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照峰上的云霧仿佛要結成冰塊墜落下來,馬楚陽還是第一次感覺這么冷。
谷掌門看到馬楚陽來了,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馬先生你能來實在太好了?!?p> 聽了他的話,馬楚陽才明白他們這么火急火燎地找他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廣照峰和谷雨峰雖然是對頭,但是兩家離得也不算太遠,很多時候都會關注對方的動向。
這幾天谷掌門收到了廣照峰的求救信,當他帶人來到廣照峰時才發(fā)現(xiàn)整個山峰都被塵縷獸包圍住了。
“廣照峰不是有結界,那些東西應該進不來?!瘪R楚陽還是沒有明白這件事情急迫在哪。
谷掌門哭笑不得,“那些塵縷獸確實進不來,但是我們也回不去?!?p> 他的一句話讓馬楚陽心頭一跳,事情好像沒有那么簡單。
“廣照峰向我們求救就很奇怪,”谷昱澤在旁邊說了一句,“不來的話,我們兩家費盡心思維持的和平就崩潰了?!?p> “少掌門也來了?”馬楚陽沒想到谷雨峰的重要人物都來了,這要是出不去,不得全部栽在這里?
谷掌門苦笑著搖頭,好像有什么沒有說出口的理由,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句:“馬道友,多謝相助。”
幾個人交談一下,商量了對策,就準備去尋找廣照峰峰主陳嵩,肯定要商討一個對策出來,總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下去。
谷昱澤盯著喻瑞陽看了幾眼,忍不住發(fā)問:“這是上次的那個傀儡嗎?”
雖說馬楚陽聽到“傀儡”的稱呼有點不樂意,但想到谷昱澤也不知情,依舊平和地點頭。
幾個人沿著青石路一起走著,明明是和上次一樣的道路,馬楚陽總覺得有點奇怪的感覺。
“陳漪呢?”他不禁地問。
不僅陳漪不見了,整個廣照峰的弟子數(shù)量也太少了,都躲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一直沒有看到她?!惫汝艥梢矒u頭表示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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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嵩熱烈地歡迎了馬楚陽,還用力地拍著他的胳膊,“只要有馬先生相助,我們一定能把那些畜生全部殲滅?!闭f完又哈哈大笑。
谷昱澤輕輕地皺眉,這陳嵩心也太大了,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是這幅輕松的模樣,現(xiàn)在是高興的時候嗎?還是說他有什么底牌?
陳嵩又一個人唱著獨角戲,說的很開心。馬楚陽有點煩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陳小姐怎么沒有看見?”
陳嵩的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后便說:“她出門一直沒有回來?!?p> “現(xiàn)在外面這么亂,你都不擔心嗎?”馬楚陽盯著陳嵩的面龐,想看他是什么反應。
“不會,”陳嵩一揮手,“昨天她還和我打過電話。”
“是嗎?”馬楚陽攥了攥手掌又松開,“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的信號都不怎么好?!?p> 谷昱澤找馬楚陽,手機沒有信號,最后只能用原始的方法,用靈力幻化成飛鴿,千里迢迢地傳書給了馬楚陽。
陳嵩聽著馬楚陽的話,臉龐上的肉抖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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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馬楚陽有點焦慮,他對谷昱澤說:“你傳書給趙淳熙。”
谷掌門的面色很不好,“這個陳嵩,絕對是使了手段。”
下作之人不管身處什么高位,永遠都改不了秉性。
陳嵩這個掌門的位置本來就不是什么正經手段得來的,而且他為人十分地苛刻,幾年來總是針對谷雨峰。
谷昱澤將飛鴿放出去之后,有些憂愁地說:“趙淳熙要是過來的話,恐怕要些時間?!?p> 馬楚陽看著逐漸消失了的飛鴿,看著一直站在身后的喻瑞陽才放下心。
夜幕降臨,谷雨峰的一些人根本沒有入睡,他們神色緊繃著。
幾個年紀不大的弟子圍坐在一起,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喝了一口熱茶,緊接著嘆氣,“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安全地回去?!?p> 另一個安慰他,“沒事的,沒看到馬先生已經來了嗎?”
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搖搖頭,把口中兇多吉少這句話咽了下去,說不定就能夠出去呢。
一個年紀最小的張嘴笑著說:“回去以后一定要勤加修煉……”
他的笑容突然僵住,黑影在他身后閃過,他的脖子出噴涌出鮮血,撒在被褥上。
他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倒在床上。
等到兩個人都倒在床上時,年紀最大的那個才反應過來,他一邊往外跑,一邊張嘴想呼喊。
他只覺得脖子一涼,所有的話戛然而止,堵在他的喉嚨里面。
他捂著脖子,倒在地上,費力地抬頭看著偷襲的人。
那個男人全身黑衣,腳下有些黑霧,他甩了甩刀上的鮮血,聲音沙啞地說:“割歪了?!?p> 谷雨峰弟子瞪大了眼睛,眼珠似乎快要從眼眶里面蹦出來。黑衣男人以為他在害怕,嗤笑一聲。
卻見弟子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喝一聲:“敵襲!”
