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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清平

第六十八章

永樂清平 卿卿河邊草 3838 2018-11-18 17:19:43

  陶中飛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對方在搞什么玄虛,就見夏侯英杰服下藥后,一雙眸子越來越紅,好像充了血一般,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一種不祥的感覺縈上三老心頭,未等他們有所反應(yīng),夏侯英杰已搶先而動,只見他寶劍一擎,忽地一下沖過來,速度之快,比方才提升倍余。劍光忽東忽西,忽上忽下,猶如電蛇一般四處亂竄,三老驚呼連連,紛紛揮劍招架,然而此時的夏侯英杰不僅動作快,招式還變得詭異莫測,明明起手攻向阮中天,卻倏地轉(zhuǎn)向吳中直,瞻之在前,忽而在后,哪有半點征兆可循。三老驚呼聲此起彼伏,轉(zhuǎn)眼便險象環(huán)生。

  這一來形勢陡轉(zhuǎn),陶中飛大叫道:“孽徒!你這劍法是跟誰學(xué)的?華山派根本沒有這種武功!”

  話剛出口,便聽一個陰沉的語聲冷冷地道:“跟我學(xué)的!”

  眾人齊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頭頂高冠,樣貌古拙的人,似從天而降一般出現(xiàn)在場邊,若非方才開口,幾乎無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此時場上激斗正酣,陶中飛等根本無暇答話,李樂山已猜出此人來歷,卻故意問道:“尊駕何人?”。

  那人漠然的瞥了李樂山一眼,說道:“你覺得我是誰!”

  李樂山故作沉吟道:“莫非尊駕就是天火教的莫教主了!”

  莫岐松也不答話,只鼻子一哼,神情甚是倨傲。

  李樂山笑了笑,道:“莫教主,閣下不好好的在黔南享福,千里迢迢跑到華山來干什么?”

  莫岐松仍然是那副陰冷的表情,說道:“本座聽說有人要與夏侯先生為敵,故特意從云南趕來,為他助陣?!?p>  李樂山點頭道:“好朋友,好朋友,只是閣下這一來不但幫不了忙,恐怕還會壞了他的大事呢!”

  莫岐松陰惻惻地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閣下此言是否嫌早呢?”

  李樂山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方才聽說夏侯英杰的劍法是你教授的?莫非如今他已背叛華山,加入進天火教了嗎?”

  莫岐松搖頭道:“非也!我教他天火教的武功,他教我華山派的劍法,我倆各取所得,互有裨益,大家都是朋友,誰也不凌駕于誰!”

  此言一出,在場的華山派門人頓時鼓噪起來,須知舉凡武林門派,除非當(dāng)眾行拜師之禮,歸入山門,否則絕對禁止將武功私自外泄,這是江湖上公認(rèn)的規(guī)矩,倘若真如莫岐松所言,夏侯英杰將華山派的武功拿去與外人做交易,毫無疑問是千夫所指,大逆不道的行徑。

  西霸天柳宗堂一見莫岐松現(xiàn)身,又見場上三老形勢危殆,伸手碰了碰傅少峰,低聲道:“傅世兄,你若還想重列華山派門墻,眼下可正是機會!”

  傅少峰愕然道:“柳堡主,你是說讓我過去為三位師叔助陣?”

  柳宗堂點頭道:“這夏侯英杰厲害至極,眼下李樂山又受了傷,你若再不出手,恐怕無人能夠制住此獠。”

  傅少峰看了一眼場上,面露難色的道:“前輩所言固然有理,只是我們學(xué)武之人向來講究以技服人,這等以眾凌寡之舉,豈是大丈夫所為......”

  柳宗堂眉頭一皺,慍然道:“講規(guī)矩也要分時候,眼下是懲惡鋤奸,并非比武論劍,豈能還端著架子,迂腐的抱著那些死規(guī)矩不放?!?p>  傅少峰顯得十分為難,說道:“夏侯英杰固然死有余辜,如果阮師叔他們敗下陣來,下一場傅某責(zé)無旁貸,但此時勝負(fù)未分,在下強行參戰(zhàn)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柳宗堂知道他臉皮薄,之所以遲遲不肯下場,就是怕事后遭人口舌,微一沉吟,說道:“四十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你可有耳聞?”

