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車輛紛紛放緩了速度,后視鏡里看去,后面的車排起了長隊,看樣子,前面出問題了。
楊克搖了搖頭:“前面有人追尾了!”說著,瞅準(zhǔn)左側(cè)的空檔,方向盤往左一拉,快速地插了過去。
車子跟著車流重新運行了起來,開沒多遠(yuǎn),就看到了兩輛被撞的車,前車車尾撞癟了,凹進(jìn)去了一大塊,后車車頭被撞得坑坑洼洼,不堪入目。兩個司機正站在原地,等候交警來處理。
有的人總是那么著急,開車時的分秒必爭常常會招禍。
于小果嘆了口氣:“急什么呢?出了事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楊克笑了:“也許,人家急著見女友呢!”
“你呀!”
“如果我去見心上人,一定也會著急的,不過,我車技好,不會出事。”
于小果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笑:“楊克,我再勸勸李文娜,你和她處處看?”
楊克皺起了眉頭,他明白于小果的心事,可他有自己的堅持:從小到大,他對仼何事都秉持寧缺毋濫的原則,人生不過幾十年,他不想將就更不想迎合,李文娜的確是好女孩,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尤其不喜歡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渴求,太強烈了,破壞了本很柔美的一張臉。
他婉拒了于小果的好意:“于老師,楊警官還年輕呢,不著急。你和我哥好好相處才是。我哥才華橫溢,卻沒談過戀愛,從今天就可以看出,他把戀愛當(dāng)成了炒股,根本不懂女孩的心事,你要多理解他。”
楊克說的是實話,周蔻遠(yuǎn)今天突然襲擊式的追求倒真像大盤探底后的突然反彈,毫無征兆,驚艷四座。如果不是對他有所了解,于小果肯定會落荒而逃。
于小果當(dāng)然理解他,而且她已經(jīng)從內(nèi)心深處接受了他。
追溯起來,于小果第一次去周家找周蔻茗遇到他時,就對他有了某種說不清的情愫,只是他始終以蔻茗哥哥的態(tài)度待她,才讓那種情愫始終如一粒落在荒漠之中的種子,既不發(fā)芽又不腐爛,倔強地點在心里,十多年不變。
其實,仔細(xì)想想,周蔻遠(yuǎn)對她的關(guān)心早就超出了閨蜜哥哥的范疇,于小果對他的在乎也超出了常態(tài),以前沒注意,現(xiàn)在想想,一切都有預(yù)感了的。
她的目光越過楊克,瞥見了霓虹燈閃爍中的洪武公館四個字,心頭暖意融融,不得不說,周蔻遠(yuǎn)看似不經(jīng)意的一個舉動(讓她搬到他的公寓),其實已經(jīng)悄悄地為他倆的感情埋注了某種扯不斷的宿命。
楊克把車停到地下車庫,把她送進(jìn)電梯后,雙眸里含著不舍:“小果,以后我就不打擾了,你和我哥好好相處,遇到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記得聯(lián)系我,無論什么事,我一定全力以赴?!?p> 看著他一副鄭重其事,于小果心生感激:“楊克,不必刻意疏遠(yuǎn),我倆以前是朋友,以后還是,需要姐幫助時,一定別要客氣!”
電梯合上了,楊克的臉被關(guān)在了電梯門外,于小果莫名地一陣心痛,楊克陪她去夕陽紅敬老院的鏡頭在腦中不停地回放……
夕陽紅敬老院?她的心頭忽然跳過一個念頭:田媽跟田玉苗是不是一個人?她想起了有關(guān)田媽的傳說,心里不禁起了疑惑:會不會她的親媽并沒有死?
可岑明光說,她的親媽已經(jīng)去世了啊!
一回到家,她就打電話給岑明光,電話接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喂!”
于小果猶豫了一下:“我找岑董?!?p> 女人的聲音有點銳利:“你是誰?”
于小果從她的聲音里嗅出了緊張與無措,急忙直報家門:“我是古塔中學(xué)的于小果于老師。”
許是于小果的坦然打消了女人的顧慮,她的口氣柔和了好多:“岑董在會議室主持會議!”
于小果看了看手機:十二點多了!這么遲還開會?她不了解岑明光的生活,只能撤退:“那就謝謝了!”
女人問她:“有話要轉(zhuǎn)達(dá)嗎?”
于小果要說的話當(dāng)然不能由別人來轉(zhuǎn)達(dá):“不用,謝謝!”
她放下電話,十分地惆悵。
這時,微信鈴聲響起,拿起來一看,周蔻遠(yuǎn)躺著的臉有些變形地出現(xiàn)在鏡頭里:“小果,還沒睡嗎?”
于小果有些想笑,生日宴后的周蔻遠(yuǎn)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忽然變粘乎了,她對著他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愛的臉說:“沒呢!”說實話,她現(xiàn)在真想連洗漱都省了,直接躺床上睡去。
周蔻遠(yuǎn)暈乎乎地看著她:“那你趕快睡吧!明天還上課,怎么拖得這么晚呢?”
于小果真想問他,生日宴上講過的話到底算不算數(shù),看他一臉懵懂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被咽了下去:“好,睡了。晚安!”
周蔻遠(yuǎn)跟她道了晚安后,關(guān)掉了視頻。
于小果對著光光的屏幕,愣了好一會后,合上了手機。
草草地洗漱之后,于小果躺到了床上,關(guān)了燈,雙眸盯著黑糊糊的天花板,發(fā)起了呆。
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就被拐賣了呢?她的養(yǎng)父母又從哪里得到了她?……
一連串的問題從她的腦子里涌出,擾得她難以入眠。
許久許久后,昏昏沉沉的她在似睡非睡中被電話鈴聲攪醒了。打開手機,話筒里傳來了岑明光低沉的聲音:“小妹,睡著了吧?”
小妹?他的稱呼聽在她耳里既陌生又親切。
她猶豫了一下,哥哥兩個字始終沒有叫出口:“岑,岑董!”
“小妹,幾十年了,我天天都盼望著有一天能聽到自己的親妹妹叫自已一聲哥哥,可以嗎?”
于小果遲疑了一下,終于叫出了第一聲:“哥哥!”
岑明光沉默了幾秒后,語帶哽咽地出了聲:“小妹,如果父母都在,他們該多開心??!可惜……”
于小果想起了夕陽紅的田媽,急不可耐地把田媽的情況告訴了岑明光。
岑明光邊聽邊跟自己了解的情況作比照,聽到最后,淚水模糊了雙眼,冥冥之中,他已經(jīng)感到了母親與自己的心靈感應(yīng)。
當(dāng)年的往事依然清晰地記在他的心里。當(dāng)有人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jīng)墜崖身亡,他的外公外婆已經(jīng)葬身火海時,他急忙從BJ趕回故鄉(xiāng),痛徹心扉地嚎啕大哭后,埋葬了外公外婆,對著不可觸及的萬丈深淵燒了半天紙錢后,帶著一顆受傷的心踏上了歸途……
聽小果的敘述,夕陽紅的田媽跟母親的情況幾乎一個樣,難道母親真的還在世?他欣喜若狂,捧著手機的手微微擅抖:“小妹,我們明天去夕陽紅敬老院,好嗎?”
于小果當(dāng)然想去,可是她還要上班。
岑明光明白她的難處:“沒關(guān)系,我替你跟吳校長請假!”
“不用,我自己請假?!庇谛」幌雱e人知道岑明光和她的關(guān)系,更不愿別人對她指手劃腳,她愛慕虛榮,卻不愿虛榮得被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