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拿過十字弩,居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軟刷把縫隙里的木屑仔細(xì)的掃出來,他對這把十字弩的愛惜可見一斑,舉起來瞄了一下,撇撇嘴遞回給李知行,說:“行啊,行家呀?!?p> 李知行笑笑,說:“小時候經(jīng)常用弩箭射狼,用得多了就懂一點,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在備些短弓,十字弩雖然射的遠(yuǎn),用起來也方便,可是上弦的速度太慢了,遇到大批喪尸根本來不及?!?p> 梁鴻聞言立刻瞪大眼睛,旋即眉開眼笑的說:“我今天算是遇到知音了,早就跟這幫家伙說過,用復(fù)合短弓才是王道,他們非不信,說什么弓箭太難用,不像十字弩能上了弦舉著慢慢瞄,害得我辛苦做的短弓全派不上用場?!?p> 一旁幾個壯漢聽得嘿嘿直樂,想來他們也不喜歡弓箭。
李知行聽得直搖頭,“這怎么行,十字弩射一箭,短弓都能射四五箭了,因為難用就放棄最好的選擇,豈不等于因噎廢食。”
“嘿嘿……說得好?!绷壶櫬牭眯膽汛髸?,用力拍幾下李知行的肩膀,說:“你等等?!睅卓谕痰衾语炋萝?,跑到車尾掀開篷布,從一推藤編的盾牌里抽出一個黑色硬皮包跑回來,李知行一看他掏出來的東西,居然是一把樣式漂亮的復(fù)合短弓,黝黑的弓身上噴著閃電圖案的花紋,最中間還有一串金色的英文簽名。
梁鴻三兩下裝好短弓,掛上弓弦遞給李知行,說:“末世來臨前我開了家射箭館,結(jié)果你知道的,現(xiàn)代人對君子六藝根本不感興趣,有時候一天連一個客人都沒有,開了半年就倒閉了,我當(dāng)時心灰意冷,就把所有東西都放網(wǎng)上賣了,就剩下這把限量發(fā)行的簽名款雷鳴復(fù)合短弓舍不得賣。
后來末世來了,我還挺高興,心說自己的射箭手藝總算是能派上用場了,萬沒想到這把短弓的拉力居然是240斤,死活也拉不開,就只能一直放著看,我看你那把劍分量不輕,又是使弩的行家,肩寬背闊,手上全是肌肉,臂力肯定特棒,這把雷鳴就送給你了?!?p> “這怎么好意思,我們才剛認(rèn)識,怎么能收你這么貴重的弓箭。”
梁鴻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客氣什么,這弓我用不了,就只能放著落灰,好東西糟蹋了實在太心疼,你要是能拉得開,那我們搜索隊就等于憑空多一個遠(yuǎn)程狙擊手啊,在末世能活著才是王道,其他東西全是虛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知行也不好再拒絕,點頭說:“好,那我試試看,要能拉的開,我就用這雷鳴保護(hù)大家?!睂⑹皱筮€給梁鴻,左手舉起雷鳴,右手就要去拉弓弦。
梁鴻急忙說:“你等等,還沒戴護(hù)指呢!”李知行笑笑,說:“沒事兒,我手上皮厚,不用戴護(hù)指?!闭f著神色一變,挺胸拔背如一桿標(biāo)槍般筆直的站在車上,左手平舉短弓,右手扣住弓弦用力一拉,“嘎吱”一聲,雷鳴短弓被他拉成了滿月。
梁鴻看呆了,張著下巴說:“我靠,還有人能拉開這么重的弓啊,這不是都賽過三國五虎將黃忠了?”
李知行突然抬弓朝空中一只飛鳥瞄去,右手倏地一下松開,弓弦化為一道虛影急速彈回,嗡的一聲響,真的猶如短弓的名字“雷鳴”一般。
眾人抬頭看天,那只飛鳥竟然被這弓弦震動之聲嚇得撲騰著翅膀在空中上下翻飛躲避,紛紛向李知行投去又敬又畏的目光。
傅爺呵呵一笑說:“有個成語叫‘驚弓之鳥’,本以為是夸張,現(xiàn)在看來,古人并沒有吹牛啊,這鳥被他的氣勢和弦聲所懾,嚇得上下躲閃,如果它翅膀上有傷的話,只怕就真的掉下來嘍?!?p> 張豪看著天上匆忙飛走的鳥兒,先是面露喜色,隨即臉色一沉,神情復(fù)雜的看著跟梁鴻說笑的李知行,不知在想什么。
李知行露了一手射箭的絕技,周紫這些用十字弩的隊員紛紛跑過來讓他幫忙看看自己的弩箭有沒有能改進(jìn)的地方,只一個小時,他已經(jīng)成了整隊的焦點。
過了十多分鐘,張豪跨上位于車隊中間的第三輛驢車,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輕身說道:“一個月的努力,今天終于要有收獲了!咱們今天的目標(biāo)還是打通去羅家村的公路,羅家村是個大村,里面有四個大超市,三家診所,十幾家小賣部,只要我們能進(jìn)村把物資運出來,之后一年就吃用不愁了,大家有沒有細(xì)心打通最后的兩公里?”
