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相較于正堂里的溫馨,顯得過于沉悶,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嚴肅。
以孔老太爺為首,身后分隔著站著孔禮齊與孔漓。
靠近敞開的窗邊,入目的是花花草草、樹木連綿的畫面。
是榮安園后院的景色。
許久沒有觀賞過熟悉的地方,孔老太爺油然而生出一股濃郁的還鄉(xiāng)之情。
暗自打著鼓的心里,讓這處活靈的氣息瞬間撫平。
沉寂許久過后,孔老太爺啟聲道:“禮齊,禮佟收到了調職令,不久后便要遷移到池州任職。”
自是沒有得到過任何的消息,當下才從父親口中聽到這件事。
孔禮齊一雙眼里齊齊迸發(fā)著滿目的驚訝,似乎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孔禮佟在如今的任地已經待了有將近三年的時間了,他在任地上俱是勤勤懇懇的為自身的職責所努力。
不說他將任地治下的繁榮昌盛,也是安穩(wěn)平靜的。
若是按照累計下來的功績,離下一次升遷的機會不遠。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會在同一職位上,僅僅以調動任地。那樣的話,相當于孔禮佟過去三年的努力、心血都赴之白費了。
心中為三弟感到萬分可惜,卻又無能為力在這件事上處事。
孔禮齊緩過神來,“父親,怎么會這么突然?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任誰都沒有辦法輕易地說服自己接受突如其來的變故。作為孔禮佟的兄長,孔禮齊更是如此。
孔漓即使心中有所想法,只靜靜的一言不發(fā)地做個隱形人一般。
沉吟了片刻之后,孔老太爺方才再次開口道:“此事有內由,禮佟暗中收到了來自長安的密信。信上只讓他安心去往池州任上,時候到了便會得到下一條要令?!?p> 長安......
下意識便聯(lián)想到與那位有關聯(lián)。
到了此刻,這件事轉變成了不可外傳的密事。處處都在透露著不尋常之處,哪怕是年紀稍輕的孔漓也是這般想法。
孔老太爺更不用多說了,幾十歲的人,即便沒有身臨于長安幽深的沼澤地里。一些事情心中還是有數(shù)的,譬如皇權斗爭不斷....
哪怕是沒有直言的吐露出聲,孔禮齊心中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權威再是有多重要、強大,都不如安危重要。
免不得為孔禮佟擔憂其中。
孔禮齊一瞬無言,想了許多。望著不再年輕,日漸蒼老的父親,那副挺著正直的身軀好像幾十年都不曾變過。
還是那么威武,那么颯颯頂頂,支撐著諾大的家族。
淺嘗心上泛著酸澀的味道,孔秩幽沉聲道:“但愿三弟能夠一切順利的度過?!?p> 孔老太爺?shù)谋秤霸谶@時候逐然點點頭,心中與兒子的想法如出一轍。
窺視著窗外孜孜不倦搖曳著的樹葉兒,彷佛在預示著變天了。
短暫的寧靜,孔太老爺又道:“小一,你對秋后的科舉可有把握?在這樣風云變幻下,我們的身后沒有足夠的能力,到底是不夠支撐起一府的。若是你能往上攀爬,或許能夠改變困境?!?p> 在孫子這一輩上,孔漓絕對是孔老太爺尤為看重的一位孫子。
即是作為孔府的嫡長孫,孔漓自小又是隨在孔老太爺身邊長大的。這一份特殊在其他的子孫輩中是找不到的,孔漓也沒有讓孔老太爺失望,天資聰穎,才學過人。
其中要論孔老太爺對待孔漓的事上過分嚴格要求著他。且還有孔漓自身的努力在其中發(fā)揮。
這些年奮發(fā)上進,不過是為了成就心中的理想。
往長安,進朝堂。
追求心中所需要的理想激進。
孔漓的想法孔老太爺是看得一清二楚,為長孫驕傲,也在等待孔府在孔漓的帶拖著能揚名的那一日。
孔漓沉穩(wěn)地說道:“祖父,我對自己有把握?!?p> 他能說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而已,其余的都交給時間去證實罷。
其實孔老太爺?shù)男闹性缫延辛嗣靼椎拇鸢?,為了尊重孫子的想法,才有當下的一問。
要說在淮南成一片的同齡人中,孔漓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是連淮南學院中每一位的先生都曾表達過的意思。
孔老太爺回頭欣慰地看他,放下心中的大石,“祖父等你高中那一日。”
從來,都不曾享受過與兒女之間心貼心的交流,掏心窩子的話更就不可能聽到。
對此,孔禮齊從以前到現(xiàn)在都是羨慕著孔老太爺與孔老夫人的。
他的一雙兒女將祖父祖母當作了可以交心的話筒子,本該向父親母親撒嬌親昵的言行通通都轉移到了祖父祖母的身上。
祖父祖母在他們心中均比他這個無形的父親重要許多。
但又感激著孔老太爺與孔老夫人的。
因為不管是孔漓還是孔秩幽,都讓孔老太爺與孔老夫人教的品質良善,才學出眾。
不論其中花費了多少的心力,終究成就了如今耀眼的一雙兒女。
孔禮齊看著孔漓,發(fā)自內心道:“父親相信你可以的?!?p> 這句話就是他唯一能夠對孔漓表達出來的肯定。多余的話語都無法來形容他對孔漓的期望。
冷不丁地,孔漓回以孔禮齊一眼,到了如今再無瓜葛往事,都已經不重要了。
孔漓低聲應道:“多謝。”
話閉,便見孔老太爺露出一絲欣喜地笑意。
.........
