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一個月后,村里人得知香雨也懷孕了。何梅便讓小七和她走動走動,只是得知香雨以肚子里的孩子向朱啟昭提出兩萬塊錢時,就斷絕了兩人的來往。小七就只能出現(xiàn)在大寶家院里院外幾百米范圍內(nèi)。
轉眼間,夏至不期而至。朱家村頓時進入了濃綠的世界,灑下了片片的清涼。知了在大寶家門前的柳樹上不停地歌唱。自從小七懷孕后,小寶幾乎呆在學校里,一個月才回來一趟。何梅全家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靜待著孫子的出生。學前班的朱仙晴、朱仙云一有空便來大寶家院子里聊天,談論著孩子們進步的點點滴滴。
然而,突然學前班教歌舞的朱仙云未婚先孕的消息震驚了全村人,何小妹不得不帶她離開這里。據(jù)說是劉大峰沒有控制住自己,導致丟了飯碗。小學教導主任的位置由宋仲鳴來頂替。
自從學前班的朱仙晴、朱仙云姐妹倆離開了朱家村,朱家村的學前班又缺老師了。一開始校長何如意說干脆取消學前班,還節(jié)省開支。可是教辦命令村里必須開辦學前班,鎮(zhèn)上早有中心幼兒園了。朱家村的學前班還是繼續(xù)開辦,雖然只有5個學齡前孩子。學前班的老師,怎么辦?作為教學主任的宋仲鳴,在各個村里物色人選,最后叫來了自己的侄女何小慧,她平時在朱玉家吃住。學校也適當?shù)亟o蔡蘭一點補貼。這樣大家皆大歡喜。
自從何小慧來了以后,蔡蘭每次晚飯后總是帶著她,去大寶家坐上一會,蔡蘭和何梅兩人聊天,桂花和小七,何小慧三人聊天,天長日久,三人變成了朋友。有時,如果宋仁也過來玩的話,她們?nèi)硕枷矚g這個長相英俊機靈古怪的弟弟。宋仲鳴自從當了小學教導主任,就住在學校里,再也沒有時間想去城里辦輔導班的事情了,每周六帶著宋仁去朱玉家吃午飯,兩家人便走得勤了。
剛開學兩周,九月的晌午,天氣還是異常炎熱。強烈的陽光直射著大寶家門前的兩顆柳樹,上面爬滿了絲瓜藤,一直爬到樹頂,茂密的絲瓜藤纏繞在柳樹的枝干上,層層疊疊,像是在門前撐起巨大的傘篷,少許的縫隙里還漏下幾絲陽光,垂下條條瓜蔓,有的剛結出小絲瓜雛形,有的已經(jīng)長成細細長長的絲瓜,屁股上還掛著鮮黃色的小花,只有兩邊樹頂上的絲瓜又粗又長,驕傲地俯瞰著院前的一切。
何梅和桂花面對面正在村頭院子外大柳樹下,仰著頭,一邊討論樹頂?shù)慕z瓜,一邊從黃豆桿上剝著黃豆??吭诠鸹ㄅ赃叺男∑撸χ亲幼谠和獾臎龃采舷硎芰鴺淙鱿碌那鍥?,大黑狗趴在她腳旁,仿佛自從小七懷孕后,大黑狗就跟她形影不離了,再也不去野外瘋玩了。
“宋主任,今天帶兒子過來啦!”何梅聽見老遠看見宋仲鳴和宋仁一前一后走進村來。住村頭就是這點好處,誰家走親戚她幾乎都知道。
“宋仁,你們來啦!”桂花扭頭看到走在前頭的宋仁招呼。小七也扭頭看著兩位來者笑了笑。
“正好,我請你幫忙!村里現(xiàn)在找不到年輕小伙子啦!”桂花有點喜出望外地說。
“什么事?你盡管說,桂花姐?!彼稳蕟柕溃讲刹阶呱锨皝?。
“你看,我們柳樹頂上那幾顆大絲瓜,非要高個子才能夠得著,我父親不敢爬樹了,你來剛好?!惫鸹ㄍ鴺漤斦f。
“原來這個!我來,我來!”宋仁很樂意干這些事。
“那些絲瓜都老了還能吃了?”宋仁看著樹頂上很多枯干的大絲瓜問。
“不吃,不吃,絲瓜老了用處可大了,可以摘下來把籽掏干凈用來洗鍋刷碗,也可以用來洗澡。”何梅說。
“長見識了嗎?”宋仲鳴笑著對宋仁說,然后對桂花說:“那就讓宋仁幫忙。”他知道何梅最近也因為何小妹家發(fā)生的不幸心情郁悶,也沒有心思多說話。說完徑直往朱玉家走去。
“小七你往旁邊站一下?!惫鸹ㄕf,然后和宋仁把樹下的涼床移了移位置,才讓小七坐下。何梅趕緊從院子里搬來一個長長的木梯子靠穩(wěn)在樹干上,桂花雙手扶好梯子。宋仁迅速爬到梯子中央,接住何梅遞給的竹竿,竹竿另一頭已綁好鐮刀。
不一會,樹頂幾個干枯的大絲瓜都像打敗的兵將,落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八稳剩聛戆?,慢點!”桂花喊。
宋仁慢慢往下爬,何梅開始把落在地上的絲瓜撿起來堆在一起?!岸嗵澞銕兔Γ@幾顆給你,洗澡刷鍋都好,比你們街上買的那個洗鍋球什么好得多?!焙蚊纺昧藥最w準備遞給宋仁。宋仁笑了笑,從中挑選一顆,說:“一個就夠了!”
