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溫決仁大壽
迎賓的紅毯從溫府的大門口一直鋪到了街角,綿延了四五里,歡慶的鑼鼓聲從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一直到現(xiàn)在沒有停過,江湖上四面八方來為溫決仁祝壽的賓朋將溫府的門口堵得水泄不通,門可羅雀的宮府與這熱鬧非凡的溫府比起來,簡直是云泥之別!
宮銘已經(jīng)遠遠地看到站在府門口,親自迎接各路賓朋的溫決仁,他是那么的意氣風發(fā),雖然須發(fā)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但是他的笑聲依舊爽朗,就像他三十歲闖蕩江湖的時候一樣!其實以溫決仁的江湖地位,他本不必站在府門口親自相迎,可是溫決仁還是來了,他笑著迎接每一位走進溫府的人,謙和有禮,沒有一點江湖大俠拒人千里之外的狂傲之氣,因為溫決仁不僅是個辦事周到的人,而且他還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他在府門口的這一站是給足了所有前來為他祝壽的各路江湖賓朋面子,日后他們自然會還他一個面子!作一個江湖聞名的大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處都是交易與利用!
宮銘走溫府前的街道上,這條熟悉而陌生的街,他仿佛看到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舉個一只風箏從街角跑了過來,身后傳來一聲爽生生的呼喚:“宮銘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那男童轉(zhuǎn)過身沖著身后向自己快步跑來的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娃吐吐的舌頭,搖了搖腦袋一臉得意地叫道:“來啊……來啊……你抓不到我……”突然從溫府的大門里跳出兩個七八歲大的男孩,一把奪過男童手里的風箏,一邊沖著他叫道:“這個風箏歸我了,讓你以后還敢欺負我妹妹……”那女娃跑到兩個大男孩身后,得意地叉著腰沖著對面的男童一個勁兒的傻笑……
宮銘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似乎他也覺得那個五六歲的小壞蛋就該被好好教訓一頓!
終于宮銘走到了溫決仁面前,他遞上手里的錦盒對溫決仁行禮一拜說道:“小侄,恭賀溫世伯壽辰!”
溫決仁露出慈夫般的笑容接過宮銘手里的錦盒,打開一看,露出大喜之色,他身后的溫杰看了一見錦盒里的玉馬笑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爹您堪比三國的曹孟德??!”
溫決仁笑著點了點頭,合上錦盒,對宮銘笑道:“賢侄,有心了!”
宮銘忙接言道:“溫世伯言重了,小侄應該做的!”
溫決仁將手里的錦盒往身后一遞,立刻有一個家仆雙手接過了錦盒,溫決仁笑道:“阿忠,快引宮世侄入府!”
溫府的大管家溫忠立刻向溫決仁躬了躬身子,伸手向前一探說道:“宮少爺,請入府!”
溫杰笑道:“有勞忠伯!”宮銘身傳來溫杰的笑聲:“宮銘,等一下咱們可要好好的喝一杯??!”
宮銘跟在溫忠身后往府內(nèi)走去,只見剛剛接過溫決仁手里錦盒的那個家仆一個箭步從宮銘身旁閃了過去,溫忠大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小心著點!”
宮銘隨著那家仆跑去的方向一看,府門口的側(cè)房前,一個賬房先生提筆坐在一張四方桌前,只見跑過去的那個家仆湊到賬房先生耳邊輕語了一句,放下手里的錦盒,又立刻跑了回去,那賬房先生打開錦盒看了一眼,在桌上的賬本上記下一筆,接著隨手把錦盒往身后的廊沿上一丟,那里各式各樣無數(shù)的奇珍異寶如山一般堆在了賬房先生身后。
溫決仁的壽宴擺在正廳院中,今日是溫決仁的五十大壽,宴席擺了整整五十桌,正廳堂前特意搭了一座戲臺,宮銘前兩天聽宮福說過,這個戲班是溫泰早在半月前專程從揚州城請來為溫決仁祝壽的,此時場上正演著《麻姑獻壽》!
溫忠引著宮銘走進院里,突然聽到有人大叫一聲:“宮銘……”
宮銘放眼一望,只見錢闊從主桌旁的一張桌子前站了起來,沖著宮銘不停的揮手,宮銘轉(zhuǎn)過頭看著溫忠還未開口,溫忠伸手向前一探笑道:“宮少爺您請自便,老奴要去府門口侯著了!”
宮銘輕輕點了一下頭,轉(zhuǎn)身走到錢闊桌前,錢闊拉著宮銘坐到了自己身旁,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道:“嘗嘗這茶,好喝!”
