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p> 南枝不知道這個時辰程靈語找自己有什么事,她總覺得易木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程靈語招手讓她進(jìn)來,易木看了南枝最后一眼,躬身從門口退出去。
“你知道我找你來所為何事嗎?”
程靈語的聲音很溫柔,南枝卻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因為她覺得這種笑容比憤怒更讓自己害怕。
南枝搖頭。
“那個男人,”程靈語緩緩地說:“她就是從你這里搶走了法器的人,他是我的殺母仇人?!?p> 南枝一直低著的頭猛地抬起來,盯著程靈語看,不過卻沒有看到很強烈的憤怒。
“大人,我能做什么?”
程靈語沒有直接回答,她盯著南枝,像千年前符文月盯著趙淳熙一樣。
仗著對別人的恩情,坦蕩地做著最令人嫌惡的事情。
“這世上有一神獸名為朱雀,傳說它的血可以助人飛升。”
朱雀南枝其實也聽說過,但是這何時難尋?何況他們一個個本領(lǐng)通天,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精血拱手送人?
“趙淳熙身上就就躺著朱雀血,因為她的父親是朱雀。要不是如此,她一個鄉(xiāng)野之人,怎么可能登上仙門?”
程靈語憤憤不平,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的母親幫了趙淳熙,讓她免受生老病死的痛苦,她卻恩將仇報。
南枝已經(jīng)猜出了一些東西,她試探地說:“我是不是和她一樣?”
程靈語停頓了一下,看著南枝的面孔,突然想到自己母親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
她的心軟了一下,有了一點的不忍心。
南枝跪下來,“大人,我愿意為您赴湯蹈火?!?p> 程靈語低頭看著南枝,“你可能會死?!?p> 符文月可以面不改色地欺騙所有人,程靈語最終還是做不到這點。
“我愿意?!?p> 南枝說完這句話,腦海里面蹦出了一個場景,是當(dāng)初她帶人圍攻柯遠(yuǎn)和馬楚陽的時候。
柯遠(yuǎn)說她的名字不好,如今看來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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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里的一道驚雷在天邊炸開,趙淳熙被驚醒之后,看到窗外的電閃雷鳴,才發(fā)覺自己一身冷汗。
她下床拉好窗簾,不經(jīng)意地看向窗戶外面。外面確實電閃雷鳴,但是明月高懸,沒有要下雨的樣子。
這場景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趙淳熙覺得有點心慌,連忙拉好窗簾又跳回床上。
翻來覆去很長時間都沒有睡著,她開始有點煩躁了。和很多失眠的人一樣,一旦睡不著就開始想很多東西,越想越暴躁。
趙淳熙幾天都沒有出過家門,整個人處在一種混吃等死的狀態(tài)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正做什么也提不起興趣。
正當(dāng)她模模糊糊快要入睡之后,又感到胸口一陣灼熱之感,一下子又把自己驚醒了。
她“啪”地把燈打開,然后扯開自己的衣服,低頭看自己的胸口。
她脖子上掛著的是朱雀血,滾燙之感就從那上面發(fā)出來的。她把朱雀血拿著來,發(fā)現(xiàn)自己鎖骨之下多了一塊紅色印記。
這印記好像以前就有,自己醒來之后就消失了,現(xiàn)在怎么又出來了?
吊墜里面的朱雀血好像也少了許多,結(jié)結(jié)實實地瘦了一圈。
她把吊墜放在枕頭下面,躺回去接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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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祐的戲快要殺青了,今天是最后的一場戲。
今天他來的出奇的早,化好妝換上服裝之后,他就一直坐在化妝間里面。景祐好像在看劇本,但更像在發(fā)呆,盧悅和他打招呼他也沒有回應(yīng)。
這最后一場戲是女主知道了男主一直在騙自己,也知道了男主就是自己的仇人,這場戲情感比較強烈,不過導(dǎo)演還是不擔(dān)心的。
盧悅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她看著自己面前的景祐,覺得他好像已經(jīng)進(jìn)入了角色,眼神很空洞。
這空洞的眼神讓她心抽痛了一下,原本憤怒的感覺也消散了很多。自己的這個角色一直在他的保護之下,得知真相之后憤怒是有,但是過往的情分怎么會完全消失呢?
想到這點,盧悅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導(dǎo)演也覺得挺不錯,暗自點頭。
盧悅的憤怒讓景祐恍惚了一下,他不由得想起了趙淳熙。她沒有那么聲嘶力竭,沒有暴跳如雷,但是她離開了,在一個夜晚,像說了一句晚安一樣平靜,但他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景祐在看自己,想到這盧悅心頭一顫,他不是在看自己,雖然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應(yīng)該輪到景祐說臺詞,但他一言未發(fā),周圍只有些機器轉(zhuǎn)動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安靜。
“我尋遍了山河大川,等待了漫長歲月,換來的是你和我的訣別嗎?”
