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籌劃
簡妍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眼前是虛妄還是現(xiàn)實。
她感覺身體輕盈,居高臨下看著一切。
前世里,很多時候,她一直覺得有一只巨大的紅色眼珠一直在死死盯著自己,無時無刻,隨時隨地。她有時會想,如果我戳瞎了自己的眼珠,她還會存在嗎?它一直跟著我,是有一天會流出血來嗎?
如果爺爺在跟前,那只眼珠會消失一會。
眼前老人有些干瘦,頭發(fā)都要白透了,兩眼卻精亮,眼神中時時刻刻仿佛都透著對全世界的刻骨恨意,他看著眼前一個倔強的七八歲的小女孩,眼底的寒意猶如刀鋒,凍得人牙齒打顫。。
“爺爺,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要求,在限定時間里把基本的針灸術(shù)全部掌握了。這次班級春游的錢,是我自己打零工穿了一個月的珠子賺來的,請你讓我參加。求你了,爺爺!”
“不必廢話,回去!”
看到這里,簡妍嗤笑。
春游什么的,真是幼稚,放心,長大后有的是好玩又刺激的事,讓你去體驗,保證你樂在其中欲罷不能。
突然畫面一轉(zhuǎn),一張婦人慈祥的笑臉出現(xiàn),她眼角閃現(xiàn)的陰狠卻讓人不寒而栗。
“母親,母親,我聽話,我一定聽話,求求您不要在讓我喝藥了,我全身無力……”
“動手!”
這時,簡妍已經(jīng)輕笑出聲了,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笑聲為何如此年輕又悅耳動聽。
愚蠢的小妹妹,求饒什么的,真是讓我笑得要岔氣,活動這么窩囊,死了才是幸福的事。
冬雨輕手輕腳地進(jìn)門,收拾屋里的狼藉,頗為熟練,仿佛做過無數(shù)次。
簡妍聽到聲音醒來,涼涼嘆氣。
我現(xiàn)在又是林若菡了。
她睜開酸澀的眼睛,聲音嘶啞,“冬雨,什么時辰了?”
“大小姐醒了?剛到巳時(早上九點),”冬雨趕緊放下手中活計,把林若菡扶起來靠坐著,聲音壓得很低,“您稍等,我屋里有熱水,我馬上給您端來?!?p> 說完,冬雨轉(zhuǎn)身出門。
不一會,她閃身進(jìn)門輕聲關(guān)好,從夾襖下擺掏出一個小茶壺,就著茶壺嘴伺候著林若菡喝了幾口熱水。
喝完水,冬雨馬上把小茶壺藏到夾襖下面,匆匆出門去了。
林若菡閉上眼睛,心里嘆氣。
自己大意,不該怪?jǐn)橙藘春荨?p> 胃里有了熱水,稍微舒服一點。
她艱難起身,把剛才藏好的糕點找出來,剛吃了一口,發(fā)現(xiàn)冬雨又進(jìn)來了。
手里還緊緊攥著半個饅頭。
看到林若菡在吃東西,冬雨有些愣。
“過來,”林若菡把其中一塊栗子糕遞給她,“吃吧?!?p> 冬雨糾結(jié)好久才小心翼翼接過,但并沒有吃。
她從懷里掏出一方皺巴巴的帕子,仔細(xì)包裹貼身藏好。
林若菡嘆氣,又給了她一塊,“現(xiàn)在就吃?!?p> 主仆兩人一坐一站,吃著糕點充饑。
冬雨一小口一小口吃著,時不時偷眼瞄著林若菡。
林若菡心中已百轉(zhuǎn)千回。
“冬雨,你能到藥圃幫我摘點草藥嗎?”
搖頭。
“用銀子交換呢?”
猶豫,點頭。
冬雨瞪大眼睛看著林若菡。
只見她走過去找了一支鑲滿寶石的步搖,狠狠往桌上一摔,隨意撿起幾顆掉落的寶石,頭暈?zāi)垦5娜蕉晔掷铩?p> 至于地上掉落的碎寶石,她根本視而不見,也沒力氣去撿。
冬雨連忙跑過去,小心翼翼撿起全部的碎寶石放入妝匣。
一邊豎起耳朵聽著林若菡要的幾味藥名,一并心里飛快的計算著,隨后,她把手中整塊的寶石又放回妝匣,從里拿出幾顆碎的,細(xì)細(xì)估算了一會,然后緊緊攥著那幾顆碎寶石,往后園藥鋪飛快跑去。
她們都說大小姐變了,看來真是變了。
不過,這樣才好。
原來妝臺上最后留下的僅有幾件首飾,以往小姐只舍得睹物思人,哪里會像今天這般。
不想了,不想了,免得把小姐交代自己要買的草藥名給忘記了。
她不禁加快了腳步。
林若菡把妝臺上所有的東西禍害了個遍,所有能用作隨身武器的部分均被她毫不留情地拆了下來。
拆不了的,就用摔的;摔不了的,就用舉起椅子砸。
累得她呼哧帶喘。
突然,她似乎想起來什么,艱難地鉆進(jìn)床底。
好半天,才費勁地從床板縫隙面挖出一個荷包。
藏荷包的位置極其隱蔽又討巧,一般人據(jù)算拆了整個床架子也找不到。林若菡覺得原主也不是傻得沒救,也許是從小父親不管,繼母把她養(yǎng)廢了吧。
呵呵,和自己有點相像呢,我至少還比你好了一星半點,雖然討人嫌,但至少吃飽穿暖長大后還能膈應(yīng)人了,羨慕我吧。
林若菡一邊從床底爬出來,一邊想著。
她在桌邊做好,歇了歇,開始拆荷包,打開一層手絹,才看到里面是一枚半個手掌大小的玉佩。
顏色透亮,光澤溫潤,毫無瑕疵,那打開的瞬間,一道溫煦卻耀眼的光芒射出,讓林若菡閉了閉眼睛。
最奇妙的地方是它的設(shè)計和雕刻工藝,仔細(xì)看去,是有兩塊玉佩以龍鳳和鳴的形式嚴(yán)絲合縫地銜接在一起,林若菡按照記憶,在龍爪出輕輕一用力,兩塊玉分開成獨立的龍佩和鳳佩。
構(gòu)思之巧妙,匠心之獨運,世所罕見。
價值連城。
林若菡不停摩挲著著玉佩,心里想著該如何最大程度發(fā)揮它的價值,而不是在床底不見天日。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呼吸受窒,頭痛欲裂,立即在幾處大穴揉壓,才稍稍緩解。
玉佩有毒!
怪不得用手絹包著。
不過,這點慢性她還不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身體虛弱,反應(yīng)也不會這么大。
先把眼前的危機解除才是要緊。
她把玉佩重新包起來貼身放好,想起這一連番的遭遇不禁感嘆。
馬氏是一個多么實誠的人啊,大大方方給人當(dāng)槍使,兒子用命換來的家業(yè),最后也不知能不能守得???
怎么不學(xué)學(xué)小簡氏,嫁妝到手了,原配留下的病弱嫡女悉心照料著,這十幾年利益名聲一個不落,這心性,這手段,這魄力。
嘖嘖嘖,必須給點贊!
門外有腳步聲音傳來,死氣沉沉的院子有了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