梁鴻等人齊說:“有信心,有信心?!?p> 張豪大手朝前一揮,說:“全員列隊上車,蒙驢眼,挺進(jìn)羅家村……”
除李知行和張豪外的19名搜索隊員動了起來,五輛驢車,頭車上了小竹、傅爺爺和一名壯漢,其余驢車各有四名隊員跳了上去。
李知行看著剛才還笑嘻嘻的小竹將砍刀掛在腰上,站到車前拉上韁繩,化身為膽大心細(xì)的車夫,年邁的傅爺爺跟另一個漢子一手握住滕盾,一手拿著木質(zhì)長矛分站在其身后左右,殺氣逼人。他有些驚訝:“這哪里還是那只有些散漫的村民,簡直就是古時候駕馭戰(zhàn)車上陣殺敵的戰(zhàn)士?!?p> “知行,你功夫好,去尾車跟梁鴻一起壓陣!發(fā)現(xiàn)喪尸直接放箭,記住,喪尸的要害部位是腦袋!”張豪拿著十字弩跳上頭車。
“好,交給我?!崩钪朽嵵攸c頭,手持雷鳴短弓,腰胯箭囊匕首,身背鐵檀重劍朝第五輛驢車走去。
車隊拐上公路,沿著早前清理出來的通道往南前行,他站在車尾全身戒備,就聽梁鴻說:“現(xiàn)在不用那么緊張,這五公里我們走了一個月,該殺的都?xì)⒘?,很安全?!?p>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之前在田里一間棚屋住了七天都沒事,最后一天要走了喪尸才突然撲出來,當(dāng)時我在發(fā)燒,差點把命都丟了。”李知行雙眼來來回掃視路上的汽車,對于那些可以藏人的縫隙更是絕不放過。
梁鴻說:“也對,好多人都是在陰溝里翻船,末世疏忽大意不得。”自己也打起精神戒備。
五輛驢車緩緩向前,由于蹄子上套了厚布包,毛驢走的無聲無息,僅有的一點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也被風(fēng)聲掩蓋,整個車隊就像五頭慢慢接近獵物的野狼,悄無聲息。
李知行注視著那些緩緩倒退的報廢汽車,大部分的車廂里都空蕩蕩的,被太陽曬得龜裂褪色的座椅無聲的控訴著末世的孤寂與荒涼,他瞇了瞇眼睛,因為有輛車的后座上躺著一具高度腐爛的尸體,身上的西服已經(jīng)發(fā)黑變質(zhì),左腕上的金表卻依舊熠熠生輝。
“大款先生是被人捅死的?!绷壶櫿f。
“大款先生?”李知行不知道他在說誰。
梁鴻指下那具帶著金表的尸體,“你看他戴著金表,坐在大奔后排,可不就是大款先生嘛?!?p> 李知行端詳這車,發(fā)現(xiàn)確實比邊上的其他汽車要更長更寬,便問:“大奔很值錢嗎?”
梁鴻說:“大奔當(dāng)然值錢,以前怎么也得賣一兩百萬呢,不過現(xiàn)在還沒驢車值錢,你不知道這些事嗎?”
李知行苦笑,“我八歲離家出走,十二歲進(jìn)山學(xué)藝,山里什么都沒有。”
梁鴻看看他,羨慕的說:“你真是好運氣,末世之前進(jìn)山,出山的時候又趕上了功夫復(fù)興、江湖再現(xiàn),你這么好的功夫在三年只能給有錢人當(dāng)保鏢,現(xiàn)在卻不管走到哪座綠洲都能威風(fēng)八面,我覺得你以后肯定會大放異彩,一鳴驚人的。不像我,只會點射箭的小伎倆,一輩子要躲在村子里苦熬。”
“功夫復(fù)興、江湖再現(xiàn)?梁哥,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能給我講講嗎?”李知行已經(jīng)是一天里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之前想問傅爺爺,卻被他轉(zhuǎn)移了話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梁鴻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正好問問。
梁鴻撓頭說:“外面事情啊,我一年半前就逃到了桑田村,所以知道的訊息有些過時了。”
“說來聽聽嘛,我的訊息都過時十年了,你的訊息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最新資訊了?!崩钪姓f著,忽然眼睛一瞪,閃電般從右側(cè)箭囊中抽出短箭,張弓搭箭,嗖一下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