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女初長成（下）
黃昏之時，二哥來看我是否裝扮得體。
看我周身事宜妥當，方才邁出屋子，說是在院子里的等我，因著王姑姑說我的發(fā)飾還需打理。
為今晚這宴會，王姑姑特意命人連夜制了我這身行頭，層層里衣叫我身子顯得笨重，外加一件上好江南云錦做的暖黃色的廣袖長裙，腰間掛著一塊暖玉，一袋香囊，散發(fā)著淡淡荷花清香。
坐在銅鏡前，鏡中人雖年歲上小，但已有美人之姿，眉眼如畫中人一般仙氣飄飄，一對柳葉眉細細長長，如畫里云霧繚繞，青山遠黛。
一雙瀲滟的桃花眼，眸中星光閃爍，不言不笑便已透著深情。
我淡淡淺笑，阿娘從小說我有傾國之姿，看著鏡中那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著實可愛迷人。
王姑姑為我梳了漂亮的發(fā)髻，長發(fā)及腰，飄飄灑灑，頭上別著一只白玉簪子，算是裝飾。
一切打理完畢，我便到院子里尋二哥。
此時他一聲白色華服，腰間掛一白玉，立于那翠竹下，夕陽斜灑，那白衣染上金光，仿若謫仙。
“二哥，今日你真的比那書里的謫仙還仙氣飄飄??！”我對二哥雖怕，但還是親近的，像這樣對他大肆夸贊，早已是常事。
二哥每次只是笑笑，不搭話。今日卻有些意外，他竟看著我，眼中閃爍的是驚訝。
我看了看我的裝扮，確定沒什么不妥之處，便抬頭盯著二哥，一臉疑惑：“二哥，我這身裝扮可有不妥？”
此時二哥方才緩過神，淺笑著搖頭，那笑容染上斜陽，格外迷人。
他向我走近，撫了撫我的發(fā)髻，似傷感，似寬慰地對我說：“小七竟就這樣不知不覺長得這般大了，出落得越發(fā)迷人了?！?p> 我扯了扯二哥的衣袖，撲到二哥懷中，笑著說：“二哥長得這般英俊，小七為得不讓你丟臉也要長得漂亮些才好啊。”
二哥帶我長大，我自是懂得他對我的嚴厲是為我好，平日責罵管束也是為我好，教我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都是為我好，我雖怕他，卻也是真的聽他的話，只因我知道他做的皆是為我好。
乘著馬車到宮中已是戌時，天也漸漸落下夜幕。
聽阿娘說，今晚家宴設在御花園的蓮池旁，想來也是雅致，我到過御花園，那里花香四溢，芳草眾多，那蓮池更是一妙地，一池紅白相間的清蓮已是美景，更是養(yǎng)了一池子的紅白鯉魚。
如今正值盛夏，荷花盛開，莫說那荷花清香盈盈，便是就著夜里那燈光，光是賞那池里的紅鯉魚便是美事一樁。
趕到御花園時，二哥執(zhí)著我的手，跟著阿娘進了蓮池一旁的亭子。
人都到齊了，我看阿爹正與兩位伯伯交談，歐陽伯伯換了常服，但依舊透著一股子將軍的威武霸氣，皇伯伯一身華服，龍紋花式彰顯他的尊貴，阿爹今日也穿了件玄色素袍，算不得顯眼。
而離他們不遠的另一邊，皇后娘娘正拉著一婦人的閑聊，想必那人便是汝南夫人。
多年前，我見過她，只是早已忘了她的模樣，今日再見，竟覺得她比皇后娘娘還要美上三分，看她體態(tài)羸弱，臉上粉黛未施，穿著一件如意云紋衫，卻素雅得讓人心疼。
阿娘帶著我們向皇伯伯問安。
在二哥的提示下，我乖巧地向皇伯伯問安后，又向歐陽伯伯問好。
歐陽伯伯看我便笑了，半蹲在我面前，牽著我的手，說：“我們的鳳凰郡主竟長這般大了，可還記得你歐陽伯伯？”
我淺笑著點頭，“當然記得，歐陽伯伯是戍守邊疆的大將軍，是殺敵無數(shù)的大英雄，您如此厲害，小七怎會忘記?！?p> “既然這樣，小鳳凰做我兒媳如何？”歐陽伯伯玩笑道。
我一時愣住，兒媳？這是何意？可沒等我說話，皇伯伯便一把將歐陽伯伯提起，兇狠狠地說：“歐陽靖，哪有你這樣的？你別打我家小七的主意，她是要做我兒媳婦的?！?p> “怎的就成你家的了？我家卿塵不比你家楚玨差！怎么，公平競爭不可以?。 ?p> “有什么好競爭的？我家就一個玨兒，你家兩個，司徒家嫁了小七也還有三個，只有將小七嫁到我家，才公平！”
“這是什么道理？”歐陽伯伯不想再與皇伯伯爭，擺了擺手，算不得示弱，像是禮讓。
我看著他倆爭，默默退到二哥身旁，拽著二哥的白衣袖角，不多說話。
皇伯伯笑呵呵地向我招手，我看了看二哥，他向我點了點頭，我才慢慢走到皇伯伯身邊，總覺得那笑容怪怪的。
“小七，你可不能聽你歐陽伯伯的話，你是要做太子妃的，將來還會是這北冥的皇后?！被什脑挿路饚е┱T惑，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阿爹及時將我脫離魔爪，對著皇伯伯說：“大哥，當初不是說好了嗎？一切隨緣，看小七的意思?！?p> “好好好?！被什荒樞臒?p> 本以為這事就過了，沒想就在此時，皇伯伯身邊的李公公來報：“太子和歐陽家兩位公子到了。
我猶記二哥出門前的囑咐，今日進宮不可惹事生非，不可過多言語，于是乖乖的回到二哥身邊，與二哥討論明日的功課，不管其他。
直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叫我不得不轉頭去看看。
看他的第一眼是驚艷，那人雙目朗日月，二眉聚風云，遠遠地看便是覺得仿若畫中走出。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烏黑的頭發(fā)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fā)髻，白色發(fā)帶隨著清風飄動，一身白衣，腰間掛著一塊血玉，白中一點紅，更是顯眼。
想來他的相貌比我二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經(jīng)有那么一絲出神，不過只片刻我便轉過了頭，因為我看他時，他也正看著我，眼神的片刻交匯，我竟心跳不已，像是做賊心虛。
“那人是誰？”我舔著臉問了問二哥，視線斜瞟那美男子。
二哥還沒回答，我便聽見皇伯伯再次叫我過去，我也再次轉頭看了看，這次我才發(fā)現(xiàn)，那美男子身邊還站著兩位翩翩少年，雖不及他那般驚艷，卻也算得是玉樹臨風，相貌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