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堂中議事
一盞如豆青燈,一尊慈眉觀音!
佛堂前溫夫人端跪在蒲團(tuán)上,手中數(shù)著一串紫檀佛珠,安神閉目嘴中輕念心經(jīng),每天晚上溫夫人都會來佛堂誦經(jīng)念佛,這個習(xí)慣溫夫人已經(jīng)保持了十年了!
“吱……”佛堂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溫敏手里捧著一盞茶走進(jìn)佛堂,一言不發(fā)地側(cè)立于佛堂一側(cè)。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溫夫人睜開眼睛,溫敏忙將手里的茶盞放在一旁的案幾上,伸手扶起溫夫人,待溫夫人坐定,溫敏將茶盞送到溫夫人面前笑道:“母親信佛多年,素來吃的清淡,今日父親的壽宴不免油膩了些,敏兒特意為母親沏了一盞參茶!”
溫夫人接過茶盞,露出慈祥的微笑:“敏兒長大懂事了,快點(diǎn)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溫夫人喝了一口茶湯,放下茶盞夸贊道:“這茶的味道真不錯!”
溫敏提了一口氣,笑道:“母親喜歡就好!”
溫夫人看了溫敏一眼,問道:“敏兒,好像有心事,不妨跟為母說一說!”
溫敏露出一絲哀傷的神情,輕聲念道:“我可是父親唯一的女兒,可是今日父親的壽宴之上,大家似乎都忘記了我的存在!”
溫夫人輕嘆一聲,作為江南馬家的長女,溫敏感覺溫夫人何嘗不知呢,她放下茶盞輕輕拉住溫敏的手,說道:“作為江湖世家的子女,你享得別人享不得的福,也要承受別人沒有的責(zé)任,溫家最后還是要由你大哥和二哥當(dāng)家的,你爹老了,他要借壽宴這個機(jī)會把你大哥和二哥推到江湖人的面前!我知道今天你爹只顧著你大哥和二哥,沒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受了點(diǎn)委屈,但是你千萬別怨你爹!”
人要受了委屈,自己忍著還好,如果有人來安慰,那可真就覺得自己受得委屈比天還要大!
聽了溫夫人的話,溫敏的眼睛濕潤了,她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啞:“為了給父親準(zhǔn)備壽禮,我可不比兩位哥哥費(fèi)得心思少,可是……可是……”溫敏說著,更覺得自己委屈,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下子從眼睛里涌了出來!
溫夫人心頭一軟,抽出一條綿絹為溫敏擦干臉上的淚珠,心疼地說道:“敏兒別哭,你爹不是不疼,這些年你爹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那兩個哥哥自小到大挨了多少打罵,可是你爹從來沒忍心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你這刁蠻任性的性子也是你爹慣出來的!”
溫敏接過溫夫人手中的綿絹,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母親說的,敏兒自然懂得,可就是覺得委屈,我這些天為父親準(zhǔn)備壽禮吃的苦受的罪可算是白受了!”
溫夫人輕撫了一下溫敏的臉蛋,笑道:“傻孩子,子女對父母的好,作父母的最清楚了,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說著溫夫人眼里充滿了愛憐地說道:“只怕以后你為了溫家還要受更大的委屈呢!”
溫敏吸了吸鼻子,挺了挺身子端坐著正色道:“娘,你放心為了溫家女兒多大的苦都吃得!”
溫夫人剛想問道:“如果是要拿你的婚姻作籌碼,以你的終生幸福為代價(jià)呢?”可是話到嘴邊,溫夫人看著溫敏天真可愛的模樣,最終還是忍住了!
溫敏看著眼前慈愛的母親突然問道:“母親,當(dāng)年你是怎么嫁給父親的?”
溫夫人愣了一下神,哈哈一笑道:“敏兒怎么會想起問這個問題,莫不是今日的壽宴上,相中了哪位世家公子嗎?”
溫敏俏臉一紅,跺著腳嬌羞地說道:“明明是敏兒問母親,怎么變成母親問敏兒了?”
少女的心事,別人猜不到,少女的心情更是抓摸不定,剛剛還哭哭啼啼的溫敏,轉(zhuǎn)臉間就像是個懷春三月的小姑娘!
溫夫人含笑說道:“當(dāng)年你爹可是江湖上風(fēng)頭無二的少年英俠,就像現(xiàn)在慕容家的慕容羽一樣!”
