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君不分時宜地喃喃道:“有點(diǎn)想要去安慶看看,權(quán)勢腳下是什么樣的鬼模樣。
伸手在崔云君頭頂不客氣地拍打一下,沈斯南提醒著,“注意言辭,如今咱們站在池州大街上?!?p> 懶懶散散地伸展開來一雙手臂,隨后雙臂交叉落在腦后抱住。
吊兒郎當(dāng)?shù)匾徊揭粋€晃悠,本性盡顯。
一臉毫不在意,崔云君無所畏懼道:“怕什么,天子腳下,人人平等?!?p> “呵”。
好一個人人平等。
若是沈斯南只是個渾不知事的紈绔子弟,那么肯定也如崔云君想得這般簡單。
可他不是。
他做紈绔子弟時,哪一處有風(fēng)吹草動,哪一處有不脛而走的源頭,這些都錯過不了沈斯南的旋風(fēng)耳。
同鄭棋因著家中的關(guān)系,私下里沒少談?wù)撨^此類事件。
即使沒有親眼目睹,多聽之下,腦海里記著的事多如翻江倒海翻一般。
沈斯南冷笑一聲,神色平靜,“難怪舅舅一見你就想揍你,我現(xiàn)在也有這種想法?!?p> 一道鋒芒順勢落在崔云君背上。
瞅著他那一副歪頭晃腦,看起來愣個傻蠢憨貨的模樣。
心中困惑道:難不成從前他也這個德行?….簡直是不能入目……
猛的一回頭,崔云君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二表哥,大男人怎么能時興告狀!你敢告訴我爹,待我回了淮南就去尋姑母。”
“嘿嘿嘿”。
話后還露出賤兮兮的得逞笑容。
十足握住了沈斯南的命穴,他當(dāng)真就懼了他娘。
說起來,沈斯南想起還沒有給崔氏挑選合適的禮,怎么都得提前預(yù)備好堵住他娘的嘴。
沈斯南當(dāng)下便道:“走走,咱們買東西去罷?!?p> 不顧崔云君的掙扎,一路拽著他的衣袖,扯著人走。
自然,崔云君不可能不抱怨的,“二表哥,放開我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p> 以為他會說出怎樣的言論來反抗,這也不怎么樣嘛。
當(dāng)即白了崔云君一眼,沈斯南不理會他,仍舊前行。
之后的時辰里,沈斯南買了不少的東西,從老板那里順了一張布把東西包裹了起來,丟給黑臉背著。
如此之下,崔云君跟著也買了一大堆東西。只不過付完銀子后,他都琢磨不出這些東西該干嘛。算了,回清河郡時隨便送給祖父、祖母、母親與兄弟姐妹罷。
指不定他們收到他的禮品后,會絡(luò)繹不絕的夸贊他!
在池州待了五日,沈斯南幾人便準(zhǔn)備離開。
一行人馬選在了晨時天剛亮的時刻出發(fā)回城。
長長的街道上了無人煙,基本上只有沈斯南幾人在裝備行囊準(zhǔn)備啟程。
金玉滿堂樓敞開的大門前,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那日毆打黑衣男子的留須男子、白袍貴公子。
白袍貴公子仍舊一身潔白如玉的衣袍著身,垂落的眼縫在感知到門口邊上大動作的人時,淡淡睜眼瞭望。
許是看清了一張張人臉沒有認(rèn)出是熟悉的人,片刻后又回到眼縫微瞇。
雷厲風(fēng)行跨開大步伐,昂首挺胸往沈南斯幾人所在的反方向行去。
晨時幽靜空曠的街道上,短暫的顯現(xiàn)出一道別具一格的風(fēng)景。
清脆悅耳的鳥雀鳴叫著響徹整個清晨。
即將進(jìn)入七月的時刻,越是悶熱。連一點(diǎn)兒風(fēng)吹都不存在。
恰恰剛好,沈斯南幾人也注意到那人的出現(xiàn),崔府三位老爺對此只做低頭忙碌人里的事情,而崔云君抬頭與低頭時間不停的轉(zhuǎn)換著。
隔開了距離,沈斯南依舊覺得那人傲慢輕狂,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
撇撇嘴,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自從看過那對主仆對人行兇過后,果斷肯定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也不知那個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如何了?
