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尾區(qū)成了街中的一個固定的奏樂點,新來的戲班搭在那處,白日、夜里俱是戲子掐嗓兒唱戲的動靜。
戲班進城快半月,虧得班里有幾位出色的,每當戲一開場臺下就不會少了百姓看戲。
此時,臺上站的是戲班的臺柱紅杜鵑,紅杜鵑相貌柔媚,點妝后越發(fā)魅惑勾人。引得臺下老少爺們紛紛驚呼。
紅杜鵑捏指舞動兩只細條的手臂,紅唇里每唱出一句戲,身姿便隨著定是肖俏的姿態(tài)。
一瞥一笑,將她整個人都增添了靈動,使臺下仔細追著她身姿的百姓,一刻也挪不開眼。
原本,戲班剛搭臺出現(xiàn),圍觀的百姓中也有不少的婦人??墒亲詮呐_上多是樣貌魅人的女子,婦人們眼尖立刻察覺到老少爺們整日趕到戲臺,叫也叫不回家的原因。
暗罵:一群狐媚子,瞧這些沒出息的男人,一準被勾走了心。
不再整日閑乎就來湊熱鬧,一把年紀覺得辣眼,都是男人在看女子矯揉造作。
為此,她們錯過了臺下日日都會出現(xiàn)一位公子的身影。
余鵬從那日匆匆一瞥之后,便將臺上那位戲子存進了腦海里。幾經(jīng)打聽,得知那人名紅杜鵑,正是臺上唱戲的那位女子。
興許是那一雙明目分外的勾人,使得余鵬一刻都不愿意錯失。伴著她尖柔的嗓音,他的手指沉浸得打著大腿,敲出拍子。
身后跟隨的小廝見狀,無聲地搖搖頭,公子這是又被戲子勾得邁不動腿了。
身為余家家生子,且他又是從小就伺候公子到大,公子什么脾性他應當是不會了解錯的。別看公子正經(jīng)的時候人模人樣,一旦見著好看的小娘子就跟著了魔似的糊涂。
舉家剛剛搬進淮南城,況且毛大人都尚未掌握住權,本該安分守己,不該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在外多逗留,給人留下把柄。奈何余鵬成日哪也不去,就來城北戲臺子聽戲。
小廝心里明白,說是聽戲,公子的心思是在那位紅杜鵑身上。
公子可是刺史大人的小舅爺啊,傳出去有位迷戀聽戲的小舅爺不大好聽啊。
余鵬仿佛感覺不到小廝的焦心,喚道:“余大,我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忽然被叫到,小廝驚嚇了一下,哭喪著臉回道:“公子,小的已經(jīng)把話傳到了,只看那邊是作何反應了?!?p> 提到這里,小廝就憶起空隙里,跑去戲臺后方,給戲班主遞了個話,余公子約紅娘子到萬里酒樓吃一頓。
明眼人都清楚吃的是什么飯,凡是戲子被富家子弟看中,慣用的老套路。
班主也是個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人,不必明言,就好心好氣地答應下來。大約是看在他遞過去那袋子頗有重量的賞錢的份上。
睨了睨公子入迷的側臉,小廝深深質疑助紂為虐是好還是壞?。?p> ……..
萬里酒樓。
出入的客人樣樣都有,可以說是淮南城里最為人多混雜的一間酒樓。
但它也有它的優(yōu)勢,便是酒樓后廚是花大錢從長安請來的。那一手熟練的官菜做的甚是有滋有味。好這一口的人,隔三差五就得來萬里酒樓嘗上幾口。
一樓是寬敞的大堂,大多是普通人家,不在意雜亂在堂中用。
二樓三樓都是分等的包間廂房,供客自行挑選訂下。
余鵬特在兩日前就讓余大來萬里酒樓訂了一件上等廂房。原是為了匯佳人。
戲看完了,趁著戲臺收拾的空檔,余鵬攜小廝余大先行到了萬里酒樓。因為余大面熟,掌柜立即把人帶到訂下廂房。
“公子有什么需要盡快喚一聲,樓里小二隨處都是?!?p> 光是一路走來見到的小二人數(shù)已經(jīng)有七八人,能做到這樣大氣派的酒樓,應該收入十分地可觀的。
余鵬淡淡得點點頭,余大已經(jīng)送掌柜出房門。
余鵬打量了一番房里,對里面的擺置挺是合心,朝房外道:“守著門,人來了讓她直接進來?!?p> 身為戲子,身份低賤,這是紅杜鵑心知肚明的事。能夠得到客人的看重,往常都是不會拒絕的。
畢竟,前有戲子進大家族為妾的消息,后有戲子從良嫁了個好人家。
聽入耳里,私心里肯定是也動過念頭。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戲班唱戲。她們進戲班大都是因為家境貧苦,被賣進來的。
離了戲臺,褪去艷麗的妝發(fā),稍微勾畫眉梢,染上口脂,戴上帷帽后前去赴約。
房門推開,紅杜鵑清麗的身影慢慢走進房里,行了一禮。
“余公子?!?p> 余大默默無聲地帶上房門,待在外面守著。
余鵬心思躁動,幾步上前,虛扶起紅杜鵑,朗聲道:“紅娘子不必多禮,還請坐下說話?!?p> 紅杜鵑大方的脫下帷帽,露出一張讓余鵬心心念念多時的臉,惹得熱切的目光緊緊黏著她。
待到雙雙面向面入座,余鵬頗有風度地為她倒了一杯熱茶。余鵬特地囑咐余大要的好茶,瞬間茶香撲鼻而來。
便是紅杜鵑這樣出自貧苦人家的女子,都大致能看出這是好茶。
一個微小的舉動,令紅杜鵑開始大膽的注意余鵬的樣貌,算不上特別上佳,卻是不平凡多了耐看的意思。
他身著的衣衫,布料隱隱透著絲滑的光澤,能看出家境不普通。
紅杜鵑珉了一口熱茶,笑意盈盈道:“多謝余公子為我斟茶,這茶的滋味很好?!?p> 余鵬也笑道:“本就是為了招待紅娘子的,能得到紅娘的稱贊值當了?!?p> 不知不覺,兩道若有若無的目光交叉在一起,多了不明的意味在里面。
紅杜鵑摩挲著茶杯,低目嬌聲道:“不知余公子今日相約為了什么?”
本是心知肚明的原因,偏偏她表現(xiàn)的一點都不知的樣子,看得余鵬心里越發(fā)軟了。
余鵬熱辣的目光視她,緩聲道:“幾日前匆匆一眼,見了紅娘子,我便日夜忘懷不掉。也許是從沒見過戲人唱的如此入心,能在臺下看一場紅娘子的戲,貼慰自己。
希望能趁著這次機會,能跟紅娘子成為知己朋友。”
紅杜鵑忽然露齒笑了,軟掌覆上了寬大的手背,她柔聲道:“那便看余公子敢不敢了?”
隨即意味深長的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