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見了一驚,有意無意將稚小女童護在身后,語氣不由就更為恭敬了些許:“不知道長所為的是何物?”
哪怕不怕道人害人,但這時驟然面對著身有法力的入道修士還是不免緊張,這卻是人之常情了。
畢竟修行者眾多,但道途茫茫,真正能有著些許成就的都是寥寥。
像是婦人自己,其實就修煉著《筑元術(shù)》這類不入流的的吐納呼吸之法。
這類功法沒有著觀想圖,寥寥百余言,勤練不掇,也只有著些微薄弱的滋潤身體的功能,練不出什么妙法神通來。這些普世功法,又被大眾稱之為爛大街的法門。
不過婦人相夫教子,往日都是忙于生計,疲于勞作,本就沒什么時間修習(xí),加之知道自己天資不行,因此對于功法優(yōu)劣好壞也并不怎么在意。
總之,不過是有勝于無罷了。
道人看了眼有些拘謹?shù)膵D人,又看了眼其身后正眨著一雙烏黑大眼睛的小女孩,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問道:“不知你家中可有極為嗜酒之人?亦或是陳年的老酒佳釀之類的?”
婦人聽了不由一滯,心中頓時一個激靈,沒來由就想到了那只讓他們家受盡苦難的白嫩小蟲。
這時女孩也下意識仰起頭就望向母親,念頭一轉(zhuǎn),就偷偷拽了拽婦人的衣袖,面上滿是乞求之色,小聲道:“娘親……”
婦人不著痕跡的輕輕拍了拍孩子的頭,示意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心意。
這道人來歷不明,是好是壞一時卻也分辨不出來。酒蟲已經(jīng)被那位公子取走,這時若是將事情向眼前道人和盤托出,怕是會給恩人招來禍患。
故而轉(zhuǎn)頭望著道人溫溫一笑,這時面色平靜,壓下了心中忐忑就是微微一禮,半真半假說著:“道長說笑了,您看我這里一貧如洗的,都快吃了上頓沒下頓,哪來的余錢閑銀去購置那些老酒佳釀呢?”
“至于嗜酒嗎?那就更是沒有了,我們一家都不好這杯中之物?!?p> 房外檐雨滴滴不斷,落在光滑水潤的青石板上,卻沒有絲毫聲響,只有輕微的瀟瀟風(fēng)雨之聲透進來,但一時間房內(nèi)卻更顯寂靜了。
道人深深看了婦人一眼,道人游歷紅塵,看過了多少人,經(jīng)歷過多少事,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他眼里,自是知道婦人所言有著不實之處,心中對此也隱隱有了些許猜測。
但這時卻不便挑明,左手一翻,就將隱入了大袖之中,五指連連掐動,心中暗暗默念:“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門,庚日失物兌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尋……”
頓了頓,見道人沒有說話,婦人長嘆一聲,就又繼續(xù)說道:“小室家貧,沒有什么可以招待道長的,還望道長恕罪?!?p> 說著不給道人解釋的機會,將乖巧孩子輕輕往自己懷中一靠,就又說著:“道長既要尋物,時候不早,那我也就不挽留了?!?p> 邋遢道人聽了,一邊呵呵一笑,一邊默默將翻動的五指停下,面上神色不動,心中暗暗腹誹:“什么掐算歌訣,一點也沒用!”
頓了頓,心思又一轉(zhuǎn),懊惱想著:“看來我是真沒測算天機的天賦,難怪這么多年山上這基礎(chǔ)測算考試總是不過!真是頭疼,頭疼……”
“哎,這天機算數(shù)總是時靈時不靈的,罷了,不算了,不算了!”
可憐的粗心道人屢次通不過考試,歷年來零零散散的學(xué)了一百三十二種基礎(chǔ)算式,這時完全忘記了這掐算歌訣是專門用來尋找失物的,這物既不是他遺失的,用這法子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可謂是求神拜佛都上錯香了。
道人輕咳一聲,面上還是云淡風(fēng)輕,說著:“其實我要那物不為其他,而是與我修行之路有些關(guān)聯(lián)?!?p> “況那除我之外,其實對他人并無什么大用,因而若有消息,還望能告知貧道一二?!鳖D了頓,道人就又繼續(xù)說著:“當(dāng)然若真是不便,我也不強求,只當(dāng)真是無緣了?!?p> 道人說罷,抬起手中葫蘆就又喝了一口酒,一口飲盡,隨手就又掏出一張黃燦文書,遞到婦人面前,以證身份,“看,這是我的道碟?!?p> 婦人一看,身子一頓,臉上神色也隨之瞬時一變。
一旁的小女孩這時亦是好奇,水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踮著腳就看了過去,墨字入目,就不由一字一句出言說著:“真……武……山……”
女孩之前也曾學(xué)過字,因而此時讀著雖比較吃力,但卻還是能夠辨認出來。
婦人這時也回過神來,心中猶自震驚,但還是微微一禮,緩緩出聲說道:“沒成想道長竟然是真武山門下,方才真是失禮了。”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松了口氣,微微放下心來。
真武山可說是定州宗門魁首,定海支柱之一,其門下弟子亦是以降妖除魔,救濟百姓為己任,在定州風(fēng)評一向甚好。加之這等大派靈物無數(shù),酒蟲雖說難尋,想必也不會因此而冒天下之大不韙,行劫掠害人之事。
道人微微一笑,接著往下說道“我名薛顛,卻是真武門下子弟,因師命而來到濟陰?!?p> 說著,道人罕見的正了正衣冠,“我尋酒蟲已經(jīng)多年,現(xiàn)還缺少一只,故而一聞到你們這的酒蟲味就冒昧前來,欲要求之?!?p> “如若可以,還請婦人告知貧道它的下落?!?p> 婦人聽了,一時還是有些為難,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
道人瞧見她的臉色,知道其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猶豫,就開口說著:“我以太上圣人起誓,必不會恃強豪奪,予否全憑心意,必不強求?!?p> 婦人聽了不由一笑,心里徹底放下?lián)模呐率撬仓勒嫖渖绞翘鲜ト诉z脈之一,太上道之下歷數(shù)各大遺脈也唯有蜀山派才能與之一爭。事關(guān)圣人與宗門清譽,以此為誓自是真實無假。
當(dāng)下便也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就將來龍去脈和道人說了。
“伏塵?”道人問道。
婦人微微點了點頭,一邊就輕聲安撫著懷中嘟著小嘴,猶自不甘的半夏。
道人莫名就想到方才在雨中見著的那位清俊少年,一時就來了興致,喃喃自語道:“卻是有趣?!?p> 語罷,看著婦人懷中的小女孩,不由一笑,不知怎的,他總覺得眼前這位略有些瘦黑的女孩雖看著不很漂亮可愛,但卻冥冥中就給自己一種很舒服順眼的感覺。換句話說,就是很合眼緣。
至于為何會如此,道人皺了皺眉,一時也想不明白。
白首青山邪
有一種悲傷叫手機碎屏,,,不過,雖然悲切,但明天還是會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