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103 都不是凡人
寒氣不斷釋放，血泥魔孽逐漸凍結(jié)起來。它雖有千般變化，還能夠分裂自己，模擬其它惡魔的身體來進行戰(zhàn)斗，但最終還是太害怕低溫了。它結(jié)冰的速度超過費奇見過的任何物質(zhì)，可以算得上是一觸即潰。
一邊凍結(jié)，一邊碎裂剝離。最終，它變成一個棒球大小的冰塊，然后穩(wěn)定在這個形態(tài)上。鎖定魔眼依舊死死看著它，自始至終沒給它逃跑的機會。
喬鐸、安妮和夏妮聯(lián)手，終于將貝妮按倒在地。用大拇指按住貝妮的眉心，喬鐸突然念起了一首精靈語長詩。費奇分神聽了幾句，似乎是與愛情相關(guān)的主題。漸漸地，貝妮冷靜下來，身上的青紫色慢慢褪去。她突然哭了起來，胳膊抱著眼睛，淚水嘩嘩直流，不斷重復(fù)著“對不起，對不起……”
“先別哭，我這里還需要處理怪物，走不開。你們誰能去看看特??？我的背包里有治療的藥劑，你們拿幾瓶給他，注意看標(biāo)簽！”
夏妮如同彈簧一樣蹦了起來，連忙：“我這里有藥，我去給他看看！”她提著裙角快步跑出去，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已經(jīng)掏出了兩瓶療傷藥膏。于是安妮陪著貝妮，安慰著她，而喬鐸來到費奇身邊。
“活過來了？”他伸手捏捏費奇的胳膊?！澳阍趺醋龅降模俊?p> 費奇抬起左手，圣徽在手腕下左右搖擺——他這樣是種暗示，不過他并沒有說是女神的功勞，所以他也就算不上撒謊。接下來，緊跟著就是轉(zhuǎn)移話題：“好歹是贏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對，終于是贏了。真沒想到這個東西這么……變態(tài)?！眴惕I吸了吸鼻子，似乎仍舊心有余悸?！安慌麻W電不怕火，酸液的殺傷力也很微弱——幸虧你會用冰。現(xiàn)在這東西算是死了嗎？剩下的這些冰塊怎么處理，不會融化之后又蹦出新的來吧？”
“如果不把手里這塊凈化掉，那仍不算徹底殺死它?！辟M奇指了指頭頂?shù)哪а郏骸扒?，它還在鎖定著敵人呢。”
“真是頑強而麻煩的對手，被盯上還真沒什么解決的辦法?！?p> “你是說這怪物還是鎖定魔眼法術(shù)？不用擔(dān)心，這兩個都有辦法解除?！辟M奇的微笑中帶著強烈的自信，至少在喬鐸觀察中是這樣的?！笆紫仁沁@個惡魔。”
費奇將冰球狀態(tài)的血泥魔孽放在地上，然后盤膝坐下。他緩了幾口氣，讓砰砰直跳的腦子稍微放松一下。幸虧各種法印對法力的需求沒有魔法那么高，否則他還真沒辦法再施展“贖罪告解法印”的。
“有啥罪行也別藏了，趕緊認(rèn)了，然后能懺悔懺悔，不能懺悔就被凈化?！?p> 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兇狠的贖罪告解禱文了——不過它依舊能夠生效。對于惡魔，需要客氣嗎？有必要嗎？就算是有大天使在場，看到費奇這樣使用贖罪告解法印對付惡魔，也不會有什么異議的。
告解天使圣光球飛了出來，它覺得很委屈——為什么輪到它的時候，伴隨的背景音禱詞就是這樣低劣的啊？！它很想哭，但是沒有眼睛，哭不出來；它也很想白費奇一眼，可還是那個問題：沒有眼睛……
“贖罪？原來你是贖罪牧師？這可真是沒想到。我還以為怪物獵人出身的牧師都會選擇偏向戰(zhàn)斗的牧師呢。”喬鐸看著圣光告解天使，嘖嘖稱奇?！斑@居然是真天使，看來女神果然眷顧你。”
“安靜些。”費奇開始正經(jīng)背誦贖罪祈禱詞。贖罪儀式有一種能力，可以通過震動靈魂，讓贖罪者更愿意直面自己的罪孽，然后剖析自己、產(chǎn)生悔意，從而愿意坦誠錯誤請求原諒。
惡魔不會認(rèn)為自己錯了，無論如何它是不會贖罪的。但費奇只需要贖罪儀式震動靈魂就好了。由于血泥魔孽已經(jīng)被冰封，身體上毫無反抗能力，所以它也沒法從天界力量的進逼下逃跑。避無可避，又被克制，血泥魔孽的靈魂核心終于無法再隱藏，被迫出現(xiàn)在費奇面前。
“懺悔不？”費奇清了清喉嚨，用很不情愿的語氣說了這三個字。圣光天使和喬鐸正看著呢，至少在表面程序上他得完成贖罪儀式。
“不?！毖嗄醍?dāng)然會這么回答。
“好！”費奇手起刀落，將紅水晶匕首插進了血泥魔孽的核心靈魂當(dāng)中。一陣令人舒爽的溫?zé)釓恼菩膫鱽?，殺死惡魔令地獄感到滿意，也大大緩解了地獄中靈魂水晶瀕臨破產(chǎn)的窘境?，F(xiàn)在顯然不是去一趟地獄查看收獲的時候，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吧。
隨著血泥魔孽的靈魂被匕首吸收，它徹底死亡。懸浮在空中的追蹤魔眼緩緩閉上，然后如同云朵一樣隨風(fēng)飄散。費奇看向喬鐸，一邊將匕首收藏起來，一邊說道：“鎖定魔眼說到底只是個魔法，由法力構(gòu)建出來的咒語——怎么破解法術(shù)就怎么破解它。強大的能量可以，用來解除法術(shù)的咒語也可以。不過，跟我學(xué)習(xí)魔法矩陣，然后用矩陣的方法來對抗，其實是最快捷也最省力的?！?p> 喬鐸有些不可思議：“如何用矩陣破解自己的法術(shù)，你連這個也會教嗎？”