“慕容羽?”溫敏的眼睛里突然閃出了光,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慕容羽,可是他的名字只怕江湖上沒有幾個人不知道!慕容羽這三個字對于哪些待字閨中的少女,更是神圣的,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不稀遠(yuǎn)赴千里只為了見他一面!
溫夫人輕輕抬起頭好似陷入了遙遠(yuǎn)的回憶:“母親的本家江南馬家在江南也算是名門世家,那年你爹游歷江湖,南下江南時(shí)特意去拜了你外公,你爹在你外公家里小住了三日,在與你爹相處的三天里,你外公對你爹贊許有佳,剛好那時(shí)我與你爹年紀(jì)相仿,溫爹與我們馬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大約半年以后你爹游歷回家之后,便向你外公提親了!”
溫敏拍著手急切地問道:“然后呢?”
溫夫人輕皺了一下眉頭,立刻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嫁入了溫家,不想一轉(zhuǎn)眼,二十年過去了,你們都長大了!”
溫敏眨著眼睛笑道:“沒想到,爹年輕的時(shí)候還是一個風(fēng)流少俠呢!”
溫夫人伸手輕輕刮了一下溫敏的鼻子笑道:“你爹的事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對了今天我還看到宮家那小子了!”
溫敏自然知道溫夫人說的就是宮銘,她也不想裝糊涂,隨口問道:“是嗎?”
溫夫人點(diǎn)了下頭說道:“他和錢家那小子坐在一起,就在最靠廊那桌上,不留意看還真不好找呢!這小子只顧著喝酒,也沒來跟我打聲招呼!”
溫敏臉色一寒說道:“我還真沒想到,他還有臉過來!”
溫夫人笑道:“你還在為三年他與你解除婚約生氣呢?”
溫夫人不說還好,溫夫人剛一說完,溫敏怒哼一聲,心頭怒火中燒,不再說話!
溫夫人搖了搖頭說道:“其實(shí)我覺得宮銘這小子人還不錯,那婚約可是你爹和他爹在你們還沒出生就定下的,本是相約在你十八歲的時(shí)候,就讓你們兩個成親,沒想到宮銘他爹在與虎丘山那幫惡匪一役中命喪他鄉(xiāng),從此宮家家道中落,江湖勢微,宮銘竟然能來與你爹解除你二人的婚約,想必是怕耽誤了你!”
溫敏聽完溫夫人的話,怒氣沖沖地說道:“母親不要再為宮銘說好話了,我聽說他現(xiàn)在整日沉迷酒色,還是早點(diǎn)死了的好!”說完站起身說道:“母親,敏兒困了,要回房休息了!”
待溫敏走遠(yuǎn),溫夫人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個孩子啊……你不明白宮家小子對你的情意,只怕以后你會后悔??!”溫夫人看著手腕上的玉鐲,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口中輕聲念道:“楓哥,這些年你還過的好嗎?”
溫敏氣沖沖地回到房間,珠兒忙迎上前,關(guān)切地問道:“小姐,誰又惹您不高興了?”
溫敏拉起珠兒,一把將珠兒推出門外,珠兒拍著門問道:“小姐,奴婢哪惹您不高興了,您說啊,奴婢還要伺候您安寢呢!”
只聽屋子里溫敏厲聲說道:“不用你伺候,我自己睡了,你惹再拍門,我就讓看門的張大膽打你的屁股!”
一聽張大膽的名字,珠兒嚇得忙把手縮了回來,想起張大膽那滿臉的胡子,珠兒不禁打一個寒顫,她呶了呶小嘴,悄聲說道:“真不知道小姐又發(fā)什么瘋!”說完珠兒沖著房內(nèi)叫道:“小姐不讓奴婢伺候,那珠兒就回去睡了!”說完珠兒豎起耳朵沒聽到房里的動靜,才又呶了呶嘴轉(zhuǎn)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溫敏躺在床上,抱著被子,嘴里輕念著:“慕容羽……慕容羽……”她一邊說著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可是突然溫敏臉色一變,怒沖沖地說道:“怎么我的腦子里會出現(xiàn)宮銘的樣子,這個討厭的家伙……”溫敏越是念著慕容羽的名字,宮銘的樣子就越清晰,溫敏感覺兩邊的腦子好像在要打架,她想的越多,腦袋越疼,竟然渾渾地睡著了!
今年溫敏十八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