清,因顧太傅提攜,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宮學(xué)的太傅了……”
曲源清。
她盯著曲源清仔細打量了半晌,微微斂眉方才緩緩道:“久仰,久仰……”
曲源清捏了捏糯米團子的臉,笑著對祝萋萋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名喚龍煙煙。因離王殿下特許我將煙煙帶入宮,小丫頭不懂事,又愛鬧,祝兄別見怪……”
龍煙煙。
祝萋萋望著龍煙煙的眉眼,再瞥了一眼曲源清,兩人卻是半分也不像,莫非是像娘?
她心中正犯嘀咕,曲源清已經(jīng)帶著她往宮學(xué)里面走,不多時便被帶到一處屋子,偌大的房間里四面八方的窗戶都打開了,陽光恰到好處的落入屋子將屋子映照得亮堂,只見四面墻上擺放著無數(shù)竹簡書本,其中有不少地方擺著精致的瓷器。
二十多個宮學(xué)子弟盤膝而坐,各自一張約莫十尺長的矮書桌,望著前面正講課的老師,時不時捻著胡須,可不就是顧藏。祝萋萋湊在窗戶外偷偷往后面看,卻見有后排有幾個學(xué)子正眉來眼去低聲討論什么,再往前看,墨觴與燕蘅赫然便坐在前排,而旁邊有個脖子細長,有些唉聲嘆氣扭來扭去坐不住的人,不時沖燕蘅望去。
祝萋萋只覺得差點兒沒暈過去,她把頭往下沉了沉,心里正想對策,走在前面的曲源清轉(zhuǎn)過身奇怪道:“祝兄?”
祝萋萋連忙慌張地趴在地上對他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誰知里面的顧藏沖外面的曲源清道:“曲太傅,可是神捕司的小捕快祝齊來了?”
曲源清恭敬道:“正是。”
祝萋萋一臉生無可戀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在窗戶邊擺了擺手,僵硬的笑了笑道:“嗨!”
輔一進門,眾人齊刷刷盯著她看,顧藏和藹可親道:“這位是祝齊,武功了得,以后便與你們一同學(xué)習(xí)……”
桑涼站起身來,一把將人拉到旁邊道:“祝齊哥哥,你就坐這里,這里聽課好!”
祝萋萋瞥了一眼幸災(zāi)樂禍的燕蘅,橫了他一眼,撥開桑涼的爪子尷尬道:“謝謝啊?!?p> 祝萋萋一看桑涼的眼神就覺得可怕得緊,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窮追猛打的一個女人,連忙岔開話題道:“剛才我看到曲太傅的女兒了,叫龍煙煙吧……”
“祝齊哥哥也喜歡小孩子??!”桑涼一把摟住祝萋萋的胳膊,笑道:“你可不知道,煙煙喊曲太傅叫大爹爹,喊離王殿下叫二爹爹呢。”
祝萋萋側(cè)目,不明所以道:“離王殿下?”
“對啊,就是離王殿下!”桑涼一臉感慨道:“離王殿下以前也可以說是花名在外,比那邊那個燕蘅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又喜歡周游列國,天下間不知道多少女子被個勾了魂魄。四年前大寒公主前來和親,也不知怎么離王殿下就被賜婚了,離王殿下成婚后對喚云公主冷落得緊,還是依舊眠花宿柳??墒怯幸惶齑蠛魃潞⒆?,生完之后就從閣樓跳了下去。那孩子生下來是個死嬰,結(jié)果離王殿下回來看到這種景象,竟然回了離王府呆了兩個月。
“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離王殿下又納了不少妾,可是一個個的也不怎么長久就死了,就連原來離王府中的妃嬪都陸陸續(xù)續(xù)死了。說起來也是怪,后來聽說有個道士去了離王府,說他是個永世孤鸞的命,不能娶人?!?p> “道士?”祝萋萋從煙十九處聽了不少關(guān)于離王的事情,可這件怎么聽著玄乎起來了,可想想鳳凰會,頓時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安慰自己。
“對啊,那個道士說離王殿下如果娶了別人就是禍害別人,需要找個地方去去身上的命數(shù),后來便說宮中的宮學(xué)便是好地方,離王無奈之下只能到宮學(xué)……”桑涼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到了宮學(xué),看到曲太傅家的小娃娃,竟然喜歡得很,非要收為干女兒,還得了二爹爹的稱呼……”
祝萋萋心中忽然覺得奇怪起來,這云滅每次聽別人說都不一樣,甚至就連她上次雁蕩山所見,全然不一樣,一個人豈會有那么多面孔?她倒要看看,哪個才是真正的云滅!看她不撕下他虛偽的面具!
待下了課,桑涼端著凳子直接往祝萋萋旁邊湊過去,捧著臉笑道:“祝齊哥哥,以后下學(xué)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了?”
祝萋萋僵硬地笑了笑,不敢亂說話,不一會兒便見幾個同伴圍了上來,那為首的男子一身黃衣,面色極為不悅道:“你們兩個,坐到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