不知曉是不是心有所有,眼前即可出現(xiàn)了大壯徒步快走的身影。
他似乎是從別處歸來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倒是微微轉(zhuǎn)頭的時候,觸碰上沈斯南揚(yáng)頭注視的目光。
見狀,大壯無聲地在半空中朝沈斯南點(diǎn)了下腦袋,沒有更多的行舉進(jìn)了金玉滿堂樓里。
沈斯南將他的行舉都收入眼底,剎那間,從口中傳出一陣如沐春風(fēng)般的笑聲。
猛的躍上馬背,灑脫的揮動著握緊的馬繩。
隨后響起“噠噠噠、噠噠噠”馬蹄在地上奔走發(fā)出的響聲。
………
被禁足多日的沈芙郁郁寡歡,一向刻薄的臉上深沉下來,讓人看得心驚膽顫。
用力的抿緊嘴唇,形成一條薄如羽翼的刀尖。
試圖在用這樣的放肆發(fā)泄心中不快的情緒。
十多日的禁足在封閉的院子里,除了沈芙熟悉異常的院子廂房來回轉(zhuǎn)換,再無可去的地方。
沈二老爺派了他的護(hù)衛(wèi),兩個都是豹頭環(huán)眼,觀上一眼都能心生畏懼。
想要讓丫鬟婆子想法子尋機(jī)會跑出去,一個個嚇得縮頭縮腦,一聲不吭的。
這下又將沈芙給氣得不清。
一群廢物,該出場的時候一個都不頂用。再這般日日見著一群廢物在跟前晃悠,沈芙氣得更狠了。
心口嘔得慌,心煩意亂的煩躁著。
原先想著徐氏應(yīng)該會想辦法讓她出去,誰知曉,待了一日又一日,連母親的一根毛發(fā)都看不見蹤影。
心里免不得一陣慌亂,琢磨不透徐氏的心事,不管怎么說沈芙都盼著得到徐氏的保護(hù),若是沒有了徐氏在前頭頂著,她還有什么資本去做個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小姐。
剛巧婆子端了碗燕窩粥進(jìn)來,低著頭說道:“七小姐,你喝點(diǎn)粥吧,這么不吃東西人會受不了的?!?p> 在眼皮子底下七小姐要是出了什么差錯,二夫人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苦口婆心的相勸,一眼都不敢往沈芙身上放。
因著賭氣父母對自己的懲罰,沈芙已有兩日正在絕食,沒有吃過吃食了。
寡淡泛著一絲甜膩的味道蔓延在房里,沈芙深深吸了一口氣。
瞬間覺得肚子餓的發(fā)慌,眼球都在眩暈轉(zhuǎn)著。再不吃一口東西,怕是得暈過去。
沈芙咬咬牙,忍住食欲勾動,大聲吼道:“拿走!都拿走!我不吃,我要將自己餓死,看你們還敢把我禁足關(guān)在院子里…..”
接近歇斯底里的怒吼聲,可是用盡了沈芙身體里最后的力氣。
話音剛落,雙眼一黑,沈芙歪頭倒向床榻上。
婆子嚇得瞪大了眼,害怕得喊道:“快來人吶,七小姐暈過去了!”
一院子裝鵪鶉的丫鬟一時間都伸長脖子,不再裝鵪鶉了。
各個全身顫抖著,張著嘴又驚又怕…..
等不來人,婆子又喊了一遍,“七小姐暈倒了,快點(diǎn)去請二夫人過來!”
守在遠(yuǎn)門的護(hù)衛(wèi)也聽到了,當(dāng)下留下一人看門,另一人快速離開去請二老爺。
院子里自然推出一個丫鬟去二房院子報信,總不能讓她們來搞這個愛折騰人的七小姐吧。
……..
大房的院子里,擺滿了朱紅的箱籠,箱籠蓋都被打開翻在一側(cè)。
王氏領(lǐng)著王嬤嬤親自站在院子里,拿著抄寫下的清單,一一過目之后,命人放入箱籠里。
王嬤嬤念著:“合歡被一床、鴛鴦?wù)硪粚Α堷P披帕一雙、喜盆一個、喜梳一把、銅鏡一面、……..”
洪亮的聲音高聲唱著,配合著丫鬟一件一件將物品放置進(jìn)箱籠里,待到滿上后蓋上箱籠蓋封鎖好,貼上紅艷艷的喜字貼,一個箱籠便裝點(diǎn)完畢。
灑掃的婆子方才從大廚房回來,她是得了大夫人的話去大廚房傳話,讓做些消暑的湯水出來。
沒想到走一趟還能夠聽一嘴八卦消息回來。
灑掃婆子輕快地跨入遠(yuǎn)門,朝著王氏走近,方才報備道:“大夫人,奴婢已經(jīng)把話傳給大廚房了。”
王氏點(diǎn)點(diǎn)頭,她無心在這上面。
卻是見灑掃婆子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王氏開口問道:“有什么話直說?!?p> 如此吞吞吐吐反而讓人看得煩悶。
深怕惹了大夫人不喜,灑掃婆子又走近了些。
眼色瞟向院門外,灑掃婆子闡述道:“奴婢剛才往大廚房去的時候,見著二夫人身邊的徐嬤嬤了。說是七小姐絕食人暈過去了,二夫人派了徐嬤嬤親自到大廚房去取一盅燕窩回去給七小姐吃,還吩咐讓燉上人參雞湯,燉好后送去二房?!?p> 一番話可是吸引了擠在院子里眾多丫鬟,低著頭拉長了耳朵,幸好期間沒有別的響聲阻隔了,紛紛聽得一清二楚。
七小姐可真是能夠折騰人的,哪一日沒聽到七小姐鬧騰的消息,估計都會不習(xí)慣了。
沉眉聽了以后,王氏面上看不出有何神態(tài),若是仔細(xì)去觀察,細(xì)心的人能夠發(fā)現(xiàn)王氏的目光里生起冷色。
冷淡至好似那些人與她都沒有關(guān)系一樣。
王氏心中肺腑道:徐氏那人能夠狠下來對沈芙處置,卻是抵擋不住沈芙慣會耍心機(jī)避開。
反正昔日這樣的情形見的多了,王氏對此心中已經(jīng)沒有波瀾起伏。
擺擺手,王氏示意灑掃婆子可以退下去了。
無心去想無關(guān)的人,讓裝箱籠的丫鬟繼續(xù)。
于是,王嬤嬤又啟聲念道:“翡翠頭面一套、金絲香木嵌蟬玉珠一串、銀鳳鏤花長簪一支、白銀纏絲雙扣鐲一雙、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hù)甲一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diǎn)翠步搖、…….”
這一箱籠是王氏給沈奚添的首飾配飾等物件,由于物件小巧,王嬤嬤念的口干舌燥才裝滿一箱籠。
如此反復(fù)的配合著,趁著天黑之前,居然是把箱籠都清點(diǎn)完了。
又是解決了一樁心事….
柯咩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