黑衣男人兇狠地補了一刀。
谷雨峰弟子還瞪著自己的眼睛,身體抽搐一下終于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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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峰的弟子聚集起來,外面頓時喧鬧起來。
“閣下膽敢傷我谷雨峰弟子,為何不現(xiàn)身!”谷掌門聲音洪亮,帶著的還有一點悲憤之情。
黑衣男子把手上的小刀擦干凈,放進衣袖里面,雙手背在后面,不慌不忙地開門出去。
馬楚陽認識走出來的黑衣男子,他就是上次大會跟在陳漪后面的男人。
“易木?”谷昱澤驚訝地看著他,要是谷昱澤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陳漪的人,和陳嵩應該不怎么和諧。
“是我?!币啄菊f到。
這個院子的外面又一陣吵鬧聲,陳嵩帶著廣照峰弟子走了進來。
看著來的這些人,馬楚陽冷哼一聲,這時候來的人倒是挺全的。
“谷掌門你們還好嗎?是我來遲了,我也沒想到……”陳嵩一邊說著,一邊往谷雨峰這邊走。
馬楚陽用熙陽一揮,墨綠色的光芒揮在陳嵩的面前,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老東西你演戲給誰看?”
一聽馬楚陽的話,陳嵩終于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只見他大笑幾聲,“今天誰也別想走?!?p> 自從上次大會,馬楚陽就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那些塵縷獸和短發(fā)女人到底是怎么進來的,現(xiàn)在倒是明白了,是易木放他們進來的。
“易木,就麻煩你將他們拿下了?!标愥缘膽B(tài)度很奇怪,恭敬里面帶著一點不甘。
易木沒有心情和他廢話,他盯著馬楚陽手上的尺子,心道這果然是個寶貝,難怪大人想要。
馬楚陽也注意到他的目光,這個人似乎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他突然想到了南枝,他們會不會是一伙人,或者說在為一個人效力?
易木穿著的是黑色的衣服,身形很輕,他直直地沖向了馬楚陽。馬楚陽剛剛準備接招,喻瑞陽一手拉住了他,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后,隨即一掌和易木正面相擊。
易木明顯不是喻瑞陽的對手,他連連后退。
陳嵩也沒有閑著,一個人雖然品行不端,一身的修為卻不可小覷。他極其刁鉆地沖著谷昱澤出手,而谷掌門則被廣照峰其他幾個長老給拖住了。
“陳嵩,你這個老賊!和晚輩打,你也不想相信自己這張老臉。”谷掌門目眥欲裂。
陳嵩這種人要什么面子?依舊不放過谷昱澤。
谷昱澤負傷多出,陳嵩像貓戲老鼠一般地羞辱他。谷昱澤卻不惱怒,竭盡全力地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你這么想打,我來陪你。”趁著易木和喻瑞陽糾纏在一起,馬楚陽穿過院子,到另一邊支援谷昱澤。
馬楚陽一肚子的怒火,出手也極其狠厲,陳嵩也就只能和谷昱澤逞威風,遇上馬楚陽之后,就只有后退的份了。
谷掌門也擺脫了那幾個難纏的對手,前來護住自己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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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木節(jié)節(jié)敗退,他輕嘆一口氣,“我果然還不是你的對手?!彼贸隽私o南枝一模一樣的哨子,哨子聲響起之后,喻瑞陽再次僵住了。
馬楚陽一聽到哨子聲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分神看向喻瑞陽,一回頭撞上了過來的易木。
馬楚陽用熙陽擋在胸前,擋住了易木的一擊。陳嵩也抓住了這個機會再次攻擊谷昱澤,他誓要殺掉谷雨峰的少掌門,斷了谷雨峰的后代。
谷掌門也不是吃素的,加上陳嵩和馬楚陽打斗中已經受傷了,有些不是谷掌門的對手。
馬楚陽已經戰(zhàn)敗,他用熙陽撐著自己的身體勉力站著。
“你不是我對手?!币啄玖粝逻@句話,向馬楚陽伸出手。
身后劍鋒一閃,易木一下子閃開,卻被長劍刺傷了手腕。
這些傷對易木來說什么都不算,他看著不自量力的谷昱澤,沒有時間拖下去了。如此想著,易木拿出了自己的小刀。
“快走!”馬楚陽往前走了幾步就摔倒在地上,他高聲對谷昱澤喊到。
谷昱澤根本沒有看清易木的動作,只覺得面前有風閃過,然后有滾燙的東西濺在自己臉上。
倒下的不是他,是擋在自己面前那個蒼老的老人。
“爺爺!”谷昱澤撲倒在谷掌門的身上。
血從老人的脖子里冒出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伸手摸了摸谷昱澤的臉頰,眼睛逐漸渾濁。
孩子以后谷雨峰就只能靠你了,我親自送走了我的兒子,如今,我要去見他了。
老人心里所想的,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只能看著谷昱澤,帶著最后的一點眷戀。
“爺爺,爺爺……”谷昱澤抱著谷掌門,這是將他一手養(yǎng)大的爺爺,這是教導他的爺爺,現(xiàn)在他終于孤身一人了。
“爺爺,你醒醒……”
谷昱澤嗚咽些,心底的悲傷和痛苦混雜在一起,最后交織成了憤怒,變成了一只暴躁的野獸,悲傷似乎凝結成了實質,傳到了剩下谷雨峰的弟子心中。
天上一輪孤月,伴著谷掌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