“會教?！辟M奇點點頭，拍去手上殘存的冰渣，然后站起身來：“怎么，你擔(dān)心我把所有的本領(lǐng)都傳授給別人，于是自己就不行了？”
“是有這種擔(dān)心?！?p> “喬鐸，殺一個人有多難？心臟、咽喉、腦子，這些地方受到攻擊人就會死，花不了多少力氣。刀槍劍戟，哪一個不是完勝人的肉體？你信不信，弩弓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小孩兒也能殺死騎士。”
喬鐸點點頭：“這倒是沒錯。除了武器之外，還有毒、疾病、詛咒……人實在太脆弱了?！?p> “如果將我的魔法等同于殺人武器，那我只不過是在刀槍之中增添了小小的一種。它不會讓我更安全，但也不會讓我更危險。事實上，相比于其他武器，我的魔法更難入門、更難掌握，算是一種昂貴的奢侈品吧。”費奇搖了搖頭：“不，我的魔法體系中是有武器盔甲，但我更希望它是臺階和梯子，讓我身處的世界變成一個更美好、更繁榮、更先進的地方?！?p> “讓我身處的世界變成……”，這句話有兩種解讀。一種是改變世界，另一種是改變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事先想到在世界之間穿越這個可能性，那百分百會將這句話當(dāng)做“我要將世界變得更好”。
“雖然覺得你是在吹牛，但看起來至少沒有在撒謊——真不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信心?！眴惕I歪歪頭，突然對費奇伸出手來：“我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迪德莉特有你這樣的幫手，她的領(lǐng)地一定會發(fā)展起來的?！?p>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為什么要專門握手？”
“因為我是精靈島的人，迪德莉特也是精靈島的人。當(dāng)然，這話迪麗是不認(rèn)的，她是真理雷霆女神的圣騎士。”喬鐸停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霸趺凑f呢？人類的貴族不也在模范領(lǐng)里面支持相應(yīng)的領(lǐng)地嗎？精靈島不想摻和人類的事情，但我們的島就在東面海岸外，在岸上沒有盟友也該有些朋友對不對？劍拔弩張對誰都不好?！?p> “你這樣說原則上沒有什么問題，但我有個問題……你既不是精靈、也不是人類。你到底是誰？”
“我不確定?！眴惕I嘆了口氣：“我是在精靈島上出生的，我的母親是精靈，但我的父親可能是條龍。別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連我媽媽都不確定我父親是不是龍，你讓我去哪里求證？”
“去你父親那里求證唄?！?p> “我也想啊！”喬鐸指著自己的耳朵：“過去我身上的精靈特征比較明顯，但現(xiàn)在全都開始退化，連耳朵都不尖了。與此同時，我開始覺醒一些和龍類似的能力，比如能噴出酸液來。你是不是看到墻上的痕跡后，才開始懷疑我的身份的？”
“嗯，是這樣。能噴吐酸液，頭發(fā)還是綠色的，難道你父親是綠龍？”
“大概吧，我還在到處打聽他的消息。目前看來，我父親除了母親以外，在外面還有不少孩子?！眴惕I突然笑著拍拍費奇的肩膀，然后道：“她們?nèi)齻€中有兩個和我父親有關(guān)，你猜猜是哪兩個？”
“等等，那里面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妹？你們難道……”
“費奇，你的思想太齷齪了！當(dāng)然沒有那種事情發(fā)生，愛與愛是不同的。別岔開話題，快猜！”
“那我猜貝妮和夏妮?！辟M奇脫口而出，然后又撓撓頭：“貝妮的父親若是龍，那她的母親是誰，為什么之前會被惡魔影響，難道是某種惡魔？”
“你真聰明，還真猜對了。貝妮的母親是六臂蛇魔。貝妮還是嬰兒的時候，由父親帶到精靈島，扔給我母親照料。夏妮……夏妮的身份，等她自己想說的時候，她會告訴你的，在那之前千萬別去偷看她。安妮是半精靈，她是我這一生的靈魂伴唱?！?p> “不能偷看？整天戴著面紗？難道是美杜莎？”
喬鐸勾住了費奇的肩膀：“你再這樣猜下去，真的可能會沒朋友的?！?p> 正說著呢，夏妮從門外走回來，溫柔的聲音從面紗下傳出：“費奇，你的朋友穩(wěn)定住了，肯定死不了。他斷了幾根肋骨，有些內(nèi)出血，但沒傷到要害。我給他用了藥膏，你要不要再施展些治療神術(shù)？”
“呵呵，你真問到點子上了……”費奇苦笑著。治療神術(shù)一直是他繞不過去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