孔府三房的院子里。
丫鬟婆子在院子中穿梭著不停,院中站著一位嬤嬤在高聲指揮著。
這位嬤嬤是孔三夫人陸氏的陪嫁陸嬤嬤,同是三房的管事嬤嬤。
陸嬤嬤正勒令示下,“動作都快一些,早點整理干凈早點可以休息。”
不少的下人都是一路上隨著陸氏一道回來的,只說路途中的艱苦難行,各個都是身心俱疲著的。
眼下陸嬤嬤有心讓下面的人都能好好回去睡一覺,明日才好打起精神來辦事。
陸氏這一次跟隨孔老太爺與孔老夫人回淮南來,是沒有再準備去池州跟在孔禮佟身邊的打算。
那封意外收到的密信,讓孔老太爺與孔禮佟私下已經做好打算,把陸氏還有三房的幾個兒女都帶回到淮南去。
在自己的落腳處待著,總能比全部都擱置在不安定的地方待著安心。
若是有一日,孔禮佟無法獨善其身,還能留下些血脈不是....
即使,陸氏再怎么舍不得丈夫,為了幾個兒女考慮,都必須狠下心來割舍。
匆匆忙忙的回來,府里什么都沒有準備,便是各處院子都是剛剛才收拾出來的。
緊著主子們先,讓主子能有個落腳休息的地方。
往后還有零零星星的瑣事在等著,長久定居下來必然是還要唆使把三房各處都安排的妥當。
陸氏無心去探視廂房外的忙碌的動靜,她心神不寧地仍在思緒著丈夫。
出自大家族的陸氏,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婦人。光是府中沒有預料下遭到這個牽絆,陸氏很快便意識過來事情的不簡單。
憂心丈夫會牽連其中,甚至是落入深淵里,難以自救。
焦慮不安的心理都說服不了自己,如此糟亂的煩惱。
才一段日子,人就消瘦了下來。
陸嬤嬤在院中指使完回到房里,只見陸氏發(fā)著愣也不知在想什么。
壓下著嗓子輕聲喊道:“夫人,您身體不適,不若早些休息吧?!?p> 瞅著陸氏臉上只剩下皮包骨的模樣,陸嬤嬤看得心疼不已。
為了三老爺?shù)氖?,夫人可是都好些日子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再這么下去不是辦法,身體總有一日要弄垮了。
恍恍惚惚之間聽到熟悉的聲音,陸氏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嬤嬤,我心中不安,總想著老爺不知怎么樣了?”
因為憂慮而擰起的眉頭緊鎖著,整個心神都在遠處掛念著。
陸嬤嬤見狀,深深嘆了一口氣,安撫道:“夫人,您再是擔心老爺,也需要把自己的身子照顧好才是。若是連您都病倒了,可不是只有老爺需要您,幾位公子小姐他們可都需要您啊。”
陸嬤嬤的話喚起了陸氏的心神。
是啊,她必須得好好的挺住,若是她倒下了,兒女們該怎么辦。
此刻是在淮南的老宅中,是李氏在當家。以李氏那股子小心眼的女人,怎么都不可能對自己的幾個兒女通情達理的。
這會兒倒是記起了李氏這位現(xiàn)任大嫂,畢竟兩個妯娌之間,有過不少次不愉快的記憶。
陸氏對李氏就沒有一個好印象,想必李氏對她也是如此。要么怎么次次碰面都能擦出火花。
論起來還是含著陸氏與早逝的大嫂王氏關系交好的緣故在里面。
在孔府里,先大夫人與三夫人處得如同親姐妹可是人人都知曉的。
李氏使計有孕后入府之后,自然是不可能錯過這樣的消息。本就在心中膈應著王氏這個賤人,李氏對所有與王氏關系密切的人都自帶了膈應。
與陸氏的梁子在無形中便結下了。
而陸氏最是看不上李氏的方面在于,李氏慣愛使計謀,為人陰險狠辣。
在那樣的人眼中尋不到血緣關系的存在,隔著幾座大山的妯娌同外人沒什么兩樣。
對李氏同樣膈應著,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陸氏正色問起陸嬤嬤,“嬤嬤,可打聽清楚了沒有?”
陸嬤嬤應道:“老奴已經著人打聽了。大夫人前些日子與大老爺大打出手,眼下身子才剛好些,能夠下榻行走.......
柯咩咩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