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周泓許多年的文公公稟告道,“殿下,二皇子、四皇子進(jìn)長安了。”
二皇子周棋生母是母族低微的一門嫡女,生性膽小怕事,周棋有九成隨了生母,即便身量不凡,性子卻是唯唯諾諾的。
很早以前,周帝便賜了西面的一處還算安穩(wěn)的地方給他做封地。周棋成年后便離開長安去封地就藩。
四皇子周逸在周泓眼中便是個與周棋沒差別的,從來沒有將他當(dāng)作假想敵看待。
周泓只點了點頭,問道:“五皇子呢?可有消息了?”
文公公答道:“五皇子那邊還未有消息傳來?!?p> 自從周帝駕崩后,親身伺候周帝的趙公公拿出了傳位圣旨,朝臣們無一人敢不認(rèn)國璽的蓋章。
爭先恐后地吵著讓大皇子早點登基稱帝,開新的國號。
周泓總是冷冷淡淡地敷衍了事,最后關(guān)頭,他在周帝那里找到了久違的父子情,他眼下只想給周帝的喪禮舉辦過后再提其他的事。
以及,他唯一的弟弟,周韞還未趕到長安城。他希望自己登高望遠(yuǎn)的那一刻,身邊能有最重要的人陪伴著。
至于皇后,如今都稱為太后娘娘,周帝駕崩后,自此病倒了,纏綿于榻上。
周泓特意囑咐了大皇子妃親身伺候著,那是他的母后,他不容許她出任何意外。
周泓揮了揮手示意,“文塑,你先下去吧?!?p> 文公公輕慢地悄然離開,他們這些跟隨大皇子的人都看得清楚,這一次周帝的逝去對大皇上的打擊不小。
更何況,三皇子現(xiàn)下還關(guān)押在監(jiān)牢里,一項項事都需要殿下去深思熟慮。
………
二皇子府里,周棋掃視了一遍各處落滿了灰層的宅院。絲毫不在意的踏步進(jìn)入,身后跟著的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頭。
老頭望著垮落的背影,淡聲道:“二皇子,眼下大局未定,我們各方面都需要小心謹(jǐn)慎,以免被牽連其中?!?p> 當(dāng)初,大皇子與三皇子掙得水深火熱,遠(yuǎn)在封地的周棋深怕牽連到自身,幾乎是躲著這些兄弟姐妹的。
周棋道:“蒼先生,我知曉,等送父皇進(jìn)了皇陵后我們即刻啟程回去。”
蒼先生很是欣慰地說道:“如此甚好。”
低頭跟著走進(jìn)來的伺候的下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震天動地的話語,因著雖是攝人并無實用的。
二皇子在眾人眼里就是屁都不敢多放一個的孬貨。
他們不敢說,頂多在暗地里撇撇嘴嘲諷一番。
………..
二皇子府與四皇子府算得上眾位皇子府里最為寒酸的。
兩座外面看起來能入眼的院子,其中里頭差勁得比不上任何兄弟的皇子府。
周逸許久沒有回來這里,他帶著眷戀地目光環(huán)視著四周,哪怕這里殘缺不全,也是他懷念的地方。
如同他也是殘缺不全的人,仍舊有想要追求的東西。
留須男子名高吉,年輕的時候也考過科舉,是個頗有能力的,他跟隨在周逸身邊接近十年的時光。目睹了他從完整且高高在上的皇子變成與皇位擦肩的殘缺皇子,落得守在封地上,一路上的艱難險阻只有他們清楚。
高吉看著周逸不忍道:“四皇子,暗衛(wèi)傳來消息,三皇子已經(jīng)被關(guān)押了?!?p> 事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過是周逸還想要再次證實。
不是周逸看不起周瑞,先前爭得人盡皆知,還未生出硝煙怎么就敗了呢?
他本是打算了那兩個人兩敗俱傷之后,該是輪到他來撿現(xiàn)成的。
那個時候曾經(jīng)侮辱恥笑過他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得到回報。
周逸沉凝道:“暫時別有動作,待到周帝下葬后再看周泓的行動?!?p> 對周帝,周逸是恨的。
到他死了,他都不愿在喊他一聲父皇。那樣絕情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親。
高吉應(yīng)道:“是,五皇子那邊已經(jīng)快到了?!?p> 周帝這一生有六個兒子,除了最小的六皇子還是個孩童的年紀(jì)。
其他的五位,在周逸心中只有周韞是能相搏的對手。
那位可是自從就以神童聞名遐邇,若不是周韞無心皇位,他才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人。
監(jiān)視長安的途徑中,周逸這個心眼比吃的飯還多的不可能少了周韞的份。
以往派去監(jiān)視周韞的暗衛(wèi)回來稟告的消息俱是五皇子在西北好戰(zhàn),除了去軍營便是回去小別院睡覺,沒有任何的可疑地方。
奈何周逸的心眼太多,既然沒有調(diào)查到周韞的不對勁,他仍舊不放棄監(jiān)視周韞。
若是周泓登基了,周韞往后的路只會越變越寬。
問他為什么知曉?
因為啊,他小時候曾經(jīng)很羨慕周泓與周韞這對親兄弟,明明他們身上都留著同樣的血脈,可母親的差別讓他融入不進(jìn)去。
不能親近相處,那么只有搏殺。
周逸望著灰蒙蒙的天,緩緩應(yīng)了聲,“恩”。
知他莫若高吉,心知主子這是不愿說話了,高吉便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當(dāng)?shù)揽諝狻?p> ……….
一月一日,五皇子周韞終于在周帝確認(rèn)下葬的三日前趕到了長安城。
各處官員都在各就各位忙碌著,那是先帝的喪禮,不得有一絲錯處。提心吊膽地仔細(xì)辦著。
得到周韞進(jìn)入長安的消息,周泓當(dāng)即就派了人去五皇子府上請人。
周韞三年前隨著外祖父去了西北后,兄弟倆們已有三年不曾見過面了。
平日里以靠書信來交流。
周泓對周韞看待得很重,猛然看清了朝著他所在的廂房健步如飛地走來的周韞。
比從前黑了瘦了,但也長高了許多。連從前看起來略顯稚嫩的臉頰,都磨出了鋒利的棱角。
一層不變的是周韞是個愛笑的,不管何時何地面上都掛在笑意。令他看起來陽剛俊美。
周泓向前邁了幾步,望著周韞道:“五弟?!?p> 不自覺地所有的言語都積壓在這一聲喊過千百遍的稱呼里。
反倒是周韞咧著嘴角笑道:“大哥,許久不見了?!?p> 兩個身量高大的兄弟一夕間用肩膀碰了碰對方,與小時候一樣。
周泓壓抑著感傷的情緒,再三感概,“五弟長大了。”
周韞道:“再怎么長大我與大哥都是親兄弟。父皇如今在何處?母后怎么樣?”
三年里,誰人都不曾見過周韞,眼下再見時周帝已經(jīng)再沒有機(jī)會見到兒子的面。
周泓嘆了口氣,“自從父皇走了以后,母后就病倒了。待會了你去看看母后,不定見了你之后母后能打起精神。”
周韞應(yīng)承下來,他心里也惦記著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