  傅少峰一愣,道:“四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事?”

  柳宗堂道:“那時你尚未出生,四十年前武林中出了一個叫作姬無雙的大魔頭,仗著一身上天入地的絕世本領(lǐng),肆意妄為,在江湖上掀起了驚濤駭浪,最終被七大門派無數(shù)高手合圍在杭州天目山.........”

  傅少峰點頭道:“我有所耳聞,‘天煞孤星’姬無雙,當(dāng)年號稱天下第一魔頭,據(jù)說最后被七門九老合誅于天目山百丈峰下,很多人都認(rèn)為那是七大門派數(shù)十年來最為輝煌的一戰(zhàn)!”

  柳宗堂鼻子一哼,道:“那么傅世兄是否認(rèn)為七大門派的行徑也有欠光明磊落呢?”

  傅少峰一怔,搖頭道:“那自然不同,當(dāng)年姬無雙無法無天,人神共憤,七大門派為了武林公義,不得已才聯(lián)手出擊,行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p>  柳宗堂喟然道:“老實說那姬無雙行徑雖惡,但終歸是孤身一人,破壞力畢竟有限,而這個夏侯英杰野心勃勃,妄圖開宗立派,今天若不能將此人除去,等其日后東山再起時,第一個就會對華山派展開報復(fù)。今日不殺此獠,日后必成大患,傅世兄可要三思啊!”

  傅少峰眉頭漸漸皺起,伸手扶向肋下的刀柄,顯已心有所動。

  然而就這么一耽擱,場上慘劇陡生,原來華山派三老在夏侯英杰驟然提升的攻勢下,越來越難以招架,阮中天眼見形勢堪危,暗中把牙一咬,使出絕招,迎著對方如潮的攻勢,一劍破風(fēng),疾向夏侯英杰斫去。夏侯英杰似也被他這一招氣勢所震懾,不敢直櫻其鋒,腳下倒踩七星,向后避去。

  阮中天哪肯放棄這拼命占到的先機,挺劍緊追而去,眼見長劍即要刺中夏侯英杰時,夏侯英杰忽駢起食中二指,猿臂倏出,一下將其劍身夾住。

  阮中天渾沒料到對方竟能在如此情形下施出空手入白刃的絕技,正一愣神間,就見夏侯英杰右手白光一閃,噗的一聲,長劍洞穿了阮中天的心肺。

  全場齊聲驚呼,吳中直與陶中飛同時怔住,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而夏侯英杰卻停也不停,長劍一抽,閃步躥向吳中直,吳中直畢竟上了年紀(jì),此時仍沉浸在阮中天遇害的震驚中,連敵人欺至近前都未察覺,夏侯英杰過來手起劍落,一下將其右臂斫下。

  陶中飛見狀大喊一聲,不顧一切的沖向夏侯英杰,長劍狂揮,已毫無章法,夏侯英杰頭也不回,反手一劍,一顆花白的頭顱登時離頸而起。夏侯英杰手疾眼快,自空中一把將那人頭撈住,由于這一劍速度快極,陶中飛無頭的身子仍未停歇,持著寶劍狂揮不止,夏侯英杰瞄準(zhǔn)時機,將手中的頭顱往前一遞,那尸身一劍砍落,“波”的一聲將那頭顱劈了個稀爛。

  這場面駭人至極,看得所有人毛骨悚然,面無血色。華山三老眨眼間兩死一傷,剩下的吳中直右臂已斷,也再無動手之力。

  夏侯英杰將寶劍上的血跡一甩,望著地上那兩具尸首,驀地仰天狂笑,狀極得意。

  此時傅少峰再也按耐不住,刷一聲抽刀出鞘。

  夏侯英杰乜了他一眼,冷笑道:“少峰,你終于也要下場了嗎?”

  傅少峰滿臉悲憤地道:“夏侯英杰,你究竟是人還是魔鬼?同為華山門人,你豈能如此殘忍無情?”

  夏侯英杰嘿嘿冷笑道:“這幾個老東西每天正事不干,倚老賣老,我留他們活到今天,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說罷神色一凜,叫道:“我本來只想殺李樂山一人,現(xiàn)在看來,不得不有所變動了,今天凡是與我夏侯某做對的,一個也別想活!”

