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京城外,喬宅的主子仆人都已經(jīng)睡下,只剩下田野間的蟲鳴鳥叫之聲,褪去白天的燥熱,叫得越發(fā)歡快。
不知何時,在圍墻外面多了一道人影,他朝著后宅的方向駐足而立。許久過去,他突然轉(zhuǎn)身離開。
暗處,狂刀暗暗嘆氣,這樣躊躇不前的主子,他還從未見過。
“主子。”他腳下一動,迅速跟上前面的身影。
司玄頓了頓,“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這里。”
今天在皇宮,當皇上問及他的親事,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可是心里卻不可避免的冒出一道人影。
他一向反感被人談及親事,可那個人如果是她,他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有些期待。
“???”狂刀一愣,又要他去跟蹤喬姑娘?
司玄轉(zhuǎn)過身來,月色下,他表情晦暗不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須經(jīng)過她同意?!?p> 狂刀翻了個白眼,主子也真是,想對人家好,還要經(jīng)過人家同意才行,這可真是有夠憋屈的。
他忍不住開口,“主子,喬姑娘性子清冷,一心想過安生日子,不喜被人打擾,你這么下去,只怕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心啊。”
“你在胡說什么?”司玄面色一紅,還好有夜色掩護才不至于被人看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又道:“那你說怎么辦?”
狂刀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主子啊主子,你可真是糾結(jié),我都替你難受。
不過這話他可沒敢真說出來,清了清嗓子,他正色道:“喬姑娘已經(jīng)對我們心存芥蒂,如果太強勢,只怕會更加讓她反感,咱們不如采取迂回政策……”
安靜的夜里,只有他細細碎碎的聲音回響,司玄的眸子卻越來越亮。
……
早膳時間,喬妧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用早飯,鈴鐺在一旁收拾衣物,一邊碎碎念道:“……姑娘這次的敵人不簡單,你們可要警醒著些,千萬要保護好了姑娘……”
胭脂臉上明顯不耐煩,就連綠屏也有些不愉。
她們倒不是聽不得這些話,但要是每天都被人念上一遍,那就很煩了。
辛妍突然小聲提醒,“鈴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兒?”
“什么事兒?”鈴鐺一愣,突然恍然,來到書桌前拉開了抽屜,取出一封信來遞給喬妧,“姑娘,是辛公子的。”
“辛榮?”喬妧下意識看向辛妍。
辛妍面色有些急切,見喬妧望來,連連擺手,“姑娘,我沒看……”
那是弟弟寫給姑娘的信,即便她再擔心弟弟的情況,也絕不會逾越了主仆規(guī)矩。
喬妧笑了笑,她倒不是懷疑辛妍會偷看此信,她只是好奇,辛榮竟然沒有給辛妍寫信。
也沒回避,她直接當著幾個丫鬟的面拆開了信,只見厚厚的三頁紙,寫得洋洋灑灑,多是介紹他在東胡走過的地方、見過的風土人情、以及土質(zhì)。
這是喬妧讓他看的,土質(zhì)關(guān)系到能種什么糧食,而她要打開東胡那邊的生意,就必須得先得到東胡人的信任,而解決他們的糧食問題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
東胡的生活條件非常惡劣,冬天來得早,十月初就已經(jīng)進入冬天,大雪封山,許多糧食在這種天氣都無法存活。所以一到冬天,東胡人就蠢蠢欲動,打起大錦人的主意,想從大錦朝搶糧食過冬。
至于最后一頁紙,則是給辛妍的。
喬妧把最后一頁紙遞給辛妍,辛妍眼眶頓時紅了,忙不迭取過信看了起來,看著看著,金豆子掉得越發(fā)厲害。
“阿榮在那邊的情況很順利,你以我的名義給他回一封信,讓他在過年前趕回來吧?!?p> 距離過年還有五個月左右,雖然不算短,但對辛妍來說,起碼有個盼頭。
辛妍連連點頭,“是,謝謝姑娘?!?p> “好了,別哭了。”胭脂勸道,“你再這么哭下去,這一頓飯就沒法兒吃了?!?p> 辛妍瞪了她一眼,很快破涕為笑,“吃飯吃飯?!?p> 剛吃一口,她又道:“對了姑娘,還有半個多月就是中秋節(jié)了,咱們可要準備什么?”
胭脂眼睛一亮,嘴里包著飯,含糊不清道:“當然是月餅啊,這哪能少?”
“那是去外面買,還是買了材料回來自己做?”辛妍又問。
一直沒找到插嘴機會的鈴鐺連忙道:“當然是自己做,外面買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綠屏也道:“自己做吧,這是咱們一家人過的第一個節(jié)日,自己做,感覺有意義些?!?p> 說著征詢的眼神看向喬妧。
喬妧神色古怪,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們在說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七月底了么?”
好快,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穿越過來快一年了。
綠屏說得沒錯,她們是一家人,不管她前世如何,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眼前是新的生活,她也要重新開始。
胭脂笑道:“是啊,已經(jīng)是七月底了,后日就是喬二姑娘抬進王府的日子。”
語氣有些幸災(zāi)樂禍。
喬伊攀上了周王,一向自我感覺良好,豈知外人根本沒瞧得上。
喬妧笑笑,“妍妍,你這些日子準備好材料,咱們中秋節(jié)自己做月餅。”
“是,姑娘?!睅讉€丫頭大喜。
用過了早膳,喬妧一如既往帶著胭脂和綠屏兩個丫頭準備進城,剛一走到大門口,就見屋檐下蹲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狂刀?!眴虋€皺起眉頭。
狂刀聽見響動回過身來,眼睛一亮,小跑過來,“喬姑娘安好?!?p> “有事?”喬妧臉色不愉。
狂刀心下苦笑,果然,現(xiàn)在喬妧只要見到蜀王府的人就不會有好臉色。
他笑道:“主子說,現(xiàn)在恭親王十分危險,讓屬下先來保護姑娘一段時間?!?p> 不管以后怎么樣,先找借口留下來再說。
喬妧勾唇,“司大人有心了,不過我想我們能保護自己?!?p> 狂刀笑道:“屬下自然相信喬姑娘的實力,只是狗急跳墻,皇上這次是下了決心要發(fā)落恭親王,他的反撲只怕也會極為厲害?!?p> “哦?”喬妧聽見皇帝也想發(fā)落恭親王,不由一怔。
難道是司玄說動了皇上?還是他知道皇上的心意,所以順水推舟?
不管是哪一種,都只能說明司玄這個人能力極大,極為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