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軍后,譚小容蹦著在原地打了個圈,哼著小調,步履輕盈地上了樓。
好幾個月后,高軍終于被軟化了。在他拿起電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知道,歐拉迪沒戲了。歐拉迪完了!她在心底默念了好幾遍,郁積于胸的那口悶氣突然找到了出口,呼的一聲消失得無影無終。
好兆頭!口子開了,籠罩于頭上的陰霾慢慢就會消散,太陽就要升起了。她在廊道里轉了一個圈,深情地掃視著1988:幸虧堅持擴張了當時的花樣年華,1988是她的福地,給了她資金給了她機遇給了她和鄧啟凡可以預測的未來。
樓下人聲鼎沸,音樂聲震耳欲聾,她俯視著欣賞著,幸福像一片片羽毛,從四面八方把她包圍了起來……
沿著樓梯,一步一步,她面容沉靜,儀態(tài)萬方地下去了,她要去迪廳她的王國去會會那里的臣民……
酒吧里座無虛席,人人都以自己的方式釋放著自己的情緒,快樂的幸福的傷感的痛苦的……,喝酒聊天聽歌蹦迪甚至瘋狂地獻花瘋狂地給小費……。沒人注意譚小容更沒人在意譚小容,她就是一個背景,1988的一個大背景。
彭芊芊最先看到了她,迎了上去:“表姐,走了?”
她知道她指的是誰:“走了。”
“搞定了?”
她笑了,嘴角自然擴開的那一瞬,美不勝收:“當然。”
彭芊芊笑得暢快淋漓:“姐,你真厲害?!?p> 譚小容拉起她的手:“走,我倆蹦支曲子去?!?p> 在光怪陸離的舞臺中央,在狂躁的人群中,她倆踩著節(jié)奏,瘋狂地扭動著身體,表情夸張得失去了人形……
迪廳那邊狂熱的氣氛吸引了正聊著天的周寇茗,她轉過頭去,驚訝得張大了嘴:“小果,你看?!?p> 于小果朝迪廳中央一看,心臟怦地跳了一下,譚小容瘋了?
舞臺中央的譚小容一掃平時的優(yōu)雅雍容,四肢似被狂風勁吹的樹枝,跟著狂熱的節(jié)拍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無限伸展,對面的彭芊芊迎著她的舞動,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回補她留下的空檔……。她倆的頭也跟著四肢搖晃,震天動地的音樂成了鼓動他們狂躁的暴風。
周寇茗伸手擋了一下于小果的視線:“別看了!”
于小果回過神來:“看來,這一對遇到好事了。”
周寇茗不屑一顧:“她們能有什么好事?”
高軍的黑色賓利忽然在眼前一閃,于小果壓低了聲音:“會不會跟高軍有關?”
寇茗恍然大悟:“白蓮花一定搞定了高市長。這次不知又要作什么妖了?”
于小果盯著那具扭曲夸張的軀體,不祥之兆油然升起。譚小容最大的仇人是誰?除了岑明光,恐怕沒有別人了吧。不過,高軍是哥哥多年的好友,不至于為了一個女人而傷害兄弟吧?
想到這里,她蹙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寇茗,不早了!走吧!”
周寇茗狡猾地一笑:“不,小果,跟我來?!?p> 她站起身,拉起于小果,旋風一般插進了舞廳中央,對著譚小容瘋狂地舞了起來。正陶醉于Dj中的譚小容面對突然而至的于小果她們,動作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
高軍在,岑明光已經不是大樹她也不是蚍蜉了,于小果更不值得一提。她避過了主動挑釁的周寇茗,向側邊移動了下身體。
周寇茗緊追,湊一個空檔直接殺到譚小容的面前,把她逼到角落后,冷笑道:“譚老板,很威風啊?”
譚小容停止了所有的動作,面容鎮(zhèn)靜:“小姐,來消費,我們歡迎;來惹事,恕不奉陪!”
周寇茗拉著于小果的手松開了,往譚小容身邊再進了半步:“譚老板,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了啊。我妹妹以前在鄧家任勞任怨,輔助鄧啟凡照顧他母親,最后為了成全出軌的鄧啟凡和你,說離就離了。你倒是好好維護鄧啟凡好好照顧他那個家啊,你竟把他送牢里了。紅顏禍水??!”
蹦迪的人全都圍了過來,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他們,酒吧里沒有了說話聲,只有Dj音樂還在一如既往地狂吼。
譚小容的臉微微發(fā)燙,飛來的紅暈掩映在變幻的光影里,別人根本覺察不到她情緒的變化:“小姐,你的話既不合時也不應景,對于胡言亂語,我沒時間理睬。”
她把身子轉到右側,試圖離開。
周寇茗擋住了她的去路:“白蓮花,你很高尚,我們早就見識了。我提醒你,別打什么鬼主意,不然,倒霉的一定是你自己??可缴綍梗克畷?,還是修身養(yǎng)性,好好做人吧!”
譚小容笑了,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謝謝提醒,我們很好,我們會一直很好的?!?p> 于小果用力拉住周寇茗:“走了,我們該回去了?!?p> 譚小容唇邊勾出了一個笑:“好。不送?!彼齻z揮揮手,“歡迎兩位老師常來,隨時恭候!”
彭芊芊扶住她有些顫抖的身子,目送著于小果她們離開,驚詫萬分。
她想不到身為大學老師的周寇茗會在酒吧這個是非之地直接為閨蜜出手,言語直率而不留余地,更沒想到譚小容面對如此的非難竟能如此鎮(zhèn)靜如此從容。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了解譚小容,更不了解她那個從容的姿態(tài)里到底蘊藏著多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