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雄似對這老僧格外敬重,聽他一開口,當即點頭道:“大師所言極是,李朋友,你也來說一說吧!”
李樂山微微一笑,起身對那老僧道:“敢問這位大師如何稱呼?”
老僧單手行禮,說道:“阿彌陀佛,老衲法號圓業(yè)!”
華天雄在旁邊道:“這位是少林寺的圓業(yè)大師,是少林方丈圓真大師的親師弟,這幾日剛好身在金陵,因此華某特意請過來一起做個見證。”
李樂山忙深致一禮道:“原來是少林的前輩,失敬失敬!”
圓業(yè)淡淡地道:“老衲乃是出家人,本不該插手幾位之間的糾紛,但華總盟主盛情難卻,便一起過來湊個熱鬧,幫忙出點主意。”
李樂山點頭道:“有少林高僧在此坐鎮(zhèn),李某再無顧慮了?!闭f著踱到眾人面前,說道:“這次的沖突確因在下而起,是李某先對遼東五虎出言不遜,繼而引發(fā)了一場毆斗?!?p> 蔣鵬恨聲道:“姓李的,你終于承認了!”
李樂山嘿嘿一笑,道:“李某幾時否認過?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想當面請教一下總盟主?!?p> 華天雄道:“請講!”
李樂山道:“在下想問一問總盟主,您建起這座招賢館,究竟是想招收些什么人?”
華天雄微微一怔,答道:“華某希望多結(jié)識一些同道的朋友,若有共同的志向,便可吸納過來,彼此合作?!?p> 李樂山點頭道:“說得好!但不知總盟主所謂的‘同道’究竟是什么道?”
華天雄道:“自然是江湖一道,凡是吃江湖這碗飯的朋友,華某一概歡迎。”
李樂山笑了笑,道:“倘若是一些心術(shù)不正,暗懷鬼胎,假意慕名而來,暗搞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總盟主也歡迎嗎?”
華天雄臉色微變,怫然道:“自然不會,李朋友有話還請直言!”
李樂山轉(zhuǎn)身面向遼東五虎,開口道:“諸位之前一直在關(guān)外出沒,做那不要本錢的生意,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何其快活?不知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到金陵,過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諸位能解釋一下嗎?”
曹義眼睛一瞪,大聲道:“姓李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樂山一笑,道:“李某這些天來接觸了不少館內(nèi)的朋友,據(jù)李某所知,這里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比如這位壁峰大師,他本在五臺山文殊院出家,但后來不為寺院所容,也沒有其它地方肯予收留,這才應總盟主之邀住進招賢館內(nèi)。再比如鳳凰雙刀伉儷,他們雖然武功出眾,但脾氣秉性與綠林中人格格不入,無奈之下不得不委身于此。還有那太湖雙雄譚氏昆仲,也是因仇家太過厲害,被逼得走投無路,這才躲進招賢館避禍,這里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不知賢昆仲又有什么非來不可的理由呢?”
此言一出。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五虎。蔣鵬幾個面面相覷,每一個都眼光閃爍,露出一種復雜的神情,一時間竟無人站出來回答李樂山的問題。半晌過后,才聽蔣鵬咬牙道:“我們弟兄來此的原因與你何干?我們憑什么要告訴你!”
李樂山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此事閣下不愿多談,那咱們就聊點別的,賢昆仲原本是關(guān)外的豪強,按說與中原武林并無太多瓜葛,不過你們五人有一位厲害的師父,在中原的名聲著實不小,更身列長江巨鯤幫‘九煞’之一,不知對與不對?”
話剛出口,那邊鐵甲虎沈陽立刻大聲抗議道:“胡說八道!我們師父明明位列‘七絕’之一,看來你根本是信口胡謅,什么也不知道?!?p> 他脫口而出,旁邊四虎欲攔已然不及,蔣鵬急道:“老二,你胡說什么?”
鐵甲虎沈陽腦筋極慢,此時仍未反應過來,望著蔣鵬愕然道:“大哥,你是怎么了?咱們師父本來就......”
“把你的嘴閉上!”蔣鵬一聲暴喝將他打斷!