宮銘把劍在手腕上轉(zhuǎn)了一圈收在身旁,搖了搖頭說道:“我只喝酒!”說完宮銘也未多言,直接將擺在桌子正中的一只酒壺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此時來祝壽的賓客還未到齊,宮銘坐的這張桌子上除了宮銘和錢闊之外,還坐著一個身著崆峒派衣服的俊生,一個滿臉大胡子兩只手臂戴滿銀環(huán)的壯漢,最有越的還是坐在錢闊身旁的一位美婦人!
當宮銘拿起酒壺時,那俊生和壯漢不由地皺了下眉頭,面露不悅之色,而那美婦人自宮銘來到此桌就一直舉著一只銅鏡看個不停,好像完全沒看到宮銘一般。
錢闊哼笑一聲,眼睛往院子里掃了一圈,說道:“看看今天這陣仗,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全到了!”說著錢闊伸手向主桌上一指,說道:“你看那張主桌,除了溫家的人,就是八大派的掌門人,現(xiàn)在他們正在偏房休息呢!”
宮銘完全沒有理會錢闊,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個干凈,閉著眼睛細細嘗了一會兒,突然睜開眼睛把酒壺舉到錢闊面前笑道:“我打賭這酒比你的茶還好喝,要不要嘗嘗?”
宮銘剛一說完,同桌的俊生和壯漢對他已是怒目而視,錢闊伸手推開宮銘遞過來的酒壺“嘿嘿”笑道:“等開宴之后,我一定要跟你拼個不醉不歸!”說著錢闊把宮銘手里的酒壺奪了過來,放回到桌子正中。接著錢闊湊到宮銘耳邊輕聲低語道:“你看咱們桌子上的那個崆峒派的俊生,他是崆峒掌門卓一凡的大弟子易繼鳴,還有那個戴銀環(huán)的漢子,他是滄州鐵拳門的掌門黃勇,等會還不知有什么大人物會來咱們這桌呢,你還是先忍忍吧!”
錢闊剛一說完,宮銘還未開口,突然他身旁的美婦人把手里的銅鏡往懷里一收笑道:“這位小哥說的話真是好笑啊,給溫大俠祝壽本就是一件高興的事,如果還要學著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在此裝腔作勢,豈不是要把人憋死嗎?”說完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對宮銘說道:“來小哥,我陪你喝!”
這美婦人話音剛落,只見那易繼鳴和黃勇對著她怒目而視,黃勇怒喝一聲說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無禮?”
美婦人剛自己面前的酒杯倒?jié)M,笑道:“趙大娘!”
聽到“趙大娘”三個字,易繼風和黃勇臉色皆為之一變,黃勇忙雙手抱拳沖著趙大娘笑道:“原來是專替官府辦差的‘江南四杰’之一趙大娘,失敬失敬!”
趙大娘哈哈一笑道:“你倒有點見識,不過你可要多跟崆峒派的這位后生多學一學,別他只是一個后生,年紀不大,可是和你這個沉不住氣的作掌門的比起來,他卻能一直忍著繼續(xù)裝下去,就憑這一點,你們滄州鐵拳門比起崆峒派還差得遠呢!”
趙大娘此言一出,黃勇臉上抽搐了兩下,易繼風心里也不高興,可是這趙大娘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更別說她身后還有官府撐腰,二人自然不會為了口舌之爭去得罪她。
黃勇悻悻地坐了回去,趙大娘舉起酒杯對宮銘笑道:“來小哥,你陪大娘喝一杯!”
宮銘倒?jié)M一杯酒,笑嘻嘻地說道:“這么美的大娘,天下少用,這杯酒我一定喝!”說完一仰頭又喝了個干凈!
聽到宮銘說自己美,那趙大娘別提多高興,她哈哈笑道:“還是這位小哥說話中聽,不知你該如何稱呼?”
宮銘雙手抱拳行禮道:“晚輩宮銘!”
趙大娘“咦”了一聲,問道:“可是宮閣老英雄的后人?”
宮銘笑道:“大娘提及之人正是家父!”
宮銘言畢,趙大娘以及在坐的易繼風和黃勇皆微微有些色變,趙大娘大笑道:“好,不愧是宮老英雄的后人,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宮少爺氣質(zhì)與眾不同,日后必將在江湖大有一番作為!”
宮銘笑道:“大娘,謬贊了!”
趙大娘擺了擺手笑說道:“大娘我在江湖上見過的少年英杰如過江之鯽不計其數(shù),可是真正能有所成就的不及十分之一,那些看似正二八經(jīng),彬彬有禮的少年人,大多數(shù)都被教成了榆木腦袋,到最后資質(zhì)平平,難堪大用!”說完趙大娘有意無意地瞥了瞥坐在她對面的易繼鳴,只見易繼鳴低沉著頭,手里緊緊地握住自己的佩劍,緩緩地喘著粗氣,而在一旁的黃勇臉上端起面前的茶杯,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宮銘舉起酒杯敬了趙大娘一杯,在他舉想酒杯那一刻,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地笑意:這就是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氣量,真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