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兩銀票。
素手接過,露華濃嘖嘖稱奇,塞入懷中喜笑顏開:“你說,我在萬花坊當(dāng)頭牌的時候最多得個一千兩,樓里的規(guī)矩我也就能分個幾成,層層盤剝下來也就幾百兩。你說你,神捕司捕快,月錢也就五兩,再貪贓枉法頂風(fēng)作案,也不可能一天兩千兩銀子!”
祝萋萋心中含笑,給她們賞金的捕快臉上笑道:“二位俠女委實(shí)厲害,這九堀山的匪徒猖獗半年多了,上頭又覺得此事不大不小,拖著不上報。我們這些個捕快上次上山剿匪傷亡慘重啊……”
唏噓半晌。
卻見不遠(yuǎn)處衙門里圍著不少人,那捕快見狀帶著二人指了指,道:“二位女俠,今日當(dāng)真是咱們城中的大日子。燕京府尹秦非凡秦大人奉命巡查,當(dāng)街便瞧見了定遠(yuǎn)侯家中的小侯爺燕余灼當(dāng)街調(diào)戲良家婦女,這上午人剛抓,下午百姓們的狀紙就跟雪花片似的上報上來了……”
“官官相護(hù),百姓們遞了狀紙又有什么用?那小侯爺?shù)降着c一般人不一樣!”露華濃抱著胸。
真不曉得這大燕百姓是單純呢?復(fù)又吐槽道:“難不成那燕京府尹還能鍘了那小侯爺?”
小捕快卻不樂意了,蹙眉道:“女俠我雖敬重你幫我們辦了九堀山的土匪,可秦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公正嚴(yán)明,別說是一個侯爺,就算是皇親,只要違背了國法,秦大人該鍘的還是得鍘!”
見他說得信誓旦旦,露華濃不予爭辯,心底卻是不信,俗話說請關(guān)好做,好官難為,天底下有權(quán)的地方就有欲望,在萬花坊她便已經(jīng)見得太多了。
祝萋萋卻已經(jīng)擠進(jìn)了人群,往里面望去,露華濃揉了揉額角,小捕快笑問:“女俠,你不去看看么?”
“有什么好看的?既然你說他那般公正嚴(yán)明,是個好官,估計人長得不怎么好看!”
小捕快一臉看傻子的神情:“秦大人是大燕少有的美男子啊?!?p> 露華濃:“……”
公堂之上,兩側(cè)捕快拿著水火棍,堂是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約莫二十多歲,生的清秀,只是眼睛里已經(jīng)染上了酒色財氣,倒是多了幾絲猥瑣之感。
卻見那臺上猛然拍下驚堂木,身著紫色官袍的男子明眸皓齒,衣冠正,品相端,不怒自威,眉宇之中含著一絲威儀。露華濃見著竟然是有些微微發(fā)怔,卻聽那人斥道:“本府證據(jù)確鑿,堂下小侯爺燕余灼,其罪一,調(diào)戲良家婦女,當(dāng)街強(qiáng)搶,其罪二,利用職務(wù)之便竟私吞朝廷發(fā)往汴州的官銀,其罪三,威脅朝廷命官,有所不從便予以殺害!其罪四,藐視公堂!”
燕余灼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不屑道:“即便我是有罪,可秦非凡你敢殺我么?我爹是侯爺!我的未婚妻的當(dāng)今的公主殿下燕瓏雨,甚至我還與雍王交好,你殺了我,日后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此罪!本官研判!斬立決!”秦非凡眸色不動,漸漸染上一絲寒意。
燕余灼卻是不信,怒極反笑當(dāng)堂威脅道:“秦非凡!我爹就要來了!你不能殺我!我是侯爺!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二品官兒,我讓我爹殺了你!”
祝萋萋摸了摸下巴道:“倒是有意思!”
背后的群眾已經(jīng)舉手起哄起來,群情激奮:“殺!殺!殺!”
秦非凡遞給堂下一個眼色,已經(jīng)有兩個捕快將燕余灼押了起來,燕余灼頓時慌了,便要去掙:“秦非凡,你憑什么殺我?!我給我判秋后問斬?。∮蟹N你給我判秋后問斬啊你!!”
若是判秋后,估計燕余灼背后的老爹不先弄死秦非凡就怪了!
燕余灼已經(jīng)被套上了刑具,不多時竟然上了囚車,一路上他都在吵吵嚷嚷,嘴巴里叫個不停,等囚車?yán)M(jìn)了城,街道上已經(jīng)爭相傳小侯爺被判死刑一事,一路上謾罵聲不絕于耳,丟雞蛋丟石頭丟菜葉的不絕于耳,曉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燕余灼未曾見過這般陣仗。
從未這般丟臉過!
自尊心早已被踐踏成渣。
還不如就在衙門里殺了他算了!
燕余灼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頭與身子分身不過瞬間,血撒了遍地。
城中的百姓圍著指指點(diǎn)點(diǎn),嘴巴里說著燕余灼曾經(jīng)的罪狀,點(diǎn)點(diǎn)滴滴匯聚成一股怨氣。不多時,眾人便散了,祝萋萋楞楞的望著跳過墻頭,下一瞬間似個影子一般走到燕余灼身子旁的兩個人。
一個人穿著黑色長衫,頭上戴著長長的黑帽子,帽子上寫著無常索命。
另一個人穿著白色長衫,頭上戴著長長的白帽子,帽子上寫著厲鬼勾魂。
兩個人臉上俱是一臉慘白,像是涂抹了一層白粉,刷白刷白的嚇人。
那兩人手中的鉤子朝燕余灼身體里插了進(jìn)去,只見燕余灼從身體里飄蕩出來,似是一團(tuán)灰色的霧氣。
“萋萋,走了……”背后是露華濃的叫聲。
說著,見祝萋萋一動不動不由得有些怒了,插著腰道:“萋萋,你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了!”
似是完全未曾見到勾著燕余灼魂魄的黑白二人!
露華濃看不到他們。
周圍的人也看不到他們!
祝萋萋震驚之余,忽然想起在大梁皇宮中看到喚云的魂魄,可至愛云滅卻無法得見,她彼時不敢多想,只當(dāng)是得了骨肉至親的便宜。
可胸中卻開始驚訝,惶恐起來,張了張嘴巴,望著那兩個帶著燕余灼魂魄的人訥訥說不出話來。當(dāng)那黑白二人路過自己時,那白衣人嘿嘿一笑道:“老黑,這人不會看得見我們把!”
“這小美人身上的氣味倒是熟悉得很,也不知在哪兒聞過?!?p> “嗯?要不打賭看看她到底看不看得見我們?”
“好!我賭看得到!”
“我也賭看得到!”
祝萋萋:“……”
黑衣人一揮手,祝萋萋只覺得眼皮便在打架,昏昏沉沉,身體頓時往下面掉下,最后碰到冰冷的地面。
無常索命,
厲鬼勾魂,
黑白無常。
她,這是,
被索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