  傅少峰見此人舉止已露狂態(tài),心里說不出的厭惡,恨聲道:“夏侯英杰,我來問你,當(dāng)初我與拙荊兩情相悅,你們說我觸犯了門規(guī),逼著師父將我二人逐出山門,而今你為了一己之利,私自將華山派的武功泄與外人,你又作何解釋?”

  夏侯英杰點頭道:“不錯,我與莫教主交流武學(xué),的確是觸犯了門規(guī),但說起來是華山派對我不公在先,我在同輩弟子中入門最早,在你來到華山很久以前,我就開始伺候師父,憑什么他們要立你為華山派的掌門傳人?可有人考慮過我的感受?”

  傅少峰怒道:“所以你就一直對師叔他們懷恨在心?”

  夏侯英杰鄙夷的道:“懷恨在心?憑他們幾個也配!實話告訴你,我真正恨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此言一出,鳳凰雙刀均大感意外,傅少峰與關(guān)小蘭對視了一眼,不解的道:“這可奇怪了,我在華山那些年,從未得罪過你什么,你恨從何來?”

  夏侯英杰大叫道:“我恨你的一切,你出生在名門世家,你家從你祖父那輩便飲譽江湖,你父親又是武舉,你有這樣的家境,自然什么也不用去爭去發(fā)愁!華山派掌門的位子,順理成章就會落在你的頭上?!?p>  傅少峰急道:“夏侯英杰,我傅家雖在江湖上薄有微名,但那是我父輩們創(chuàng)下的,跟我并無關(guān)系,我也從未因此而輕視別人!”

  夏侯英杰默然半晌,最后嘆口氣道:“不錯,你為人生性淳厚,老實說,倘若不是為了爭奪華山派掌門之位,我很愿意交你這個朋友!”

  傅少峰搖頭苦笑道:“夏侯師兄,這掌門之位對你就這么重要嗎?如果早知道你如此渴望這個位子,我當(dāng)年一定努力說服師父,讓你來當(dāng)掌門傳人!”

  不想他一句肺腑之言,卻讓夏侯英杰感到了巨大的侮辱,當(dāng)即惱羞成怒地道:“姓傅的,你少在這里當(dāng)眾賣好!你根本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嘗過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嗎?你有過走投無路的經(jīng)歷嗎?你可知道,當(dāng)年我家被村中惡霸欺負(fù),我父被人毆至重傷,躺了一個月含恨而亡,我娘沒有辦法改嫁他鄉(xiāng),結(jié)果不出一年,我和哥哥就被繼父趕出門,從此流落江湖,無依無靠,那年我還不到十歲,為了能吃口飯,挨了多少拳腳?吃了多少苦頭?為了活下來,我們兄弟倆曾經(jīng)加入丐幫,拜一個老丐為師,但那老豬狗從來不教我們武功,卻逼著我們?nèi)ソ稚贤蹈`,一天下來若不能上交五兩銀子便是一頓毒打,那段日子,我和哥哥每天都是遍體鱗傷,但不管傷得多重,第二天仍要出去偷錢,否則即便被打死也沒人會過問一聲!我們哥倆幾次偷偷逃走,最后都被他們抓回來,少不了又是一番更狠的虐待,終于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趁那老丐一次酒醉之后,一刀插入他的心口,哼哼,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那廝驚恐絕望的眼神,后來我們從他床下翻出五百兩銀子,便想用這筆錢做為拜師之資,聽說華山派是武林名門,便千里迢迢趕過來,哪知當(dāng)時的掌門人嫌棄我倆出身卑微,根本不讓我們踏入山門一步,任憑我倆跪在地上磕破腦袋也不為所動,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光有錢還不行,沒有地位一樣會受人輕視,后來還是云師父他老人家,見我倆實在可憐,心有不忍,幫著我們在掌門人面前講了不少好話,表示愿意收我們?yōu)橥?,那掌門人看在云師父的面上,這才勉強同意,但卻只允許我們哥倆一個人留下,萬般無奈下,我哥哥把這珍貴的機會讓給了我,一個人獨自下山。從那時起我就暗暗發(fā)誓,我夏侯英杰這輩子一定要出人頭地,我要作人上人,再不能被人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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