“媽,你就拿這謝人家,宋仁,你別走,還有好東西!”桂花說。
“你還有什么?”何梅問。桂花指了指院子里那顆棗樹。
“哎呀,瞧我這腦子,這棗樹以往沒結幾顆棗,今年結的特別多,她天天吃吃到現(xiàn)在也沒吃完?!焙蚊费凵褶D向了小七。
“媽,這顆棗樹知道你孫子喜歡吃,今年就多結了?!惫鸹ㄐχf。
“宋仁,你進院子自己摘!”何梅一邊說,一邊敲敲絲瓜,把絲瓜籽擠了出來。
宋仁立即把手里的絲瓜放地上,像猴子一樣跑進院子,一躍跳到那顆并不是很高的棗樹上。桂花和小七緩慢地跟在后面,也進了院子,看著宋仁的樣子,都覺得好笑。宋仁坐在樹上,看看頭頂上都是棗,他專挑又大又紅的摘下,不停地扔進嘴里,動作相當熟練,百發(fā)百中,邊吃邊說:“好吃,好吃!來,你們接住!”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嗖兩顆棗落到桂花的手里。嗖嗖,兩顆又大又紅的棗,頓時落在小七的腳旁。小七害羞地望了望宋仁,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兩顆棗,但是她已經(jīng)不太方便蹲下來撿。
宋仁便覺得不好意思說:“對,對不起?!毙∑咝α诵Γ袷强粗约侯B皮的弟弟。
“宋仁,你別扔了,碰到我媽的大孫子,她要找你算賬?!惫鸹ü室庹f。何梅一聽到大孫子,耳朵就特別靈,在院外問:“你們在說我大孫子什么呢?”
“媽,我說你大孫子以后聰明,像宋仁這么高!”桂花編了一個謊言。
“宋仁,我給你一個塑料袋,你順便幫我們摘些下來,每次我打棗都落了一地,摔壞了好多?!惫鸹ㄟ呎f邊往廚房里走,拿來一個紅色塑料袋揉成一個團扔向坐在樹間的宋仁。
宋仁順勢接住了袋子,摘了大約兩斤多的棗,下了樹。桂花抓了一把給小七,剩下全遞給宋仁,說:“既然好吃,你多吃點,我們家今年棗結的比往年多?!?p> 宋仁也沒推辭,歡天喜地的接過棗,轉身出了院子,往朱玉家奔去。桂花和小七跟著出了院子。
“喂,還有這個!”何梅抬頭喊。宋仁聽到何梅的喊聲回頭看見地上的絲瓜,立刻轉身撿起它,說:“謝謝,差點忘了?!边呎f邊往回走。
小七看著宋仁遠去的背影嘆道:“唉,看見他就想起我弟弟來?!?p> “好了,等你生了再說。你別多想了,身子重要?!惫鸹ò参康馈?p> “對,對,等你生了再說?!焙蚊吩谝贿吀胶?。
小七只好點點頭。三人又開始在院前樹蔭下聊起她那兩個可愛的弟弟,接著又聊起小七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