盧悅張嘴,吃驚地看著景祐,覺得他好似瘋魔。她后退一步,不知道這時候應(yīng)該接什么。
導(dǎo)演喊停,這場戲挺好,但是總有一種違和的感覺,他琢磨著要不要重拍。
景祐已經(jīng)離場了,導(dǎo)演想想覺得也挺好,就揮手過了。這場戲卡的時間太長,再重拍的話演員心里也會有抵觸的心理,效果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景祐火急火燎地離開,連殺青宴也沒有參加,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天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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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天凌門,已經(jīng)被圍的水泄不通。
相比于千年前,現(xiàn)在的天凌門已經(jīng)衰敗了很多。弟子的數(shù)量不足以前的五分之一,景祐被譽為師尊,實際上很少待在宗門里面。
整個天凌門只有二師兄和三師兄撐著,不久之前二師兄已經(jīng)飛升,現(xiàn)在宗門里面只剩下三師兄一個人。
三師兄和程靈語再見面,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打量了一下程靈語帶來的人,里面有幾個熟悉的面孔,三師兄冷冷地看著她,“你又來做什么?”
“我多年沒有回到天凌門,今日回來看看?!?p>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似乎已經(jīng)不是天凌門里的弟子,又有什么好看的?”
三師兄對程靈語毫不留情,或許以前的景祐對程靈語還有一點愧疚,對她容忍許多。但是三師兄覺得她和符文月是同一種人,狼子野心沒有什么值得可憐的地方。
這種人總覺得天下人都虧欠了她,而自己總是最無辜的人。
“我回來是為了拿回我自己的東西,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們憑什么把我趕出去!”
“趕就趕了,你想怎么樣?”三師兄和她周旋,心里的警惕卻沒有減少。
既然敢來,就必定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絕不能掉以輕心。
“別和他們廢話了。”一位應(yīng)當(dāng)是蠻山十四族里的族人用拐杖敲著地面,厲聲說到。
“主角都還沒有上場,不著急?!?p> 三師兄一聽程靈語的話,心中警鈴大作,她在等大師兄回來?大師兄早就可以飛升,他的實力絕不是程靈語可以比的。
她有什么底牌?三師兄一邊想著,一邊讓弟子傳信給景祐,讓他暫時不要回來。
不料景祐動作很快,沒等三師兄的消息發(fā)出去,他就趕回來了。
景祐看著山門口的架勢,恍若看到了千年前。蠻山十四族里的人還不死心,一定要和天凌門決一死戰(zhàn)。
此時到此處的人,應(yīng)該也是他們所有的族人,明明應(yīng)該修生養(yǎng)息,卻一根筋地咬住天凌門不放。
景祐從人群后面走進(jìn)來,蠻山十四族的人對他還是懷有一種害怕的情緒在里面,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道路,讓他走過去。
他和程靈語擦肩而過,感覺到她身上四溢的靈力,“你已經(jīng)突破了?”
程靈語等的就是景祐的這句話,她掙扎了這么久,也明白了自己母親以前的痛苦。
飛升太難了,卡在最后一步怎么也登不上去,她嘗試了無數(shù)次,失敗了無數(shù)次。那種感覺太煎熬了,她幾乎都要瘋了。
“是啊,我要飛升了,你不是沒有對手了,況且你身上的心魔應(yīng)該還在吧?!?p> 當(dāng)年在喻楚陽身上種了一個心魔,輕而易舉地毀掉了一個天才,喻楚陽在最后和景祐交手的時候,那心魔又傳到了景祐的身上。
這心魔本事柯桓準(zhǔn)備的后手,為的就是把這些天才一個個地?fù)羝?,可沒想到在最后一刻卻幫了景祐。
如果不是景祐入魔,他根本不可能打的過符文月,更不可能扭轉(zhuǎn)了整個局勢。
在世人口中為了奪權(quán)不擇手段的景祐,實際上卻救了整個修仙門派。
“你以前可以用朱雀血壓制住心魔,現(xiàn)在你沒有朱雀血,你覺得你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程靈語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趙淳熙和景祐決裂,現(xiàn)在她成功了。
她手上的劍慢慢的飛起,轉(zhuǎn)過身對一名老婦說:“麻煩你了?!?p> 老婦笑了一聲,“這心魔沉寂了千年,如今終于可以重新出現(xiàn)在這時間了。”
她的眼睛黝黑的讓人心驚,景祐覺得心底的那股狂躁的力量怎么也抵擋不了,慢慢地往外面溢出來。
他本可以飛升,但心魔卻會讓他墮落成魔,他所有的一切都會毀于一旦。
“師兄,你的朱雀血呢?”三師兄跑過來,扶起景祐。
景祐搖頭,竟然笑了出來,“還給小師妹了?!?p> 還給她了,也算了結(jié)了自己的一個執(zh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