沈陽一悚,不明白蔣鵬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正詫異時忽覺四周氣氛有異,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望著自己。好像自己突然變成了眾矢之的。
正所謂禍從口出,原來那巨鯤幫最初只是長江流域內(nèi)的一伙水賊,專靠打劫過往的商船維生,結(jié)果這些年在總舵主雄霸海的率領(lǐng)下迅猛發(fā)展,相繼吞并了長江上數(shù)十個大小幫派,并逐步將觸角向陸上延伸,如今其轄下已有四十八座城寨、上百處分舵,近萬名幫眾。儼然已是江湖第一大勢力,由于人多勢眾,巨鯤幫一向橫行無忌,無法無天,是一伙臭名昭著的武林敗類,更是所有衛(wèi)道之士眼中的公敵。據(jù)說在巨鯤幫中,按武功高低依次分為“七絕”“九煞”“十三兇”,七絕高于九煞,九煞勝過十三兇。座次分明,而那九頭蛟單彪正是堂堂七絕之一,因此當沈陽聽李樂山將其說成是九煞時,心中老大不滿,于是想也不想,當場提出抗議,不過他這一來等于承認了自己這伙人與巨鯤幫的關(guān)系了。
蔣鵬站在那里偷眼觀瞧,只見華天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暗叫不妙,但表面上仍強自鎮(zhèn)定道:“總盟主,實不相瞞,我弟兄昔年的確與單彪有過一些接觸,但也就是泛泛之交,彼此間已經(jīng)很多年未有聯(lián)系了?!?p> 李樂山冷笑道:“只泛泛之交單彪便肯授技于你?這條九頭蛟也太樂善好施了吧!”
蔣鵬強辯道:“我們弟兄確曾跟他學過幾手功夫,但那只是隨便指點幾招,亦未曾行過什么拜師之禮!”
李樂山道:“有道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巨鯤幫骨干成員單彪既對賢昆仲有授技之恩,你們又這么不清不楚的投入招賢館,居心可想而知!”
曹義急道:“姓李的,你不要血口噴人,你這般污蔑我弟兄有何證據(jù)?”
李樂山笑道:“李某并未作何論斷,只是把爾等的來歷在這里公之于眾,孰是孰非相信大家自有評判!”
這時老僧圓業(yè)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道不同不相為謀,吾輩雖同屬江湖一脈,但正邪不兩立,事關(guān)非小,望總盟主萬勿草率!”
華天雄看著蔣鵬,冷冷的道:“蔣老弟,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事已至此,蔣鵬反倒鎮(zhèn)定下來,將頭一昂,回道:“合則聚,不合則散,沒什么好解釋的!”
華天雄沉吟半晌,緩緩的道:“華某對待朋友,一向是光明磊落,肝膽相照,自從五位來到敝館之后,屢生事端,很多朋友都頗有微詞,華某一直認為賢昆仲之所以如此,是華某待客有所不周,現(xiàn)在看來,五位當是受人指使,別有圖謀,要把華某這招賢館變成巨鯤幫的分舵,方稱心如意吧!”
眼見事已至此,蔣鵬知道說什么也于事無補了,當即一抱拳,道:“總盟主,我們兄弟不是找不到吃飯的地方,來到貴寶地完全是仰慕總盟主的高義,眼下既然總盟主對我弟兄起疑,無有可說,我們這便滾蛋!”說著朝其它四虎使了個眼色,幾個人邁步就向廳外走去。
“想走?門都沒有!”大和尚壁峰縱身躍至五人面前,大喝道:“你們來這里作了多年奸細,現(xiàn)在還想一走了之嗎?”
曹義臉色一變,色厲內(nèi)荏的道:“你想怎樣?”
壁峰道:“今日你們幾個休想生離此地!”
“就憑你?”
“還有我!”
話音未落,就見人影晃動,夏忠良已堵在大廳門口,冷冷的道:“幾位想出廳門,請先過夏某這一關(guān)?!?p> 五虎大驚失色,蔣鵬環(huán)視四周,遠有夏忠良蓄勢以待,近有壁峰摩拳擦掌,而李樂山一直站在那邊冷眼旁觀,似在等待出手的時機。蔣鵬心中明白,一場火并在所難免,眼下敵我實力懸殊,形勢對己方大是不利,無奈下狠狠把牙一咬,伸手將毒環(huán)套在指上,隨時準備拼命。
壁峰冷笑一聲,道:“王八蛋,死到臨頭還想困獸猶斗不成?”嘴中說著,眼睛卻看向華天雄,畢竟沒有此人表態(tài),這里誰也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