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蘭很是不以為然,走過來說道:“少峰,算了吧,人家本來就不待見咱們,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傅少峰搖頭道:“你不要管!唉......你不知道.........”
原來當他一看到云中岳,立時心中一亮,方才為他指點迷津的非是旁個,正是昔日的恩師。他雖已離開華山多年,但畢竟自小在這里學藝,對師父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方才一時未能想起,此刻已完全回憶起來,當年他痛失愛子,一怒私下山門,發(fā)誓此生再不動用華山派的武功。但方才云中岳暗中相助,指點他用云龍九現(xiàn)的武功脫陣,其中大有不計前嫌之意,這一切怎不教他心懷感激?只不知此時云中岳為何又硬起心腸,將他拒之千里以外!
柳宗堂見狀不忍,伸手將傅少峰攙了起來,勸慰道:“傅世兄,聽老夫一言,有些事情你們心中芥蒂已深,還要慢慢恢復?!?p> 傅少峰長嘆一口氣,又聽柳宗堂低聲道:“眼下華山派幾個長老都在,你應該過去見見......。”
一句話立時提醒了傅少峰,當下趕忙走到陶中飛,吳中直,阮中天三人面前,俯身拜道:“罪徒傅少峰,給三位師叔行禮!”說完又要磕頭。陶中飛忙雙手相攙,說道:“少峰快快起來,唉!你這孩子真是看不出來,模樣文文靜靜的,性子竟這么倔!一去數(shù)年,音訊皆無,你究竟跑到哪去了?”
傅少峰心頭一酸,吳中直也在旁邊說道:“少峰,你不要記恨你師父,門派有門派的規(guī)矩,你師父身為掌門,當年的事情,他也是沒有辦法!”
傅少峰連連點頭,說道:“我懂......我懂.......”
阮中天道:“少峰,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
傅少峰道:“弟子眼下在金陵鏢局聯(lián)盟做事?!?p> 陶中飛愕然道:“莫非就是那華天雄的鏢局聯(lián)盟.........”
傅少峰點頭道:“正是!”
阮中天大指一伸,贊道:“了不得!難怪金陵鏢局聯(lián)盟能擊敗巨鯤幫!有你這樣的人才效力,想不威風都不行,就連我們也臉上有光??!”
傅少峰臉一紅,搖頭道:“師叔謬贊了!我夫婦在聯(lián)盟中毫不顯眼,濫竽充數(shù)而已,況且弟子當年觸犯了門規(guī)......”想起這些年倆人一直不肯以華山門人自居,此刻聽得阮中天夸贊,一時間很是尷尬。
旁邊陶中飛聞言把眼一瞪,喝道:“怎么?你如今有了出息,就忘本了是不是?”
傅少峰惶恐地道:“弟子豈敢!當年弟子觸犯了門規(guī),而后又不告而別,有何顏面再打著華山派的旗號立世?”
阮中天搖首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況且你雖然名義上已不屬華山弟子,但你這身能耐畢竟是華山派培養(yǎng)出來的,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你在江湖上揚名立威,華山派自然也跟著沾光!”
吳中直也道:“你阮師叔說得對,不管別人怎么看,反正我們爺們始終把你當作華山弟子看待,你師父死要面子,他不認你,我們認你,你什么時候想回來,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傅少峰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三位師叔厚愛,少峰愧不敢當,將來但有驅(qū)使,定效犬馬之勞!”
陶中飛喟然道:“少峰,想當年我們就對你寄予厚望,你師父更是將你視為衣缽傳人!”
傅少峰搖首道:“弟子德疏才淺,絕非掌門之材?!?p> 陶中飛道:“你能說出這句話,就說明德行無虧,比起某些個剛開始掌權,便作威作福、目無尊長的人要強上百倍!”
他這句話聲音甚大,顯有所指,一時間在場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紛紛偷眼向夏侯英杰瞄去。
夏侯英杰冷笑道:“陶師叔好大的火氣,師叔身為派中長老,有什么不滿自可直言,何必這么含沙射影呢?”
那陶中飛生性率直,眼里不容半點沙子,被夏侯英杰這么一擠兌,哪還按捺得???當即吼道:“不錯!老夫說的就是你!你現(xiàn)在不過是暫代掌門之位,就如此目中無人,更將一群牛鬼蛇神招上山來,將玉女峰搞得烏煙瘴氣,我倒要問問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未等夏侯英杰開口,人群中突然有個聲音道:“老家伙,你說誰是牛鬼蛇神?”語聲生硬僵直,聽起來甚是別扭,傅少峰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一個高挑男子。只見他髡頭束髻,腳踩木屐,身罩東瀛武士服,在人群中抱胸而立,神情甚是倨傲。
陶中飛見這人奇形怪狀,十分面生,絕非自己門派中人,當即把眼一瞪,厲聲道:“你是何人?上華山玉女峰有何貴干?”
夏侯英杰開口道:“這位是來自東海扶桑島的劍客石川正一郎,此番不遠萬里,專程來到華山與我派弟子切磋劍術。”
陶中飛聞言臉色一變,怒道:“倭寇滋擾我東海邊境多年,你竟公然結交,更招上了玉女峰,此事傳揚出去,世人將如何評論?”
夏侯英杰正色道:“師叔言之差矣,石川先生乃東瀛無影流第一高手,在扶桑國身份卓然,怎能與那些流寇相提并論?”
旁邊阮中天鼻子一哼,道:“什么無影流!沒聽說過!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國,也敢自稱劍道高手?真是笑死人了!”
此言一出,石川正一郎臉色立變,勃然道:“八嘎!我們無影流劍術無雙,乃敝國最為古老悠久的流派,爾等膽敢出言相侮,真是豈有此理!我現(xiàn)在就要向你挑戰(zhàn),你拔劍吧!”
阮中天哪肯示弱,冷笑一聲,說道:“對付倭寇還用得著動家伙嗎?你想見識中原武功,老夫這就成全你!”說罷晃身形欺至石川面前,左掌一晃,右拳直向面門打去。
石川微一側身,將這一拳讓過。阮中天就勢化拳為掌,疾切石川脖頸,石川腰身一沉,又避了過去,阮中天停也不停,下盤跟著掃出一腿。不料這石川的動作極為敏捷,也未見他如何發(fā)力,身子陡然拔起,毫不費力的將阮中天的攻勢化解。由此可見,這個扶桑劍客確有真才實學,并非浪得虛名之輩。
阮中天一輪強攻無果,遂將勢子一收,開口道:“你這倭寇,為什么只守不攻?”
石川正一郎將頭一昂,傲然道:“我們無影流的武士是不會向手無寸鐵的人拔劍的?!?p> 阮中天道:“你少賣乖!你不是向老夫挑戰(zhàn)嗎?”
石川正一郎面露夷色地道:“不錯!但方才你一出手,我就看出你不是我的對手,根本不配與我交手!”
阮中天直氣得七竅生煙,怒斥道:“好個狂妄之徒,方才老夫不過是稍作試探,你還以為老夫技止于此了?”
石川冷冷地道:“我們無影流的劍不出則已,一旦出鞘必見生死,方才你心存試探,而我若全力而發(fā),你來說說看,咱們誰的勝面更大一些?”
阮中天聞言倒吸一口冷氣,直感這個倭寇所言不無道理,從方才那幾下已不難看出,這家伙的身手并不在自己之下,若真如其所言,自己恐怕要吃大虧了。想到這不禁冷汗涔涔,但他身為華山派長老,豈能在眾弟子面前示弱。當即把牙一咬,強辯道:“話雖如此,但每個人的功力不同,就算你全力出手,也未必就真能傷到老夫,你若不信,不妨再來試試看!”
石川哂然一笑道:“你們中原人真是奇怪,明明不是對手,為什么非要勉力而為,自取其辱呢?”
阮中天惱羞成怒,大聲道:“放屁!你再接老夫這招看看!”說完猛吸一口氣,就見他踏前一步,左掌橫撩,右掌倏地從左掌底下推出,直擊石川小腹,這一招名為“暗渡陳倉”,乃是阮中天的得意功夫,石川也看出了厲害,當即手扶劍柄,凝神蓄勢,就在雙方一觸即發(fā)之際,突然旁邊橫出一掌,搶在石川正一郎之前,啪地一聲,將阮中天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接了下來。
阮中天一驚,轉(zhuǎn)頭望去,發(fā)現(xiàn)出手的竟然是傅少峰,不禁大愕道:“少峰,你這是......”
傅少峰淡淡一笑,道:“師叔,多年未見,您老的火氣還這么大!一個島國倭人也值得您老動真格的嗎?不如讓在下先陪他玩玩,看看是否夠資格作您的對手!”
阮中天眉頭一皺,正欲出言回絕,忽感覺手中有異,原來傅少峰借著與他對掌之機,將一個紙條塞至他掌內(nèi)。
阮中天心中一動,當即掌勢一撤,順勢將那紙條收入懷中,點頭道:“少峰言之有理,老夫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像這等化外蠻夷,根本勝之不武?!闭f完袍袖一甩,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邁步離場而去。
待行至一僻靜處,見左右無人,阮中天從懷中取出那張紙條,不看則已,一看立時驚出一身冷汗。
只見那紙上寫道:“字呈華山派眾位前輩,貴派門人夏侯英杰,人面獸心,殘害武林同道,更置國法于不顧,公然勾結朝廷重犯,惡跡昭著,天理難容!如今官府證據(jù)在握,不日即將登門興討,屆時望貴派有識之士端正立場,萬勿與惡徒同流合污,華山百年清譽得來不易,尚祈三思而行!金陵鏢局聯(lián)盟李樂山謹具?!弊舟E筆走龍蛇,蒼勁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